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一个上楼休息,一个继续在充盈着恶臭与吵闹中等待着。
酒馆的另一边,早先的那个客人终于吃完他的晚餐,他粗鲁的打了酒嗝。推开餐盘与酒杯,隐匿在斗篷下的单薄嘴唇抿了抿,似乎在回味。又似乎在考虑是否让店主再来一份,毕竟长夜才刚刚开始。但他最终只是晃了晃脑袋,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垂着头,和许多吃饱喝足的客人一样,打着轻微的呼噜。
而拉姆却突然打了个寒颤,某种带着恶意的寒冷突袭了他的身心,“今晚的夜太长了,”矮胖的秃头咕哝道,“也太冷了。”
女招待耸耸肩,转身进了厨房。
第280章 关于安全的多边释义及多边对安全的渴求
无论是一座国王的宫殿,还是一个领主的堡垒,抑或一座法师的塔楼,甚至一座用石墙或者篱笆围起来的农场,又或者只是一家破烂不堪的小酒馆楼梯后面一间既小又平常的房间,我们每个人都在创造自己的小王国上面花费了巨大的心血。从最宏伟的城堡到最不起眼的角落,从贵族的傲慢自大到下等贫民那谦恭的需求,我们大多数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最基本的需要,那就是拥有权,或至少是管理权。我们想要——需要——找到我们在这个纷繁而势不可挡的世界中所属于的位置;在这样一个显得太大、太不可控制的世界中,我们只有在那个小角落才能够有正常秩序的感觉。
因此我们创造,划界,建起墙壁并上锁,然后拿起剑或者干草叉来保护我们的空间。我们渴望当我们走到我们选择的道路尽头时,能够得到平和与安宁作为所有试炼的奖赏。但这并不是说,只要将一个地方用篱笆或高墙与外界隔开便能得到安宁。
带着最庞大的军队驻扎在最坚固的要塞之中的最伟大的国王并不一定就会感到安宁。
※※※※※
柔和的光线透过天花板上的一扇单窗均匀地铺洒在房间里,壁炉里炉火正炽,柴火带来的热度驱散了天际的寒冷,给人一种懒洋洋的舒适感。屋子里有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桌子上一壶上好的蜜酒被这里的主人恭敬的送了上来,并体贴的倒了满满一杯。粘稠的橙黄色酒浆令人口生津液。另外房间的另一头还有长毛绒毯和蓬松厚实的垫子铺成的坐席。墙上没有任何壁画,地板上也没有任何地毯。不过左侧的角落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和卷轴,许多书本有着相同的外表——深蓝色的封面,银色的字体。又或者黑色的封面,血红色的字体,迈德纳奇甚至认出了其中的一些,比如《帝国简史》以及《狼心女王》、《巴兰兹亚传》等。书架旁边有两口大箱子及其他一些家具。
这是一间被布置得颇为舒适的书房。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迈德纳奇强壮的身躯绷得如长矛一般挺拔,他将背抵在椅子上,双手自然的放在两旁的扶手上,两腿微微张开,略显得有些破旧但保暖功能依旧值得信赖的靴子踩在旅馆石质的地板上,靴底的雪泥在壁炉里暖和的篝火的炙烤下慢慢的化为泥水,渗进了两块地板间的缝隙里。
如果你瞪大了双眼仔细辨认,你甚至能从那细细的沟壑里看到某些颜色略微显得有些发红发黑的污垢!那是才结束没多久的那场暴乱带来的……
当然,也可能这是他们之前自己留下的?
