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舒坦的叹了口气,这种日子,还打打杀杀干什么?享受便是。
府衙,巡抚徐坚听着眼线来报,一五一十的描述陈实在宅邸中的表现,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向一侧的夏明冬夏御史笑道:“夏大人,西京的这一步棋,高妙。任你是英雄汉,也要倒在温柔乡里。”
夏御史笑道:“陈实穷日子过怕了,只要进入这温柔乡,便会戾气顿消,沉寂在声色犬马之中,难以自拔。”
崔总兵崔振也笑道:“正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陈实穷时,凶神恶煞,走哪儿死哪儿,两任新乡巡抚大员,一任新乡县令,一任雷县县令,一任拱州巡抚大员,都因他而死。如今他有了钱,有了身家,做事自然就畏首畏尾,唯恐失去了如今的美妙生活。”
鲍提刑笑道:“心中有了挂念,人就怂了。我们是如此,陈实亦是如此。”
府衙中,新乡省各路大员济济一堂,陈实的宅邸中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陈实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此次陈实第一次入住那栋城西的宅子,他们自然极为重视,因此不断让人前来禀告。
“住这样的宅子,每天花的钱都如流水一般,凭他做符师那仨瓜俩枣,一个月赚的钱未必能撑得住一天的开销!”
都指挥使翟青翟大人笑道,“他没了钱,便会去找钱。他若要找钱,便只能找我们。如此一来,孩秀才就是咱们的人了。”
“如此一来,新乡就太平喽!”
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又有人前来禀告:“各位大人,陈老爷沐浴,丫鬟们要与陈老爷一起洗,被陈老爷撵了出去。”
“可惜,可惜,还是个雏儿,没有开过荤。”
徐巡抚、夏御史等人纷纷笑道,“诸位大人,要不要赌一下?就赌他能支撑几天才开荤!”
副总兵严望严大人笑道:“我赌今天晚上,他就会开荤!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孩儿,我不信他能忍得住!赌一千两银子!”
“我赌两天!”
承宣布政使李尹李大人笑道,“孩秀才毕竟是孩秀才,这点定力还是有的。我也赌一千两银子!”
诸位大人来了兴致,各自押注。
过了不久,又有人来报:“各位大人,陈老爷在修剪竹子。”
徐巡抚怔住:“修剪竹子?他这个时候不抱着女人睡觉,剪什么竹子?再去探!”
又过片刻,有人来报,道:“陈老爷打听前任巡抚的遗孀住在何处。”
府衙中,各位大人都是怔住。前任巡抚便是李孝正,李孝正探索石船,生死不明,但料想应该是死了,遗孀夏薇茵、严静姝带着家眷,住在城西南的宅子里,未曾回泉州老家。
“各位大人,陈老爷化竹为鸟。”
又有人来报,道,“适才陈老爷剪的竹子,化作许多飞鸟飞走了。”
府衙中,各位大人面面相觑。
鲍提刑突然道:“我查过卷宗,陈实曾经与李大人的家眷在新乡县有过冲突,好像是因为李府的一个奶妈杀了新乡县的一个考秀才的学子,夺人家的文昌神胎,陈实伙同另一个教书先生,杀上李家!”
各位大人额头冒出冷汗,纷纷起身,李尹李大人急忙向外走去,怒道:“连我嫂子也敢动,他活腻了!”
严望和夏明冬也是一惊,向外冲去,严静姝是严家嫁出去的女儿,夏薇茵则是夏家出身,他们自然也倍加关心。
“三位大人!”
徐巡抚连忙道,“他是孩秀才,西京消息,万万不能动他!”
李尹心中凛然,道:“我险些酿出大祸!多谢徐大人提醒!”
