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上 第112节

  陈实险些叫出声来,黑锅慌忙去捂他的嘴,陈实拍掉狗爪,瞪圆眼睛看去,只见这个书生新长出的脑袋竟然也发出咔嚓一声,从脖颈上升了起来!

  如此再三,空中飘浮着十二个头颅,前前后后,看向四面八方。

  而地上那具躯体却没有再从脖颈处长出新的脑袋,而是盘腿而坐,继续修炼。

  “这是什么邪门功法?”陈实心中骇然。

  “呼——”

  一团鬼火从陈实面前飞过,绿中泛白,有着人的五官,不过五官模糊不清,张着大嘴,似乎在惨呼。

  “此人在用乱葬岗的亡魂炼金丹!”

  陈实刚刚想到这里,突然一颗头颅发现陈实,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其中一颗头颅立刻降落,落在无头的脖颈上,那红衣举人立刻催动金丹,一道道惨绿色的刀光纵横交错,向陈实袭来。

  陈实当即催动子午斩邪剑,几道剑气将对方的惨绿刀光打碎,不过子午斩邪剑变化不多,有三道刀光突破剑气封锁,来到陈实和狗子面前。

  陈实手掌或拍或挡或砸,将三道惨绿色刀光击碎。

  他手上顿时传来一阵灼烧感,触碰到惨绿色刀光的肌肤开始腐烂。

  陈实心中一惊,鼓荡气血,将侵入皮肤的邪气驱除出去,肌肤这才没有继续溃烂下去。

  空中十一颗脑袋飞来,其中一颗脑袋张口,便见一道惨绿色火舌喷来,陈实立刻翻身跃开,避开火焰袭击。

  那火焰也非同一般,触碰之处,即便是坟头也被烧熔一大块,被烧熔的地方泛着绿色的浆液,不知是何物。

  “这么邪门?这个举人,是把自己炼成了邪祟了么?”

  其他头颅四面八方袭来,在乱葬岗中飞来飞去,灵活无比,有的在坟头间穿梭,有的从上空袭来,陈实带着黑锅四下躲避,但见树木被绿色火舌喷一下,也会立刻折断倾倒。

  陈实皱眉,正欲还击,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大笑道:“住手!严放住手!这位小兄弟不是外人,而是新乡县试第一的陈实,陈秀才!快快住手!”

  那个红衣举人闻言,一颗颗飞舞的脑袋立刻止住,各自返回他的身边。

  陈实惊疑不定,只见林地的另一边的驿道上,几匹快马驶来,马背上也是红衣举人,各自蹬着马镫,身躯笔直的坐在马背上,勒住缰绳含笑看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陌生面孔,没有一个是陈实认识的。

  那红衣举人严放脖子上的脑袋向肚子里缩去,待到消失,便又有头颅落下,同样也向肚子中缩去。

  如此再三,脖子上只剩下一颗头,向陈实歉然道:“原来是陈秀才,我还以为有外人窥探我练功,意图对我不利,所以才贸然反击。还请小兄弟见谅,不要责怪。”

  他彬彬有礼,很难让人生气。

  陈实目光从这几人的面庞上扫过,依旧警惕万分,道:“几位兄台,我不认得你们。”

  驿道上,适才发话的那个红衣举人哈哈笑道:“陈老弟不认得我们也是正常,我们是雷县玄武阁的弟子,在下严荣。这位是我三弟严青,这位是我家老七严朔。陈实老弟很少到我们雷县来,但我们却闻名已久。”

  严放提醒他,道:“我家姑姑,是新乡省李巡抚家的二奶奶。”

  陈实醒悟,这几人是李家二夫人严静姝的侄子!

  “你们表弟李天秀,被我杀了。”

  陈实想了想,道,“你们不要作恶,下次再这样练功,落在我手里,我便像杀李天秀一样杀掉你们。黑锅,我们走。”

  严放、严青等人不由动怒,便要动手,严荣抬手,面带笑容目送陈实远去,笑道:“李家未曾动他,我们严家怎么会先动他?几位兄弟,正事要紧,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小叔走丢的那条蛟龙!”

  ——不好意思,更新有点晚,下次不敢啦!

第111章 请君入瓮

  2024-08-14

  严荣等人沿着德江,纵马向下游赶去。

  此次走蛟,是他们小叔严静思豢养的蛟龙蜕变在即,从玄武阁的养龙池里跑出来,沿江而下,发洪水淹死一些沿江居住的百姓采魂练功。

  小叔严静思搬到雷县十年了,很喜欢这条蛟龙,给它取了名字,叫做上善,取上善若水的意思,希望此蛟能够体会小叔上善若水爱民如子之心。

  只是蛟龙上善名字取的虽好,但却顽皮淘气,走蛟这等事情前些年也发生过,小叔为此很是动怒,将上善训斥很久。还是严荣等人百般劝说,又扮丑逗笑小叔,小叔这才转怒为喜,没有继续责罚上善。

