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名下的产业极多,单单辇都便有三四处产业,他也不想得罪自己人。
陈实轻抚幽泉游龙剑的剑身,剑中幼龙随着他的指尖游动,似乎对他指尖很感兴趣。
“浴都胭脂巷的大娘,快活林的杜神手,红娘会的薛姨娘,鸣凤阁的裘掌柜。”
陈实微笑道,“都是死在我的手中。你是搬山宗的算命先生,你来算一算,你今日的运道如何?我看看准不准。”
算命先生脸色微变,脑后的元婴手中多出一个算盘。
算盘十分精巧,大小不过一寸二三,但九十一颗算盘珠清晰分明。
最为奇特的是,每一个算盘珠上都有不同的符箓烙印,正反两面各自刻有五种符箓,对应五行符。
而珠轮中间更加复杂,刻有多达八种符箓,对应八卦符。
而算盘本身也刻绘着各种奇特的符箓图案,用金线混着朱砂描摹,手工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单单这个算盘上的一颗珠子,只怕都价值上百两银子!
这种巧夺天工的手段,不是百炼堂,就是鲁班门的手笔!
“让你算命,你算钱。”
陈实哼了一声,进步刺指,剑指嗤的一声刺出。
算命先生听到空气炸裂的声音传来,幽泉游龙剑已至眼前,他侧头躲避,元婴祭起算盘迎击游龙剑。
“躲过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游龙剑化作一道寒光从自己面前飞过,心中一片欢喜。
陈实这一剑实在太快,他命悬一线,幸好脖子结实,及时侧头,否则这一击定然要了他的小命!
不过他应变速度太快,导致他的算盘飞出的时间不对,未能迎上陈实这一剑。
此刻,一颗颗算盘珠的威力开始激发,表面上的金木水火土等符箓亮起,乾坤风雷等卦象也自旋转,算盘珠飞速变大。
这件符兵的威力奇大,祭起之后,九十一颗算盘珠上的多重符箓的威力叠加,五行互补,威力暴涨,辅以八卦符箓,威力更是奇大。
再加上五行相克,倘若敌人太厉害,便可算盘珠套住敌人,外用八卦束缚,内里五行爆炸,敌人往往粉身碎骨!
他这算盘有多达一百零八种用法,演化为一百零八种招式,可近战防守,远距离施法,无不如意。
“此人虽得到幽泉游龙剑,但不懂祭炼之法,只会把此剑当成利剑。”
电光石火间,他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一个个念头,不免有些炫技的念头在其中,“我用内五行相生,困住他下半身。用金气将他搅碎,木气让他膨胀,火气将他焚化,水气将他冲刷成灰,土气将他压碎。再用外五行将他炸得粉碎!最后用八卦炼他一炼,将他炼成一颗小巧的人肉灵丹!”
他的算盘此刻威力向外膨胀,算命先生准备收敛威力。
同一时间,他的后方数十丈开外的屋脊上,蹲踞在那里的元婴境修士脖颈突然浮现一道红线。
此人也看到游龙剑飞来,但速度实在太快,光芒一闪便来到眼前,从他脖颈处一晃而过。
他心中惊慌,急忙腾空跃起,人在半空中突然想道:“我怎么这么轻?”
他向下看去,只见自己脖子以下的身躯,就在下方,长着八条胳膊,胳膊张开,作跃起状。
他和身子一起跃起,只是头跃起得更高。
陈实在游龙剑击中他的同时,已经化刺剑式为云剑式。
云剑式招式未尽,又化作劈剑式,再化抹剑式,一共四招,都是子午斩邪剑最为简单的招式,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会的招式。
四招干脆利索。
他的上方,祭起百余根飞针的那人,飞针被云剑一周,悉数断去。
此人的脖颈也被云剑斩断。
而劈剑式则是一掠而过,自上而下,将陈实身后百丈开外的那人脑袋连同脑后神龛神胎,一并劈开!
抹剑式的速度极快,湖面上,百丈外,水龙被抹了脖子,哗啦散去。
与这条水龙被一起抹脖子的还有站在龙首上的那位元婴境修士,此刻一只手捂着咽喉,另一只手则在疯狂翻找身上的药瓶,寻找断续膏,试图在临终前抹上断续膏,为自己续命!
他心中慌乱,怀中的药瓶突然失手落入湖中。
他大叫一声,脖颈中的鲜血再难压制,向外喷去,尸体沉入湖中。
陈实抓住飞来的游龙剑,剑指轻抹剑身。
剑身如水,水中幼龙温顺的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而游动。
“算出来没有?”
陈实指端抹过剑尖,目不斜视,注视着剑尖,轻声道,“你今日到底是生是死?”
算命先生此时刚刚想到“人肉灵丹”,算盘的威力已然收敛,他正欲准备施展第二招。
这时他才突然发现,与他同行的四人已死。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身后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两声响,第一声是掉下来的无头身躯,第二声是掉下来的人头。
接着嗤嗤的声响传来,空中落下一连串的飞针。
飞针断去,恰恰落在他们周围,环绕成一个大圆。
紧接着飞针主人的尸体跌落下来,带着呼啸风声。
陈实向左侧走了一步,飞针主人的尸体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没有触碰到他分毫。
他的身后,被劈开脑袋和神龛的那人尸体倒下的声音传来,湖面上也传来尸体落水的声响。
算命先生额头冷汗滚滚,他从未见过如此快的飞剑。
太快了!
