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倒的好耶!”
陈实笑道:“你们这些人不事生产,仗着武力强,吸食民脂民膏。平日里做大地主,收租收税收钱,淫人妻女,霸占良田。灾时便烧杀掳掠,抢劫粮食,就应该倒在我们的刀下!”
他走出任家,突然肚子里咕噜作响,如同雷鸣,笑道:“倒是饿了。”
街道边都是正在张望的人,面带菜色,纷纷向任家看去,待看到他走出来,一个个连忙躲到门后或者拐角处,不敢与他对视。
陈实抬手,顿时四五个人不由自主的飞来。
那几人面色如土。
陈实道:“有饭吃么?”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叫苦道:“哪里有饭吃?吃土还差不多。”
“大爷要吃人?”
另一个女子颤声道,“若是能赏点吃的给俺家孩儿,奴家这条命便给大爷了。”
陈实将他们丢下,笑道:“吃你作甚?任家的人,都吃我们一刀杀了,任家有的是米面粮油也有肉。你们去搬些出来,给我们做饭。做的不好,我们倒要真的吃人了。”
众人又惊又喜,纷纷从门后、拐角处走出来,一位老者走上前来,颤巍巍道:“这位英雄,任家的人,真的死光了?”
陈实瞥他一眼,道:“再敢质疑我们半句,便把你这老汉也杀了!”
老汉喜不自胜,慌忙向任家跑去,却在上台阶时跌了个跟头,他连滚带爬,冲入任家。
过了片刻,老汉欢天喜地的跑出来,手舞足蹈,叫道:“死啦!任家上下都死了!”
玻州城的人欢呼一声,纷纷奔入任家。有的哭,有的笑,有的搬粮食,搬肉,牵牲口,众人像是赶集一般,热热闹闹。
还有孩子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个白面馒头,死命往嗓子眼里送,却噎得眼珠子泛白。他娘亲跑过来,喂了两口水才缓过来。
陈实握紧化血神刀,面色不善的看着这些过节一样开心的男女老幼,盘算着这些人再不给自己做饭,便送他们统统下血海地狱里改造,做个好鬼。
突然,刚才第一个闯入任家的老者踉跄奔来,到了他的面前,撩起衣襟拜下。
“大善人啊!”他泪流满面。
许多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粮食,向陈实拜下:“大善人!”
陈实提着天罗化血神刀,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一些厨子模样的人叮叮当当的烧饭做菜,有妇人在旁边打下手,烧锅起火,淘菜洗菜。
几个年轻的女子把陈实请到旁边的酒楼,为他捏肩捶背,还有书生模样的来奉茶,好言好语的伺候着,时不时有男男女女带着孩子进入楼中,来跪拜恩公。
陈实坐立不安,心道:“我入魔了吗?我真的被好哥们控制了么?我是不是还不够凶恶?”