  蛟龙上善也因此与严荣等人的关系十分要好,经常用自己炼就的蛟龙内丹,帮助他们淬炼肉身神魂,炼体魄,打磨真气,并且传授他们道法。

  他们也因此获益匪浅,与蛟龙上善的关系愈发好了。

  蛟龙上善每年一次蜕变,其实是在修炼金丹九转,每年转一次,今年是第九年,此次九转过后,金丹成熟,便可以采大药,种金丹,生黄芽,孕元婴,蜕变化龙。

  “上善叔金丹九转,因此这次的走蛟极为重要,小叔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它逃出养龙池,便是盼望着它修成九转金丹,蜕变成龙。”

  严荣忧心忡忡,道,“以往走蛟,上善叔蜕变之后便会回来,这次却迟迟未归,不免让人担心。它若是跑了不回来了,岂不是辜负了小叔这些年的苦心栽培?”

  严青笑道:“严荣哥,你多心了。上善叔原本还有些桀骜不驯,但这些年相处,早就把我们当成了亲人。它若是想走,几年前哪次走蛟不能走?它留下来不仅是我玄武阁有蛟龙功法有灵兽肉供养,还是因为与我们感情好,就像一家人一样。”

  严放、严朔纷纷点头,心有同感。

  众人快马加鞭,驶过一个个村庄,都是被大水淹没后留下的废墟,他们不作停留,继续向下游赶去。

  严放突然道:“适才那个陈实,真的是十年前死过一次,两年前才复生的?死了这么久,还能复生?”

  严青、严朔也有同样的问题,不禁看向严荣。

  严荣是玄武阁中最出色的严氏子弟,很得宗室子弟的敬重,而且见多识广,一向有主意。

  “陈实当然死而复生了。”

  严荣坐在马背上,道,“西京的大人物听闻此事,很是惊惧,便是内阁中的严家老祖也是屡次动用千里音讯符联络小叔,三令五申,让他严密监控陈寅都陈实爷孙,不得懈怠。”

  他感慨道:“小叔在严家原本有着光辉的前程,但就是因为这对爷孙,才被下放到雷县做县令,一呆便是十年。青春都被耽误了。”

  “严荣哥,陈实的实力如何?真的有外面传的那么邪乎么?”

  严放道,“适才我与他交手,还未施展真本事,便将他逼得抱头鼠窜。他不像是有击杀曾先生的实力。”

  众人纷纷点头,严青道:“这小子还这么猖狂,用杀死李天秀表弟的事情来威胁我们,很想当场就教训他一顿!”

  严荣笑道:“你们都是修士,心胸要放宽一些。陈实不足为虑,真正厉害的是他爷爷陈寅都。那是连西京都恐惧的人物。陈寅都若是死了,陈实就是只蝼蚁,被你我碾一脚就碾死了。若是陈寅都没死,陈实就算在我面前,扇我两个巴掌,我都不会还手。”

  “严荣哥真是好肚量。”

  严朔笑道,“换作我,肯定会忍不住杀掉他,大不了自裁谢罪,一命偿一命!”

  众人说说笑笑,来到桥湾镇,只见镇民扛着锄头铁锨都在往下游赶,他们跟过去,却见德江回弯处的岸边,到处都是白花花被泡得肿胀的尸体。桥湾镇的镇民正在就地挖坑,打算趁月亮出来前,将这些尸体安葬。

  严荣等人心中一惊:“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严青前去打听,悄声道:“这些尸体是淹死的人,听说是被一条过江龙拖到水底,藏在这里。我一听便知道是上善叔做的,它喜欢藏东西。”

  严朔脸色顿变:“严荣哥,死了这么多人,若是闹起来,会不会连累小叔和我们的仕途?”

  众人心中沉甸甸的,一千多条人命呐!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参他们严家一本,只怕即便是严阁老也压不下去!

  大明,还是有王法的!

  严荣定了定神,道:“不是今年淹死的,而是淹死好几年了,积累到一起,才这么多。上善叔没有这么残暴。大家不要慌,先找到上善叔再说!”

  他们沿江而下,不多时便来到龙尸被发现的地方。

  围观龙尸的人数量极多,附近乡镇的人慕名而来,将龙尸围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好不容易挤到龙尸前,见到身首异处的蛟龙之尸,各自变了脸色。待看到龙角上篆刻的符箓,更是面色如土。

  “是上善叔!”

  几人对视一眼,走出人群,悄声道,“小叔养这只蛟不容易,一直好肉好灵丹好芝草的伺候着,吃得比咱们吃的还好。小叔若是知道上善叔死在这里,一定伤心欲绝!”

  “上善叔是怎么死的?”

  严朔道,“它是蛟龙,实力非同小可,就算是元婴境也拿不下它,怎么会被人斩断头颅死于非命?”

  众人面色凝重,能够一剑斩断龙首,这等实力令人惊惧!