他本以为飞剑是针对自己而来,躲过飞剑时,他还曾有那么一丝庆幸,认为自己更强。
没想到飞剑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的同伴!
他还未来得及收招,他的四个同伴,分别在不同方位,前后相距一两百丈,便统统死亡!
他从未见过如此快的飞剑!
搬山宗中高手辈出,能人异士不在少数,但从未有过如此快的剑!
看着陈实,他感受到莫名的压力。
“我……”
他身躯颤抖,适才他所想到的各种招式,此刻统统不翼而飞,脑海里一片空白。
陈实走到他的跟前,收回游龙剑,取出龙须笔,淡淡道:“回去之后,你可以慢慢算。”
他以气血为朱砂,用龙须笔书就一张奇异的符箓,笔尖轻扫,符箓便自凌空飞起,落在算命先生的胸口。
这张符没有传统符箓的神相、神名、神语三段式构造,画的是一株根触卷曲如蛇或者章鱼的大树。
内部结构极为复杂,细节极多。若是用朱砂笔来画,只怕要画两三天才能画完,而且容易出错。
但若是能够做到一念成符,画出这张符便极为简单,而且出错的概率极低。
此符名叫魇木,在《符箓造物宝鉴》中位列第三品符箓,是陈实元婴境能够画出的最复杂的造物符箓。
画这张符箓,需要很多稀奇古怪的材料,甚至需要魔蜕掉的皮囊做引子,用鬼魂炼成汁液,混着早晨的露水一起研磨朱砂,才可以作画。
不过造物宝鉴上也说,倘若有一杆可通阴阳的画笔,也可无须去寻这些材料,只是画出来的魇木,威力要逊色几分。
算命先生声音沙哑道:“你放我走?”
陈实吩咐道:“我在你的胸口留下一道符,名叫魇木,你回到搬山宗后,立刻找你们宗主,请来最好的符师来破解此符。我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不要耽搁了。”
算命先生打个冷战,急忙撒腿狂奔,脚步如飞,匆匆离去。
陈实指端轻轻抖动,一道大火飞出,将地上的尸体点燃,烧成灰烬。
他将村里的其他两具尸体也处理干净,免得被月光照射变成邪祟,这才在村民们惊恐的目光中走向阿拙家。
妇人阿英看到他杀人,吓得魂飞魄散,早就拴上门,躲在院子里,抱着两个孩子瑟瑟发抖。
她听到敲门声,见阿拙准备开门,连忙道:“乔拙,不许开门!他杀了人!”
阿拙道:“小十不会对我们不利。”
妇人阿英道:“他是不会对我们不利,但他仇家呢?”
阿拙迟疑一下,门外传来陈实的声音:“阿拙叔叔,我是小十。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事了,我自己承担后果。我去解决此事,便不打扰了。”
阿拙站在门后,吩咐道:“你尽管去。陈寅都的儿孙,不弱于人,不要堕了你爷爷的名头。”
陈实躬身道:“叔叔放心,我自会全力以赴。婶子,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
妇人阿英不敢说话。
陈实从门缝塞过去几张银票,道:“婶子,我无暇教导小虎、小伟。阿拙叔叔事情繁多,赚不来多少钱。这里有些银两,婶子收下,去寻个好私塾让他们上学,不要耽误了他们。”
他转身离去。
阿拙抽出那几张银票,打开看时,都是百两一张,万三钱庄的通票,随处可兑银子。
阿拙打算开门,给他送回去,妇人阿英连忙止住他,道:“这是你侄儿孝敬你的,为何不收?不收这笔钱,你两个儿拿什么去读书识字?靠你放蜂赚的那几个钱,这辈子休想踏入私塾的门!我不指望你出息,但小虎小伟不能耽误了!”
阿拙想了想,道:“委屈你们娘几个了。”
他虽是阴帅,看起来风光,但也是驴屎蛋子表面光润。
阴帅由地府发放俸禄,俸禄虽高,但给的是死后才能用的纸钱,攒的也是阴德。
这笔钱和阴德,生前花不了分文。
他养家糊口,便只能靠放蜂赚些钱财。
无论他的修为是何等强横,在阴间的地位是何等之高,出入前呼后拥,多么风光,但在阳间,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放蜂人,需要为一日三餐去劳作,去赚钱。
倘若他的心肠坏一点,稍微的坏一点儿,他的家境便不至于如此清贫。
他会有数之不尽的财富,美人,奴仆。
但倘若真的稍坏一点儿,那么他便不再是阴帅阿拙了。
陈实来到桥上,发现有人在查看地上的灰烬,见到他来了,慌忙四散而逃。
“快去报官!”有人叫道。
陈实遥遥伸手一抓,那人呼的一声倒飞而来,落在他的面前,吓得手足俱软,不敢动弹。
陈实道:“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
“水口村。”那村民战战兢兢。
陈实抬手指向算命先生逃走的方向,道:“往那儿走,是什么地方?”
“芦花村。”
“再远一些。”
“圆木镇。再远的话,就是辇都城了。”
陈实轻轻点头,放开那村民,取出一小锭塞到他手中,道:“我叫陈实,新乡乾阳山人陈实,新乡省拱州省的两省解元。那四人是我杀的,与其他人无关。你去报官,一定要说清楚。”
那村民连连点头。
“快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