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呆住,这道剑气的距离,比他从前提升了两成之多!
威力也大了两成!
有这等威力,何须祭起金丹?
不仅如此,有了朱秀才坐镇小庙神龛,他觉得自己真气运行更加顺畅,更为平和,不像从前那般暴烈。
但是气血在爆发时,爆发力更为恐怖!
这种情况,就像是……
他正在思索一个恰当的比喻,突然朱秀才道:“就像是自己脑后有一尊元神,帮你调理真气,催动气血,祭炼金丹,施展法术,对不对?”
陈实道:“我还未修炼到元神境界,不知元神有何妙用。”
朱秀才叹了口气,道:“我适才所说的,正是神胎的妙用。真神潜降,赐予神胎,修士得到真神赐福,有了神胎后便相当于在低境界多了一个元神,理气调血,炼丹修法,无不比从前更为容易。而且无论法力还是招法威力,都比从前更为强大。”
陈实喃喃道:“原来神胎这么强……”
“真神赐福,让修士拥有神胎,助修士可以在短时间冲刺更高境界,居功至伟,无可估量。”
朱秀才的声音从他脑后传来,道,“得到神胎,是修为有大成就的至关重要的一步。只是……”
他的舌头又从口中滑出,喃喃道:“真神潜降,不是只有真神才能赐福么?怎么我成了神胎了?”
他只觉荒诞万分,哪里有把自己赐出去,变成别人的神胎的道理?
自己原本挂在树上,挂的好好的,怎么就变成别人的神胎了?
“秀才,你先别急,我来想想办法!”
陈实眼睛一亮,取出三炷香,飞速点燃了,道,“我记得庙里有香炉,既然有香炉,那定是要上香的!这三炷香插在香炉中,说不定你便能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从小庙中探出,抓住三根香,正是朱秀才的手。
黑锅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陈实后脑勺处突然多出一只手,还是将狗子吓得不轻,以为小主人要现出原形,一时间不敢靠近。
这一幕的确极为吓人。
庙中,朱秀才只是想拿住香,结果就见自己的手臂越来越长,以他的视角来看,自己的手臂霎时间长达数丈。
这种变化也让他颇为不解,只能说这座小庙有些诡异。
他顾不得深思,将三炷香插入香炉,香气袅袅,向他飘去。
朱秀才嗅到香火之气,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比挂在树上闻香舒坦了不知多少。
甚至,他还觉察到香火之气在飞速转化为不凡之力,在自己体内凝聚,塑造真形!
他惊讶不已,这正是传闻中的造神!
所谓造神,与不凡之力塑神相不同。
不凡之力在百姓心念之下成形,塑造成不同形态的相。
这些相有形无质,肉眼不可见,不可触摸,有法力而无法显圣。
但造神则是在灵的基础上,将灵神化。比如远在华夏神洲的上古时期,便有一个名叫哪吒的凡人,因故惨死,其母怜其早夭,于是为他塑金身,造神像,让他的灵魂依附在神像中,接受百姓香火。久而久之,哪吒便有了神性。
这便是造神。
造神的前提是,先有敕封。
所谓敕封,一是皇权敕封,皇帝封神。二是仙神敕封,由其他神仙来封神。
只有这两种,才是真正的造神。
可是,一座小小庙宇,怎么会拥有造神的手段?
这座小庙,是拥有皇权,还是拥有仙神,能够造神?
朱秀才着实不解。
陈实询问道:“秀才,你可以出来了么?”
朱秀才试图从神龛上起身,却只觉身躯重如泰山,根本起不来,尤其是吸收了香火之气后,更是沉重无比,像是屁股长在神龛上一般。
“还是不行!”
朱秀才道,“你先前愣神,莫非也是进入了庙中?你是怎么离开的?”
陈实道:“我只是动了离开的念头,便离开了。你试试看。”
朱秀才连续动念,还是不能离开神龛分毫,突然灵光一闪,道:“会不会是你动念,我才能离开?”
陈实尝试着动念,突然歪脖子老树一阵晃动,陈实急忙看去,只见朱秀才挂在上吊绳上,身子来回晃荡,像是刚刚吊死的样子。
陈实松了口气。
朱秀才也是松了口气,道:“小十,你这座庙是怎么来的?”
陈实道:“我也不知。我刚才给干娘上过香,正打算跟你讨教学问,突然就……”
说到这里,他不由呆住,急忙转头看向石碑干娘,石碑干娘依旧半插在老柳树的根须之中,一如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石碑前香火袅袅,飘向石碑。
只是从前,陈实每次上香,石碑上都会有光芒沿着“姥”“祇”等文字流转,但这次没有了青色光芒。好像石碑积蓄已久的力量,突然耗尽了一般。
“难道,是干娘赐福给我?”
陈实不由怔住,他祭拜干娘,已经有两年多了,这块石碑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如今突然赐予自己一座小庙,难道是干娘显灵了?
他手掌触摸石碑,尝试着与干娘的灵取得感应,然而感应到的除了浩浩无垠的虚空,便再无其他任何意识。
“秀才,你知道石碑干娘的来历么?”陈实仰头问道。
朱秀才摇了摇头:“不知。当年我万念俱灰来到此地,吊死在树上时,这块石碑便在这里,没有移动过。”
“是多久之前的事情?”陈实问道。
“大概千年了吧。”朱秀才也不敢肯定。
陈实愕然,他觉得朱秀才最多吊死几十年,没想到朱秀才在千年之前便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这株歪脖子老柳树和树下的石碑干娘,在千年之前便存在了!