毕竟天际大部分的人都喜欢酗酒!这对生活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的人们来说,几乎算是一种堕落的有益行为——也许有人觉得这是一种逻辑上自我矛盾的说辞,但这是活生生的现实!酒精能让生活在这片每年有大半时间被冰雪覆盖的土地上的人们短暂的忘记严寒,带来温暖——而那些喝多了的家伙总喜欢因为某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开始打架斗殴,用他人或者自己的鲜血来证明,所有人是多么的愚蠢。
太冲动了。
迈德纳奇用镇定自若的表情与严肃的作风来掩饰他的焦虑与不安。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都还没弄清楚便贸贸然的来到了对方的地盘,这对一向审慎多疑的迈德纳奇来说是非常少见的。但他——或者说瑞驰人——的渴望却如此的迫切,致使迈德纳奇这样的人杰也无法做到完全理智的判断这些本该存在于乡野农夫间的可笑传说。
据这些日子得到的情报上显示,那是一个令人一望便不会忽视的存在——这个情报简陋得令人厌恶,迈德纳奇甚至一度认为手下人在糊弄他——所有居住在马卡斯几十年的市民都表示,在这之前,没人见过‘他’,也没人听说过‘他’!仿佛‘他’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而在这之前,‘他’做过什么,从哪里来,甚至是什么人种,都如同氤氲的雾气一般,神秘而令人不安……
有人说‘他’是一名旅行者,住在银血旅馆;
但又有人说‘他’是塔洛斯在人间的化身,为了拯救所有被无辜卷入这场可怕的战争的人们而降临马卡斯,理由是有人在那晚听到了某种撼天震地的可怕吼声【1】——迈德纳奇一开始对这条情报感到极为可笑与不屑,但看到最后他又沉默了下来。因为他想起了那晚他看到的那头白鹿【2】以及大地被某种力量晃动的可怕景象。
【1】吼声/吐姆被认为是古诺德人英雄特有的力量,而最近被天际甚至泰姆瑞尔的人们所熟知的精通这一技艺的便是传说中的第一帝国皇帝泰伯·赛普汀,也就是九圣灵中的塔洛斯。
【2】诸神通过某种形象降临泰姆瑞尔,在奈恩是有先例的。
是的,如果就连奥穆鲁哈和哈什拉修这样混迹街头、无家可归的小混蛋都听说了关于死者复生的传言,那么最新统治着马卡斯这座堕落之城的迈德纳奇这样的枭雄岂会又不特别关注这一荒诞、震撼、令人心生疑虑的消息?毕竟那晚看到图尔卡他们穿过大半个马卡斯的人不在少数。
我们在诸神的游戏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迈德纳奇内心不无悲哀,只因他想起了那晚死去的无数族人同胞,想起了被摧塌的巨大山脉,想起了那头美丽的麋鹿……
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他必须弄清楚那个传言的真假,毕竟,复活死者,唔,这是一个放之任何世界都极其强大的能力。
甚至,泰姆瑞尔的绝大多数学者认为,这是诸神的权柄——有很多例子证明了这一点——但我们知道,迈德纳奇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一个现世神?迈德纳奇咬紧了牙根,拼尽全力才让自己不去想那些过于令人恐惧的想法。
但只有他清楚的知道,他憎恨诸神。
哪怕是海尔辛。
※※※※※
“希望没有让您特别久等。”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那一瞬间,迈德纳奇仿佛看到了在一处不知名的林荫地,那里生长着榆树,还有山毛榉,但都不是参天巨树,还有几株栗树开着白花。而林下生有一大片芬芳扑鼻的蓊郁的奇花异草,夜莺欢快的歌声令人流连忘返。
图尔卡低头越过书房的门口,巨人般的身躯在壁火的照射下在地上及墙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他面带微笑的看着迈德纳奇,仿佛好客的主人。
“啊,”施法者的警惕性让迈德纳奇猛然惊醒,疑惑自己的防护法术没有生效的同时,又震惊自己居然如此轻易便中了对方的幻术,他站起来,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道:“并没有,相反,我希望阁下能原谅我的冒昧,来得如此突然并非我的本意。”
