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167节

  “有归守真人强吗?”

  沈湘阁蹙眉,“不知,两人也没真刀真枪较量过,不过五年前,肯定是归守真人强,而现如今……归守真人不愿意感悟九钟,但宁中夏可没这忌讳,在九钟旁闭关五年,恐怕还是要比归守真人强的。”

  “闭关五年都没沟通天地之桥……正常吗?”赵无眠捧着茶杯,语气怀疑。

  他认识的林公公,陈期远,可是都是距离沟通天地之桥只差临门一脚,只需拿到感悟九钟这个契机,便能一举突破……像宁中夏这种,他反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不正常?只是你这一个多月,一直和武魁打交道,见惯了天才罢了。”沈湘阁也捧起茶杯,轻抿茶水,低声道:“宁中夏修习魔功,进境快,有利有弊,不仅时刻受烈焰焚心之痛,却也难以沟通天地之桥。”

  “他什么时候习武的?”

  沈湘阁回忆了下,柳眉紧紧蹙起,“大概九年前,还是十年前……我不太清楚。”

  九年前,观云舒十一岁,刚好是她灭了宁家满门的时候。

  那这就串起来了。

  听着两人的交谈,绮鹤在一旁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娘娘啊,你说这么多,合适吗?以你目前乔装的身份,不该知道这么多呀……您是被男色蒙蔽双眼了吗?

  便在此时,屋外传来啪啪的敲门声。

  赵无眠闻声看去,只看窗户外,一只鸟正啄着窗纸……这不是雪枭吗?

  他心底一沉,雪枭可是一直跟着观云舒的。

  他连忙推开窗户,便看雪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意是:遇见人儿啦,那尼姑去跟踪,我给你报信。

  观云舒一直在沈府外,能遇见什么人?

  宁中夏啊。

  宁中夏若真来了京师,知道苍花楼在沈府有人,来此地找支援,也合情合理。

第184章 雨露杀机

  稍早之前。

  沈府位于京师的翠幕街,乃京师自古以来的王侯贵族之街,从前朝起,此地便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其道路宽阔,地砖干净,不时有玄甲守卫来回巡视,来来往往,不是马车就是各府外出采买的家丁丫鬟。

  但即便是家丁丫鬟在外采买也是衣裳干净,昂首挺胸,精气神很好,力求不给主人家丢份。

  因此观云舒一席僧袍,却是极为惹眼,引得不少人注目瞧来。

  不单是如此……翠幕街也没什么酒楼茶摊,均是王侯之府,便连个隐于市集,默默观察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观云舒也不是第一天跑江湖,寻了个僻静角落将僧袍一脱,内里便是干净简练的素裙,虽然打扮简单,但配上艳压京师的容颜,任谁看了也只会觉得她是自小生活在翠幕街的贵族小姐。

  就是……

  观云舒轻叹一口气,垂眼看了眼,一眼看不到脚尖,没了宽大僧袍遮掩,自己的身材就有点太显眼……不像个江湖女子。

  洛朝烟那身材就不错,稍显平整……适合跑江湖,可惜她不会武艺,也不可能跑江湖。

  她看了眼沈府,寻了个视野不错的地方……其实就在沈府大门的对面,一棵花瓣已经落尽的梅花树下,将油纸伞别在树梢上,自己站在伞下,以防被雨淋到,而后取出随身携带的斗笠,斗笠有帷巾,可遮住面容。

  戴上斗笠,又自怀中取出一根玉笛,放在唇角,白嫩十指按在笛上,骨节分明,分不清是玉笛更白,还是她的指头更白。

  微微吸气,空灵的笛音便在雨幕中响起,好似新芽破土,又似弯月升起。

  雨幕笛声,人挎长剑,雨点拍打啪嗒落在油纸伞面,落在青石地砖,也落不到女子的笛声去……也便只能稍作应和。

  一眼看去,很有江湖意境,若是赵无眠在此,定然会心动,可惜他不在,却也吸引了不少人闻声看来。

  观云舒遮着面容,他们只当观云舒是卖艺求生的江湖女子,并未起疑。

  隐瞒身份,借此监视的法子多得是,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伪装嘛。

  若幻真阁当真要来此,还会因这附近有个卖艺女子而不来?

  也便自没有什么显眼不显眼的了。

  雪枭眯着眼睛,站在油纸伞面下的树梢躲雨。

  观云舒视线则透过帷巾雨幕,眼神幽幽望着气派沈府。

  此刻也没什么人来,她的思绪自然而然也就飘到了赵无眠身上。

  赵无眠此刻就在沈府内,她则在街头乔装卖艺。

  赵无眠身为大离未明侯,洛朝烟身边的红人,未来前途一片青云,也会住进此等气派的宅子中,而自己呢?