  他们四下打听,很快得到消息,各自面色古怪,纵马来到桥湾镇的石拱桥上。

  严放顾不得惊世骇俗,脑袋飞起,来到桥下,张口咬住铜剑剑柄,将这柄斩龙剑摘下。

  镇上的人大部分不在镇上,都去下方回弯处掩埋尸体,无人过问他们。

  众人打量这柄铜剑,只见铜剑造型古朴,应是秦汉时代的款式,如今很少有人再用这种款式的剑。

  剑已开刃,剑身上有着朱砂和黑狗血留下的奇特纹理,沁入铜质剑身之中。

  严放掰了掰剑身,质地很软,很难想象这柄铜剑如何斩杀上善那样巨大的蛟龙!

  “听附近的人说,是一個叫陈实的符师炼剑,用百家钱打造一柄铜剑,挂在桥上,斩杀了上善叔!”

  严朔咽了下唾液,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咽喉,“这个陈实,就是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个陈实么?”

  严荣不禁皱眉,道:“我听说过斩龙剑的炼法,要用到百家钱。这些铜钱经过无数人的手,沾上世人的阳气,天生就是辟邪的宝物。将这些铜钱聚集起来,锻造成剑,再辅以道门密箓,便可以斩杀蛟龙。据说大唐时代,便常有道人奉皇帝和各地节度使的命令,在各个河口要地悬挂斩龙剑,那时神洲各地都封有龙王。免得龙王串门,或者去其他地方作恶,才挂有此剑。不过从大唐到如今,早已过去了不知多少年,斩龙剑早就失传了!”

  他顿了顿,道:“不是陈实厉害,而是斩龙剑厉害。只要懂得炼制方法,任何一个符师都可以炼制此宝。斩龙剑的炼制方法,多半是陈寅都传给陈实的,不料却害死了上善叔。”

  严青连忙道:“严荣哥,陈实炼斩龙剑杀了上善叔,这笔仇……”

  严荣迟疑一下,道:“此事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不过,我们先回雷县,将此事告诉小叔,请小叔定夺。”

  众人称是,纷纷上马,直奔雷县而去。

  严青突然道:“我们在坟地遇到陈实,他好像就是奔雷县去的,说不定能在雷县见到他。”

  陈实带着黑锅,顺着沿途大水的痕迹往上游走,不多时便来到雷县县城。

  雷县位于江边,背后便是一片巨大的采石场,采石场后面是比乾阳山脉还要大许多倍的岗金山脉,不过山头圆坨坨的,多是不大的山,没有乾阳山那般密集。山与山之间多湖泊,德江便是从群山之间穿过,连通一个又一个湖泊。

  这里采金很是发达,采石场原本也是因为挖到了金矿才设立的,湖泊边与德江边也经常可以看到头戴斗笠遮阳的采金人。

  陈实一路走来,在城外看到两个采金人争斗,其中一个用子午斩邪剑削了对方脑袋,翻出对方淘得的金子塞入自己的口袋里。

  “娃子,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采金人看到陈实,目露凶光,想动手杀人,却见陈实年纪小,不想杀小孩,所以压了压斗笠的帽檐,低头匆匆离去。

  陈实来到那个死掉的采金人身边,看了看,挥手一道剑气斩在地上,掀起一大片土石,将尸体掩埋了,继续前行。

  过了不久,他带着黑锅进入雷县县城。

  雷县与新乡县不同,新乡县可以看到很多商贩卖山货,多是从乡下翻山越岭来到县城的汉子,而这里随处可见的是行色匆匆的采金人,往往一件麻布短褂,泛着黑亮的油光,不知多久没洗过了。

  采金人的皮肤也被晒得油光铮亮,黑红黑红的,浑身都是肌肉疙瘩,很是健壮。

  陈实来到一家茶馆坐下,向茶博士打听消息。

  茶博士笑道:“这些采金人多是书生,有些还是有功名的秀才,但就算考上秀才又怎样?找不到活儿干,还不是要土里刨食?他们就脱下了秀才的长衣,换上短褂,淘金去了。”

  他一边斟茶,一边道:“客官别看他们模样粗鲁,但出口成章,提笔便能给你写出长篇策论,舞文弄墨不在话下。”

  陈实轻轻点头,道:“咱们县里,谁家养龙么?我在山里打了一只灵兽,想卖掉换钱。”

  “养龙的?只有严县令家里养了一条蛟龙。”

  茶博士道,“他们家的蛟龙特别大,吃得也多,常常来集市上买灵兽肉。半夜里还能听到龙叫,跟牛叫声差不多,但宏大了几十倍,震得胸腔都在嗡嗡响!”

  陈实喝茶,觉得茶不好喝,又向茶博士要了一碟果子和肉脯,肉脯给黑锅吃,自己吃果子。

  待到果子吃完,他也打听到雷县县令叫什么,修为如何,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

  陈实付了钱,起身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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