唔,怎么说呢,图尔卡与迈德纳奇的第一次会面多少带着一点儿戏剧性。
首先,在迈德纳奇的眼中,声音的主人身量极高,几乎有森林巨魔那么高,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有巨人血统;其次,他有着一张令人绝对无法忘记的俊美面容,长发乌黑如黎明前的暗影,发上戴着一圈银箍,上面用细钻和宝石装饰,精美华丽的程度让人一眼怀疑只有国王才配使用;由于始终牵挂心中的爱人与那片土地,他金色的双眼却并不似其他冷血种般冰冷无情,而是蕴藏着繁星般的光芒……
等等,他的眼睛居然和黑沼泽的亚龙人一样。
迈德纳奇惊讶地张了张嘴,左手大拇指都停了下来。此前它正不由自主的按在戴在右手食指的戒指上。戒指的表面嵌着一枚菱形的宝石,上面闪烁着只有某些强大的术师才看得到的魔法灵光。
也许繁忙的政务及会议的缘故,迈德纳奇全身依然是进城时的那套装束。肮脏谈不上,但皱皱巴巴是肯定的了。而且由于多日不曾打理,此时的迈德纳奇眼眶深陷,须发蓬乱,疲倦得就像一个辛劳工作多日的老矿工。不过,由于迈德纳奇有着鹰钩状的鼻子和锐利的眼神,又让人第一眼知道,这是一个不好惹的家伙。更不用说,他还有着一副战士般宽厚的肩膀及粗壮有力的四肢——可以说,每一个看到迈德纳奇的人第一印象肯定不会将他与一名施法者扯上关系。
但图尔卡并没有忽略迈德纳奇手上的动作及这名新的马卡斯统治者身上那浓郁的魔法灵光……
自从图尔卡与莫拉格·巴尔在精神层面进行多次涉及生死的战斗之后,某些变化正在他的身上发生。
如今,图尔卡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人、物品身上附着的魔法灵光,感受到奈恩无处不在的宏伟地骨,他可以调和、拨动构成万事万物的那股力量,让世界按他的意志进行重组与变化——简单来讲,他可以施法了。
因而,对于另一个施法者,图尔卡表现得足够客气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警惕及好奇。
“我没想到会有客人。”图尔卡走了过来,巨人般的身量让迈德纳奇感受到了极大压力,“所以忙起来忘记了时间,我想我应该向您道歉。”他走到那张桌子的后面,坐了下来。他的身躯是如此的庞大,但他的动作言辞却优雅如最古老的贵族,这让本就忐忑的迈德纳奇更是眼皮一跳。
对方抬手示意了一下,态度恳切且友好。
迈德纳奇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犹豫了一下,迈德纳奇深深的鞠了一躬,坐到了他的对面。
“啊~”图尔卡欢快地笑了起来,拿起那壶据说是来自帝都赛洛迪尔某个有着百年专门酿造葡萄酒历史的酒庄的美酒,“看来克莱铂老板已经招待过阁下了,这可是他珍藏已久的。也许我们该来一杯。”
某种本能在疯狂的提醒迈德纳奇,眼前的‘人’极度危险!那是某种恐惧和憎恨交加的冲动!就像那晚迈德纳奇神奇般看到那头美丽麋鹿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眼前这个有着和普通人差不多形体容貌的人形生物微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友好地举起来,敬了迈德纳奇一杯。
迈德纳奇手指僵硬地举起桌上那杯酒,喝了下去。他开始相信,死者复活的传言有可能是真的了。本能在他的内心深处不停地尖叫着、呐喊着。眼前的存在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一尊现世神!
这种近乎直觉的咆哮令迈德纳奇眩晕,放在桌子下的左手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指甲刺入了掌心。
似乎觉察到了迈德纳奇内心深处的黑暗想法,图尔卡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不自觉地竖起他的左手,将之握成拳头,抵在他俊美如天上的神祇一般的完美左脸上。右手却变戏法般把玩着那个相对他而言有如小孩玩具的酒盏。“啊哈,请原谅我这么说,我并非是一个不喜欢客人的人,但我想,我们之前并不认识,对么?”