  一介出家人,自不会投身世俗,而是在江湖闯荡,体验红尘之后,回寺安心当个吃斋念佛的尼姑。

  所谓一方朝堂,一方江湖,就是如此。

  观云舒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赵无眠付出了那么多,总不能在一切事毕后,还当个混迹江湖的边城浪子。

  而她作为出家人,也不可能总是贴在赵无眠身边。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观云舒闭上美目,心中却是不由升起一个念头。

  唉,洛朝烟倘若是个薄情寡义之人,那也不差……如此一来,赵无眠便是江湖浪客。

  观云舒吹了半天笛,周围零零散散也聚了些人,有家丁丫鬟,也有马车停靠一旁,还有些身披蓑衣,提刀带剑的江湖客。

  观云舒细细打量,也没瞧见什么可疑人物。

  直到一位撑着油纸伞的江湖客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江湖客面容平平无奇,一眼看去估摸三十岁,背挎半人长的九环卷首刀,手上满是老茧,被袖子包裹的手臂隐隐可见结扎肌肉的轮廓,持伞右手纹丝不动,定然是走刚猛刀法的路子,但身为刀客,本该锋芒毕露,但他却气息内敛,若不是那九环卷首刀,恐怕还没人能看出他会武艺。

  江湖刀客,内功宗师,内外兼修,是在场出现的所有人中武艺最强的……定是刀法宗师。

  宁中夏闭关修行五年,五年前的通缉令,多半用不了,稍微乔装打扮便可掩人耳目,但根据观云舒所知,巫山刀所用兵刃,并不是九环卷首刀此等大刀,而是与赵无眠一般无二的横刀。

  巫山刀,刀法奇诡,空灵若碧水清泉,若是用大刀使出,也只是不伦不类,十成威力连三成都发挥不出。

  便是赵无眠的挽月弦,为了与剑法篇切换的行云流水,也是横刀最为适合,最能发挥原本威力……当初他所用的昆吾刀,单用刀法,也能勉强一用,但肯定发挥不出剑法篇的威力。

  学什么武功就用什么兵刃,都是很讲究的,也就是观云舒这等刀枪剑戟样样精通的武学鬼才,用什么兵刃都能信手拈来,但她也知自己此等天赋,在江湖上极少。

  而九环卷首刀,乃江湖大众兵刃,江湖刀客,三成都用它,但能将此刀练到宗师的人,却是不多。

  观云舒回忆了下自己知道的刀法宗师,心底有了猜测。

  蜀地青连天,六大派之一,青连天宗主乃是当代刀魁,但青连天作为六大派,向来亦正亦邪,这和刀魁生平有关。

  刀魁虽被封了刀魁牌匾,但江湖公认,第一刀当是萧远暮的挽月弦,亦或是幻真阁阁主的巫山刀,而刀魁,充其量排第三,之所以是他被封了刀魁,纯粹是萧远暮和幻真阁阁主是邪派罢了。

  刀魁自然不服,寻上幻真阁阁主,打了不少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而幻真阁阁主虽次次都赢,却也从没杀过他,约莫是觉得有趣,亦或是觉得身后有人追,对自己的武道也有益。

  不过打着打着,幻真阁阁主与刀魁倒也打成了好哥们,每次切磋完,把酒言欢倒也不在少数……和幻真阁阁主走的近了,自然行事也就亦正亦邪了。

  至于萧远暮,刀魁根本找不到她人。

  当然,这都是洞文告诉观云舒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洞文又是武魁高手,知道的江湖隐秘肯定不少,所以这事多半是真的……因此在观云舒心底,青连天与幻真阁,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能画上等号的。

  但只是如此,还不足以让观云舒注意到……但这是观云舒第二次见他了。

  此人在绕着沈府走……干什么?打探地形?还是试图联系沈府内的苍花楼弟子?

  此人肯定不是刀魁,但也是刀魁门下的宗师,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叫羊舌栋……这姓氏比较少见,与刀魁一个姓,所以观云舒印象深刻。

  羊舌栋和刀魁没血缘关系,只是刀魁得意弟子,遂赐姓‘羊舌’。

  观云舒思索间,那刀客也是注意到了她,偏头看来。

  观云舒笛声幽幽,并未有所异状。

  那刀客来至人群处,稍显疑惑看了眼观云舒,大抵是没想到这种王侯街道也会有人吹笛卖艺。

  他抱起胸,驻足不走,但看似听笛,实则还是一直注意着沈府。

  眼看听了三首曲子,他才轻叹一口气,回首看了沈府一眼,转身便走。

  观云舒望着他的背影,杏眼微微眯起,而后冷冷给了雪枭一个眼神。

  雪枭睡眼惺忪都快睡着了,但还是被这眼神吓得浑身羽毛炸起,茫然看来。

  观云舒瞥了羊舌栋一眼,雪枭便知其意,不情不愿振翅飞出。

  但才刚刚跟上没几步,羊舌栋便忽的回首看来,望向雪枭的方向……雪枭被吓得心脏都跳了下,反应很快,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默默飞向沈府。