徐巡抚道:“但也不能让他乱来!你们去保护好两位夫人,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李尹、严望和夏明冬称是,飞身离去。
如今已经入夜,月光皎洁,前巡抚李孝正所居的李府一片安静。从前李孝正在世时,身为巡抚,即便夜晚李府也是热闹非凡,歌舞不断,宾主觥筹交错,笑声冲天,丝竹弦乐弹奏到天明。
只是人死万事休,如今的李府冷清了许多,只有些家眷和使唤丫鬟小厮居住在这里,为了节省开销,那些个家臣都遣散了。
二夫人严静姝正在修炼,她已经荒废修行很久了。
这世道对女子并不公平,修行本来就难,女子修行更难,不但要怀胎十月,在怀胎时,更是不能炼就元婴。倘若修炼到元婴境,须得废掉元婴,才能怀孕。
她当年在严家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但是嫁到夫家后,有了身孕便只好废掉元婴。
她前后生了三个孩子,小儿子李天秀只有十二岁。
李天秀出生后,她也无心修行,毕竟有李孝正当家,她修行也没有多大意义。而如今李孝正生死不知,这个家的重担,便落在她与大夫人夏薇茵的身上,她不得不修炼,盼着能有所成就,力挽狂澜。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鸟鸣,很是清脆悦耳。
严静姝睁开眼睛,只见窗棂上飞来一只翠鸟,羽毛绿的鲜艳。
严静姝惊讶,这大晚上的,哪里来的翠鸟?
这时,又有许多翠鸟飞来,落在窗棂上,还有些飞到她的房中,鸟嘴尖锐,纷纷侧头看着她。
严静姝只觉哪里有些不对,外面传来一声暴喝:“两位嫂夫人,那些鸟儿不对,快躲!”
这声音刚传入她的耳中,突然翠鸟飞起,化作一根根翠绿的竹子,竹子的一端削尖,极为锋利!
严静姝看到这些竹子,不觉想起自己的儿子李天秀被竹子刺穿的那一幕!
“是他!”
“咻!咻!咻!咻!”
一根根翠竹蕴藏恐怖的力量,化作刺剑式,在这不大的房间中来回交错,锐利无比的剑气霎时间将这座房间的墙壁洞穿数十个孔洞!
倘若顺着这些孔洞看去,便可以看到严静姝的身体也被洞穿!
同一时间,大夫人夏薇茵被数十根竹子刺杀在床榻之上,利竹贯穿身体,毙命当场!
陈府,陈实站在窗边,望着天外的明月,轻轻抬手,手中的纸鹤扑扇着翅膀飞起,腾空化作一只仙鹤飞去。
桥湾镇,文才书院,私塾先生傅磊生已经睡下了,这时窗户传来笃笃的敲击声。
他起床披上衣裳,打开窗,只见一只纸鹤正在啄窗。
傅磊生微微一怔,打开纸鹤,月色下,纸上面有一行清秀但有力的字迹。
“主考官田怀义,同窗沈雨生,大仇均已得报,贵妇人授首,先生勿念。学生陈实,顿首!”
——求月票!
第196章 武道真言
2024-09-27
傅磊生捏着这张纸,纸上墨迹刚干,纸上的文字让他心潮澎湃,像是年少时尘封的抱负被唤醒。
他不觉想起自己对陈实的质问:“这就是世道!你能改变吗?”
他的体内像是有股腾腾热气在来回流动,温暖胸腔,让胸腔越来越烫。
“或许,他就是那个改变世道的人呢?”他低声道。
自从新乡县血战,杀了曾先生后,他便在桥湾镇做私塾先生,或许觉得已经为田怀义、沈雨生报了仇,他渐渐安于现状,浑然没有想过陈实还将这笔血仇记在心里。
他没有想到会在今夜此时,接到陈实的信。
夜凉如水。
心有热火。
难消。
傅磊生睡不着,索性走出院子,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以竹为枪,在院中舞动。
竹子破空,发出呜呜的风声。
枪作鱼龙舞,有如他澎湃激荡的心。
“陈实好大胆!”