迈德纳奇眼皮直跳,他缓缓地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银血客栈外,一排排全副武装的瑞驰人士兵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一名健硕的,披着一套厚厚钢甲的将军的统领下,缓缓地退了一步。他们的宠物不耐烦地发出阵阵嘶吼与咆哮,仿佛在抱怨为什么主人不允许他们冲进去享用里面的食物。
而更远的地方,在一栋有着方形屋檐的民居楼顶,一头有着鸟类翅膀及足部,却长着一张人形女性脸孔的怪物嘶嘶的叫着,退入了更深的阴影之中。
听到这头怪物的嘶叫,在以银血客栈为圆心的多个方位,在多栋马卡斯城民房的屋顶,传来了与之类似的凄厉唳叫。
客栈里,克莱铂一家紧张地搂抱在一起。孩子被吓坏了,小声地啜泣着。但很快便又被女人连安慰带恐吓地哄停了。在隔壁的房间里,传言中的当事人目光凝重,他安慰地拍了拍惊恐中的老妻,心里想地却是另一件事。
他们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才从生死边缘逃得一命的众人再度被恐惧攥住了内心。但这一次,连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某种微弱的希望潜藏在恐惧之后。他们口中喃喃自语地呼唤着他们信仰的神灵的名字,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二楼的方向。
“请原谅。”迈德纳奇站了起来,手抚胸口,“愿意为您效劳,先生。我是迈德纳奇,此间的新城主!”
图尔卡笑了起来,“是的,是的,这下我们可就算是认识了。”似乎觉察到了自己姿势有些过于不礼貌,他终于坐直了。“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看着阿尔达龙裔那威严而冰冷的眼神,迈德纳奇用尽全部力气才压抑住了自己想要施放某个法术的冲动。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好,”对方倨傲地说道:“那么,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吗?城主先生。”
第281章 酒馆骚乱 所有人都在行动
时间慢慢地流逝,从酒馆大开窗户中传出的肮脏的说话声、狗吠声、黑暗角落中秘密的低语声、卫兵巡逻的脚步声渐渐从嘈杂到微弱。直到黎明即将到来时,所有的顾客都开始往外走,只剩下酒鬼和吧台旁一个小个子的女招待。
啊,还有另外一些人,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
“喂,你,醒醒!”酒鬼听到一个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然后有人摇着他的肩膀,他睡意朦胧地睁开那只完好的眼睛并抬起头,看到了几个壮汉在他四周围成个半圆,为首的家伙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怎么了,先生们?”一只眼睛的客人懒洋洋地说,仿佛还未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嘿,你不能呆在这儿!”另一个人叫着,同时走近一步,用手指点着这个可怜人的肩膀。
“什么?”一只眼的家伙眨巴着他的眼睛,似乎依旧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是说,这毕竟是一间酒馆,就算我真的一醉不醒,这里的老板也能把我弄到楼上的房间,好让我可怜的美美地睡上一觉,不是么?”
老马厩的草食槽老板杜姆胆战心惊地从厨房门口探出个脑袋,“是的,是的,我可以提供住处,只要几个赛普汀银币就够了。”他说。
“闭嘴。”那些坏家伙中的一员恶狠狠地从酒馆老板说:“这里没你们的事,不想惹上麻烦就通通给我们滚开。”
“治安官……”杜姆脸色苍白地咕哝一些含糊不清的话,将被吓坏了的女招待塞到厨房里,“你们不能……”
“啊哈,”客人似乎终于明白了,他晃了晃脑袋,冷静地说,“我没多少钱,先生们,也许这并不值得你们这样做。”
“我们不这么认为。”一个满身冒着浓郁酒味的家伙贪婪地伸出他的右手,去拽客人挂在腰间的那个袋子。这是一个魁梧的家伙,比红卫人还高——刺客百无聊赖的想着。