  “好肥的鸟……”羊舌栋微微挑眉,而后摇摇头,“不过雪枭也不多见,约莫是哪个王侯的宠物,吃不得。”

  观云舒为了不让他起疑,直到他转身离了翠幕街后,才默默收起笛子……这人居然能发现雪枭,不过发现便发现吧,由她跟踪,雪枭去给赵无眠报信便是。

  反正她也进不去沈府,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也不敢让丫鬟报信以防打草惊蛇……由雪枭报信才刚刚好。

  思绪一转,观云舒便在周围人群的称赞中中,微微拱手,示意自己不要铜钱,便抬手提起油纸伞,收起玉笛,前去跟踪羊舌栋。

  羊舌栋三番两次往沈府看,刀魁又和幻真阁阁主走的近……想必是条线索。

  只是羊舌栋若真有所图,何必带着贴身兵刃大大咧咧转悠……哪有江湖人会这么神经大条?

  观云舒觉得其中恐怕有问题……但不跟上去,就平白失了线索,而让雪枭去跟踪……恐怕也只是被打下来炖了的结局。

  人手不足,只能她自己跟上了。

  其实还真是,观云舒猜的半点不差。

  羊舌栋离了翠幕街,穿街过巷,来至一处隐蔽院内。

  京师有繁华之地,便有凄清之所。

  这街上便冷落凄清,周遭建筑也不甚豪华,大多老旧,一眼城内的‘老破小’,配上清晨雨幕,还以为是来了什么边城小镇。

  院内还有两人。

  其中一人身着白袍,撑着伞,坐在院中,但却在伞下燃起了火炉,正在内里添柴……不伦不类,若想烧火取暖,去屋内不行吗?

  还有一人,伞也不带,正站在院外,仰首看雨,握着一柄黑色横刀,手如铅白,刀如夜黑,雨点拍在他苍白的面上,显得有几分病态。

  羊舌栋来了院中,在火炉旁坐下,将靴子搭在火炉上,烤去鞋上湿润,手掌轻搓,“沈府半天不出来个丫鬟,也不知谁是苍花楼弟子,本想送密信,但就我感知到的高手就不下六人,真进去得出事,再继续转悠下去,也得被人察觉异样。”

  白袍文士轻轻颔首,“我们两人身份太敏感,才让你去瞧瞧罢了,这样,观云舒也不易起疑,也便容易跟上去。”

  羊舌栋微微一笑,“观云舒和赵无眠杀了孟君才,而后不知问出了什么便匆匆离去……还能问出什么?孟君才除了知道我们来了京师,就只知道苍花楼弟子去了沈府,我去沈府悠然转上两圈,观云舒即便心中起疑,也必须得跟过来……不跟过来,她就得失了线索。”

  但说着,羊舌栋还是有几分不自信,“沈府门下有个女子吹笛,那笛声的确好听,气质也尚佳,也不知那人是不是观云舒……但观云舒名气可是不小,能在江湖混出点名堂的女人,没一个能小觑的,她若是猜出了我在引她上钩,可是会跟来?”

  提及观云舒的名字,脸色苍白的刀客才睁开双眸,低声道:“你不了解观云舒……我与她有血海深仇,她若猜你有我的线索,那无论如何,也会来此,哪怕知道此地是陷阱。”

  白袍文士轻轻一笑,抬手烤火,嗓音平和,“若是没了这股锐意无前的武者之心,观云舒也修不到如此境界。”

  羊舌栋低咕道:“锐意无前,可不是指送死,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呢?”

  “想多便想多了,我们来京,另有任务,此刻引观云舒前来,也不过是为我一己私欲,成则我幸,不成我命。”宁中夏面色平淡,开始默默挥刀。

  羊舌栋看了他一眼,宁中夏自从家族被观云舒连根拔起后,每天挥刀万次……为了复仇,他什么也做得。

  这股努力劲儿,的确少有,可惜,宁中夏在九年前,就是个希望考取功名的文弱书生,那时他入京赶考,才逃过一劫,后为了速成练了魔功。

  苍花娘娘当时给赵无眠说,练了魔功,很难沟通天地之桥,其实是很委婉的说法了……练了魔功,其实压根就不可能沟通天地之桥,因为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根本不可能纳入天地之气。

  有利有弊,既想短短几年走完别人几十年的武道积累,又想沟通天地之桥……你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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