承宣布政使李尹、副总兵严望和御史夏明冬怒不可遏,眼睁睁看着严静姝和夏薇茵死在陈实手中,却没有去找陈实寻仇。
这人是亡命之徒,来到新乡省城的第一天,不在温柔乡中享福,却削竹杀人!
巡抚徐坚等人寻来,见到前巡抚的两位夫人已死,心中皆是一惊。
“陈实,简直是无法无天的狂徒!”
巡抚徐坚面色阴沉,重重握拳,冷声道,“来省城第一天,便做下这么大的案子!诸位,我们回府衙,从长计议!”
众人忍住怒气,跟随他返回府衙。
还未落座,御史夏明冬便面沉如水,问道:“徐大人,你可知陈实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西京一定要送他一个解元名头?为何这几任巡抚的死都与他有关,他却还能逍遥法外?”
他也动了雷霆之怒,夏薇茵出身夏家,虽然嫁到李家,但究竟还是夏家的人,这份血脉无法切割。
如今夏薇茵被陈实杀死,即便他极有涵养,也是无法抑制愤怒。
其他人闻言,也不由侧耳聆听。
对于陈实的事情,他们赴任之前家族内部便有交代,告诉他们每一任巡抚的死都与陈实有关,拱州的巡抚等大员的死也与陈实有关,让他们客气对待陈实,尽可能的拉拢。
但是具体原因,也没有说清楚。
徐巡抚道:“陈实的爷爷陈寅都,乃西京屠夫,这件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对不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李尹咬牙道:“冢内枯骨而已!西京屠夫已死,护不住他!”
徐巡抚道:“拱州有两场魔变,第一场魔变是苦竹禅师死亡,弄出来的,第二场魔变的罪魁祸首便是陈实。拱州十四位大员,悉数葬身在他的口中,被他吃了。”
“吃了?”众人脸色顿变,以为自己听错。
“吃了。”
徐巡抚重复一遍,感慨道,“我听到族老的话时,也是诧异万分,以为自己听错。但是族老再三确认,陈实把拱州那十四位大员吃了。”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道:“他吃掉了他们的元神,一口一个。还挑剔得很,没有吃掉他们的肉身。还有那强大无比的散人,也有好几个葬身在他的口中。”
众人沉默下来。
他们虽然是十三世家的高层人物,每个人的修为实力都不弱,自视颇高,但料想自己的实力与拱州的那几位也相差不多。拱州的那几位被陈实吃了,换作他们,也同样是被吃掉的下场!
“我观陈实,不过是金丹境界,岂能吃掉这么多高手?”李尹怒气顿消,面色平和道。
“他体内藏着魔。”
徐巡抚道,“魔上了陈实的身,借他的身体吃人。实不相瞒,散人中的寒迁二老中寒山散人,便是我徐家的长辈,看不惯我徐家的作为,这才辞官做了散人。这些事情,也都是他告诉我徐家的族老。寒山散人不忍我徐家伤亡惨重,还告诫族老,这样的魔,陈实体内还有一百多个。”
众人心头微震,一百多个魔?!
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事情?
寒山散人是前辈高人,业已修炼到大乘境的存在,又是拱州魔变的亲历者,自然不会说谎。但一百多尊魔藏在陈实的体内,未免也太离谱了!
陈实是怎么保住性命,没有被这些魔吃掉的?
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被吃掉了才对!
徐巡抚叹了口气,道:“如今西京被突然出现的尸云绊住,腾不出人手,西京的意思是,尽量安抚陈实,免得他体内的魔又爆发一次魔变。”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就算他们有心对付陈实,也没有这个实力。
“关于两位夫人的事情,不易闹大,节外生枝。”
徐巡抚向严望、夏明冬和李尹道,“两位夫人之死,的确令人痛心扼腕,但事已至此,我们也无可奈何。至于报仇,将来总有机会。等到西京腾出手,容不得他放肆。”
李尹落泪道:“可怜我两位嫂夫人,就此枉死。将来李某,定当亲手为嫂夫人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