那么,歪脖子老柳树和石碑,到底存在了多久?
陈实看着脚下的黄土岗。
会不会早在真王时代,这株树和这块碑,便已经存在了?
黄土岗是高岭土,专门用来烧制瓷器,这座黄土坡可以追溯到真王时代的末期。
真王若是为了建造窑厂,为何要将高岭土堆在这里,而不是堆在窑厂旁边?
明明窑厂旁边更近,更方便取土。
“真王把高岭土堆在这里,到底隐藏什么?真王为何要把它埋起来?为何这几千年,都不曾被人尝试挖掘这片土坡?”
陈实望向乾阳山,这片古老无比的山脉,巍巍群山,到底还埋藏着多少古老的秘密?
“干娘给我这座小庙,一定有大用!”
陈实回村的路上,吃着从五竹老太太田里偷来的西瓜,思索道,“只是我的神龛藏在庙中,放榜后的神降大祭,真神还能赐给我神胎么……我见识浅,还是问一下沙婆婆。说不定她会知道。”
他坐着爷爷留下的木车,唤来黑锅,一人一狗乘着车来到岗子村,沙婆婆却不在家,不知何处去了。
陈实入山,询问庄婆婆,庄婆婆见识还不如朱秀才,说不出所以然,道:“我只觉一股神圣不凡的气息,庄严肃穆,却从未见过这种庙宇。”
陈实来询问大蛇玄山,大蛇玄山目光深邃,注视着他脑后的小庙。过了良久,方道:“来历广大,不可言喻。”
陈实再问,大蛇玄山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一句话也不说。
这一路上,黑锅沉默不言,好似对他脑后的小庙有些惧怕。
陈实只觉黑锅有些古怪,却也没有多想。
此地距离山君庙不远,泥瓦匠早已将山君庙修好,陈实索性驱车来到这座庙宇,看看庙中的山君神相是否已经形成。
山君正殿外还挂着他留下的迷魂符,陈实揭下迷魂符,走入正殿,但见这座庙宇中的不凡之力已经变得极为淡薄,而神龛中的神相已经形成大半,神相牛首人身,座下是黄虎,但神相与黄虎都模模糊糊,仿佛随时可能崩溃瓦解!
“这座庙宇中的不凡之力,不足以凝聚神相!”
陈实刚刚想到这里,忽然他面前神龛中的神相和黄虎不翼而飞!
陈实怔住,随即醒悟,急忙奔向木车,翻箱倒柜,从中寻出一面镜子。
他对着镜子照去,但见自己脑后一座小庙飘浮,小庙中香火袅袅,隐约间只见神龛中坐着一尊牛首人身的怪人,脚边一只猛虎,猛地从神龛上跳了下来,发出一声雷鸣般的虎啸!
陈实定了定神。
“糟糕,我有神胎了!”
第97章 山君为胎,虎啸山林
陈实心中有些不安。他从死亡中醒来,便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够重新修炼,摆脱废人的身份,拥有新的神胎。然后成为秀才,考中举人,做官老爷鱼肉百姓,让爷爷颐养天年。
只是如今,爷爷去了阴间,而且自己的神胎好像也出了大问题。
本应该是真神赐福,降下神胎。但现在却变成了遇到孤魂或者神相,便收入庙中做神胎!
神龛上有了其他神胎,那么秀才的神降大祭上,真神还会赐福给自己么?
“我拜干娘拜了两年多时间,终于得到干娘赐福庇佑,却不知这赐福是吉是凶。”
他刚想到这里,却见小庙中,那只黄虎正在庙门处探头探脑,向外张望,似乎对外面的世界颇为好奇。
这座小庙像是有奇妙作用,让它这等神灵久久无法凝聚的神相,也随之而凝聚。
它原本一直无法真正稳住自己的神相,随时可能散掉,但到了陈实的小庙中,神相便稳固。
而神龛上的牛首人身神相,也停止了溃散的趋势,虽然未曾彻底形成,但比先前好了很多。
陈实借着镜子打量小庙中的景象,只见那香炉中插着的三炷香,香火之气也在飞速流向那尊神相。
黄虎也在观察陈实手中的镜子,似乎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是好奇。
这是一只成年猛虎,模样似乎颇为温顺,渐渐凑近。
突然,一只巨大如山的脑袋从陈实脑后的小庙中探出来,阴影笼罩着山头,恐怖的压迫感瞬息间传遍乾阳山的一众山头!
庙门前,黑锅惊疑不定,以为小主人终于失控,抬头便看到那猛虎硕大无比的脑袋,立刻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假装睡着。
阳间太危险了。狗子心道。
同一时间,整个乾阳山,大大小小的灵,包括四周村庄的干娘,感受到了那只黄虎的气息,古老,久远,强大。
而在黄虎背后,另一股气息如同巍峨壮阔的乾阳山,庄严,慈悯。
油菜村,胡家大院。
沙婆婆正在这里做客,与胡小亮相商如何才能引出陈实体内的邪祟,突然对面的虬髯大汉猛地起身,惊疑不定的看向群山之间。
“婆婆,你感应到了么?”
沙婆婆疑惑道:“感应到什么?”
她猛然间也感应到群山之中传来一股强大的气息,甚至不逊于大蛇玄山,但比大蛇玄山的气息多了几分狂野!
大蛇玄山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已经变得极为平和,波澜不惊,而这股气息却蕴藏着极为狂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