小椴仙子坐在庙门口,双手托腮,看着这一幕,露出浅浅的笑容,心道:“他被魔刀控制,却做了个大好事。看样子,他入魔不深。还有救。”
几个参草娃娃蹑手蹑脚从她背后溜出小庙,耸了耸鼻头,嗅着外面传来的饭菜香气。
其中一个参草娃娃摘下脑袋上的一颗参草果,讨好似的送到小椴仙子面前。
“我不吃,谢谢你。”
小椴仙子拒绝,只见那参草娃娃捧着自己的果实,欲哭无泪,不知该如何处理这颗果子。她只好收下这枚参草果,吃了,然后去庙宇中采祖庭的日月精华,不过片刻便炼了一些琼露,洒在庙前的土地上。
灵草们又在庙前扎根下来,长势更好了。
“我在小庙里闲着也是闲着,以后倒是可以经常炼一些琼露,为它们浇水。”小椴仙子心道。
陈实被伺候得别扭不堪想做个恶人翻脸都不成,好在很快饭菜便烧好了,众人端上来,摆好桌,请陈实独自享用。
陈实右手握刀,左手持筷子,颇有不便,便有女孩儿上前,取来碗碟,悉心喂他。
“不好杀人啊。”陈大善人心道。
他的右手越来越松,渐渐的似要放下化血神刀。
这种氛围实在太祥和了,太有人情味了,人间的烟火气,比任何压制魔性的佛法,炼化魔性的道法,都要管用,不知不觉间就冲淡了化血神刀的魔性和杀气,让他内心一片平和。
突然,陈实再度握紧化血神刀,盯着酒楼门户。
酒楼门口,一僧,一道,一儒,齐刷刷的迈开脚步,走入酒楼,向他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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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神皇陈实
陈实盯着这三人,杀心顿起,脸上却挂着笑容,看着三人来到他的对面坐下,心道:“他们只要吃我们一口菜,一块肉,便是穷凶极恶之徒,我们便杀了他们。”
陈实现在的状态极为古怪。
当初他第一次握住化血神刀,被刀中魔性完全控制,那时他修为较弱,也没有参悟出阴阳变化的道理。如今他已经悟出阴阳变,虽然抵抗不了化血神刀的魔性入侵,但是他还能保持自己的思维模式。
这导致他明明行魔道之事,偏偏还有着奇怪的原则。
他能感应到这三人身上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这种气息激发了他的杀意。
毕竟,乱世之中一口吃的可以救命。抢自己救命的东西,就是要自己的命,那么砍死他们也就顺理成章了。
僧人看起来只有二十许岁年纪,肩膀宽大,身着白色袈裟,眉清目秀,左眼下一颗泪痣,脸上的笑容很是和善。
道人只有十多岁,看起来还是少年,娃娃脸,扎着道门的发髻,手肘弯里搭着一柄拂尘。
儒士则是身着青色长衣,衣着不类大明衣着,衣着简约,没有多少饰物,只在衣襟和袖口领口处绣着青龙与太阳图案。青龙的形态极为简单,只是勾勒出大致形态,体态修长,没有细节。
太阳稍微复杂,太阳的周围是火光,类似旋转的锯齿。
这种图案很是少见。
“商人的太阳图!”
小椴仙子心头一跳,目光落在那儒士身上,心道,“他身上怎么会有商人的太阳图?还有青龙图,也是商人的!是他从遗迹中学来的,还是说……”
她心里怦怦乱跳,还是说,有一支商人存活下来?
这些日子她跟随陈实走南闯北,早就发现这个时代已经全无玄鸟天庭留下的痕迹,商人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些史前残留物。她本以为除了自己,商人已经灭绝,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儒士身上看到商人的标记。
不过,此人是否是商人后裔,还很难说。
也有可能是他看到这些图案,很是喜欢,于是让裁缝为自己做了几件带大商图案的衣裳。
“倘若他是商人的话,那么记载大商刑罚律法的甲骨,便有着落了。”
她难掩兴奋,盯着陈实的后脑勺,似笑非笑,“趁着王室昏迷,强娶王室女子为妻,该怎么量刑?”
这时,那道人打断她的思绪,笑道:“陛下在外面玩了很久了,何时回去登基?”
小椴仙子眨眨眼睛,像是没有听清,心道:“陛下?哪来的陛下?”
陈实心中疑惑,左右看了看:“他是在跟我们说话?”
僧人皮笑肉不笑,像是有根筋藏在皮肤下扯动嘴角的皮,没有扯动肉,道:“当年陛下与太后贪玩,溜出神都,被阎王设计,母子陷落仙都。我们闻讯赶过去,试图救驾,不料却被人捷足先登,将陛下救走。这些年陛下在外面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该是回去做神皇了吧?”
小椴仙子更懵:“还有太后?太后是哪个?不会是我家的婆婆吧?”
她的婆婆,便是陈棠之妻巫轻妤。
“还有,神都是什么地方?”