这家伙的动作仿佛是一个信号,在他还没摸到他的战利品前,那个被他们认为是肥羊的家伙已经向前跃出,他猛地向右蹲下,用自己的右手握住那条手臂的肘部将其高高抬起,同时他的左手闪过一道银光,迎着壁炉逐渐熄灭的火光,一把匕首从无到有地快速地刺进了那人的腋窝。
整群人似乎在同一刻跳了起来。“瞧瞧你做了什么!”一个胸口畅开,露出一大撮恶心胸毛的凶徒大喊,伸出右手去掐一只眼的脖子。
但这个被他们视为肥羊的家伙的动作是如此的迅捷与冷酷。只见他飞快地一脚踢开那个被他废掉半条命的家伙,凌空翻了个跟斗,轻而易举地躲了这个白痴的攻击。他在半空调转身体,落在两名暴徒的身后,正对着他的敌人。
“你们找错了目标!”独眼男子高喊,转身迎击。匕首在他手中如同活过来一般,他娴熟地舞出一串招式、格挡和反击、巧妙的回击。几乎在一瞬间,有着一大撮恶心胸毛的暴徒便向旁边踉跄了两步,突然抬起空出的手按住咽喉——他睁大了双眼,不仅是震惊于这名刺客出手的精准,更是因为担心自己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他的一名同伴大声叫着,用力挥动从旁边拆下来的桌腿椅子,扑向手持小刀的敌人。
一名赤手空拳的暴徒则紧追上前,完全不介意用拳头和敌人作战。
还有两名暴徒则掏出匕首,在战团外围伺机而动。
独眼男子跳到桌子上面,又轻盈地跳了下来,没碰到任何一个酒杯或碗碟。落地时,他一脚踏在椅背上,一脚踩住椅面,又是一个空翻,这次,他落地时重心右倾,以凌厉的攻势向右方扑去,挥舞的匕刃好似一阵飞旋的疾风。
他感到武器狠狠击中了一名拿着匕首的暴徒的胸膛。值得赞赏的是,这名暴徒比之前的同伴更为凶残,他居然忍住了爆发的剧痛与即将面临的死亡的恐惧,他放声尖叫,将这个危险的对手的手臂夹在腋下。然后,带着人类临死前的狂暴与绝望,努力地向外侧扭转身体,想要从敌人的手中夺下武器。
但刺客却狞笑着,松开握住匕首的右手,顺势右转,用左手重新握住那把匕首,用力划开了这人的肋骨和心脏。他能够感觉到刀锋切割断这人身躯时所受到的阻力,能够想象出鲜血淌过手臂时的温暖。
这名可怜的家伙无助的张开嘴巴,发出了无意义的嗬嗬声,松开了刺客的手臂,倒地死去。
终于,最后一名暴徒害怕了,转身想要逃跑。
男子随手甩出他的匕首。
暴徒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几步,扑倒好几张桌椅后,倒地不起。
这是一场残酷的杀戮,除了最开始那个,暴徒全都死于非命。浓郁的血腥味甚至把酒馆恶心的气味都给掩盖了。
“瞧瞧你做了什么!”老板从厨房里跑出来,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比地上的那些更像死人,“治安官……他们……我们……”他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什么?”凶手好整以暇地走到那个逃跑的暴徒身边。“舒尔在上,你难道不认为我是被迫的吗?”
“还是说,这是家黑店,他们是你雇佣的暴徒?”他凶恶地看着老板。
可怜的酒馆老板拼命地摇着头,害怕他把自己也杀了。男子单膝跪地,将匕首从这名可怜的暴徒后心拔了出来。站起来,走向最后那个还在负隅顽抗的暴徒。他死死的扼住自己的脖子,血浆不断地从他口中吐出来。
“他还能活下去吗?”杜姆紧张地询问。
“没有毒。”男人向他确认,“也不是致命伤。”
“好消息!”酒馆老板惊喜地说,“治安官会从他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我……我们是无罪的……”
但只有一只眼的男子却站了起来,五官紧紧拧在一起。“不,”男子纠正道,突然猛力刺出匕首,几乎将那不幸的家伙劈成了两半,“有罪与否只有我能判定!”
※※※※※
“一个杀手。”奈里恩说,脸色不大好看。
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两人房间的夸兰尼尔则平静许多,透过法术,来自阿塔尤姆岛赛伊克教团的术师们清晰无误的将一楼的战斗收之眼底。“也许,但显然他大概率不是冲我们来的。”
“怎么说?”
“如果他是冲我们来的,他们不会在目的还未达成之前就暴露自己。”
“他们?”
“猜测,奈里恩,大胆的猜测。”
“教团从不鼓励猜测,我们需要的是严谨的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