她心中纳闷,自己稀里糊涂拜堂成亲的相公,好像还有另一重身份,自己所不知道的身份。
陈实愕然,询问道:“神皇?你们的意思是说,我们是神皇?”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现在他的右手中是化血神刀,的确不好摸头。
他突然想起,当初他去营救娘亲巫轻妤,在元辰宫的主殿中看到的一幕,无数记忆屋中,其中有一间记忆屋中,巫轻妤在无数强大的魔神环绕下,紧紧抱着他,四周一片魔火。
难道,是那时的事情?
不过此时他被化血神刀的魔性影响,脑袋不如从前灵光,只是想到这一点,没有深想。
儒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为何在我字后面加个们字,笑道:“陛下何必明知故问。从前你百般推辞,以年龄小而推脱,如今陛下年岁已到,真神将死,天下大乱,正是登基的好时机。而且,无上皇也在等待陛下。”
“无上皇?我们爷爷?”
陈实脑袋不觉清醒几分,喜道,“我们爷爷也在神都?”
儒士道:“他老人家与故友在一起,别提有多快活。”
“是沙婆婆、胡叔叔他们。”陈实更加欢喜,杀气渐渐越来越淡。
儒士笑道:“我们与无上皇化解了误会,陛下胸口的那个手印也就消失了。”
陈实拉开衣衫,果然看到心脏处的那个青色鬼手印记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儒士道:“这个手印是大祭酒的手,他担心陛下走丢,因此以自己的手为桥梁,搭建了一条直通陛下体内的通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实放下心来,笑道:“待我们吃罢饭,一起去神都。”
三人皆是暗暗松了口气,儒士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陈实提刀的手动了动,儒士像是察觉到危险,又放下筷子。
陈实手中的化血神刀便没有砍出去。
三人对视一眼,均露出困惑之色。
突然,僧人道:“陛下,你还记得我们是谁吗?”
陈实摇头道:“不记得。”
儒士和道士各自皱眉。
僧人道:“陛下也不记得当年是如何折服我们,一统神族的了?”
陈实笑道:“我们失忆了,苏醒前的一切记忆,都不记得了。”
僧、道、儒三人对视一眼,儒士道:“这么说来,是无上皇封印了你的记忆。临行前,他可没有说过这件事。”
道士警觉道:“无上皇骗我们!”
陈实缓缓放下筷子,笑道:“这么说来,我们爷爷并不希望你们找到我,所以才没有告诉封印的事?”
三人均感受到无以伦比杀意袭来,笼罩全身,甚至渗透到他们大境之中,魂魄之内!
僧人笑道:“陛下,我们并无恶意。我等都是失意之人,不得不沦落到阴间,是陛下少年出世,惊艳了我们,折服了我们,让我心甘情愿尊陛下为神皇。”
儒士笑道:“没错。无上皇肯定不知此事,所以才会封印陛下的记忆。待我们回去,讲清楚此事,便可化解误会。”
道士笑道:“不过稳妥起见,我建议陛下还是放松精神,让我们解开陛下的记忆封印。”
他们三人邪气凛然,但是面带笑容,显得极为古怪,让四周的人们不由自主都打个冷战。
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传来:“他们笑起来,像是披着人皮的魍一样。我爹说,魍魉披着人皮,笑的时候只有皮在动。其实他们皮下没有肉,只剩下了人皮。”
“说得好。”
陈实眼中难掩杀意,笑道,“不过他们不是魍魉,而是邪化的修士。他们生前修炼到近仙,在合道成仙的那一瞬,被邪气入侵,他们的血肉均已邪化,只剩下这张人皮还能维持他们生前的模样。”
道士笑道:“陛下,解开封印不必急于一时,到了神都之后再……”
他还未说完,突然匹练般的刀光闪过。
陈实收刀,依旧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似乎从未动过。
道士的面门中线,皮肤缓缓裂开,却没有血液流出。
他腮帮和额头这里鼓一块,那里瘪一块,脑袋也突然变得疙瘩嶙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