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下作手段，你能通过烧火考验，但之后的锤炼就不同了。
那是要拿出真本事的！
不合格的人，必定要出丑！
很快，一炷香燃尽。
一大半的学徒连整个烧火过程都没能完成，少部分完成了，但质量不行，甚至都不好意思拿去效验台。
大约百十人还凑合，其中一半过关，一般擦着合格的边落选。
袁高蒿看的不禁直摇头，忍不住瞥了眼铁板上始终牢牢占据第一的那个名字。
本身这些学徒有不少还算可以，像模像样的。
但和江林一比，真啥也不是。
过关者欣喜，落选者沮丧。
袁高蒿没有给他们太多休息时间，紧接着道：“第二项技艺考验，锤炼！半个时辰内，锤炼出合格兵器，刀剑斧任选其一。”
说着，一个巨大的沙漏抬了上来，沙子已经开始向下洒落。
学徒们连忙开始重新煅烧，有些在烧火就落选的人则开始摆烂，坐在那观望四周，懒得再去争什么。
仍然忙活的人中，江林是最轻松的那个。
他的生铁一直放在炉子里没拿出来，在完美的火温掌控下，生铁始终保持最合适的温度和形态。
刚开始计时，江林便把亮红色的生铁从炉内拿出来。
周围的学徒都下意识看过来，他们都想知道，这个靠舞弊手段通过烧火技艺考验的傻大个，锤炼能是个什么鸟样。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傻大个推开铸造司准备的锤子，铁砧等物，然后打开放置在脚边的麻袋。
再然后……
“我的娘，他带的什么玩意？”
“太不要脸了！那是入品的铁器，绝对是入品的！”
“想过他可能有些手段，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手段，这是司匠大人的亲儿子吗？”
一群学徒目瞪口呆的看着江林掏出一整套入品铁器，忍不住直骂娘。
也有学徒较为理智，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道：“莫要着急，铁器品质只不过锦上添花，最终结果如何，还得看其本身技艺。”
“兄弟这话说的对，拿着入品铁器来参加学徒考验，本身技艺就不可能太出众。”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
倘若技艺出众，何必辛苦自带铁器呢。
他们聚精会神的盯着看，只见那个傻大个掏出锤子后，便开始对生铁一顿猛砸。
叮当——
叮当——
在南铁匠营已经让人很熟悉的单调声音，此刻于铸造司考验场响起。
这声音一响，很多学徒就笑出声来。
“果然技艺不行，连点节奏都没有，不行，不行。”
“就说了是绣花枕头吧，锤炼岂是靠舞弊能左右结果的，就得看你真本事！”
有人笑，也有人笑不出来。
一名学徒见旁边人表情怪异，没有笑容，便问道：“你还看啥呢，他……”
那人却是不看他，只带着愈发惊愕的语气道：“这家伙的准确度好高啊，没一锤落空的！”
刚才还笑哈哈的学徒闻言，转过头去看了片刻，然后也笑不出来了。
他们清楚看到，江林每一锤下去，都是火花四溅，从未落空。
如此也就罢了，那生铁更是在他锤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长刀方向塑形。
这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
一些学徒刚把生铁架到铁砧上，还没来得及落锤，江林已经开始小锤找平。
几个方才笑嘻嘻评价江林没节奏感的学徒，此刻目瞪口呆。
“不是，他咋能这么快啊？入品的铁器这么好用吗？”
“有问题！绝对有大问题！一点节奏都没有，凭什么塑形如此之快！”
除了这些本能怀疑的人之外，也有一些学徒看着江林娴熟的动作，准确的落锤，脑子里开始冒出另一个念头。
“该不会没有舞弊，全是他的真本事吧！？”
“若真是如此的话……”
“他算哪门子的学徒啊！”
第80章 都给老子安静点
伴随着叮叮当当声响，长刀逐渐成形。
几个距离较近的学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道：“不是，这个颜色……乌黑发亮，入品征兆？”
更有暴躁的学徒指着江林跳脚喊道：“你绝对不是学徒！明明是正式铁匠，跑来学徒区做什么！”
自带入品铁器，烧火快，打造的长刀更是直接入品。
“他要是学徒，我特娘的算什么？”
江林依然充耳不闻，打好长刀后，便拿去了效验台。
一路上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无论学徒还是铁匠，都盯着他手里乌黑发亮的长刀。
很多人沉默，更多人却是骂出声来。
“此乃舞弊之举，绝非真才实能！”
“他是哪家的铁匠？”
“听说是南铁匠营出来的。”
“妈的，赵岩魁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一颗气血丹，加一件入品的铁器，脸都不要了吗！让正式铁匠冒充学徒！”
齐铁匠凑在赵岩魁身边，听着周围一片骂声却丝毫不慌，反而笑的更欢快了。
“大师傅，你这会可是被骂的够惨啊。”
赵岩魁哼笑出声：“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理他们作甚。”
齐铁匠扫了眼四周，其他营的铁匠都怒目而视，他连忙把视线收回来，道：“我就怕他们一会急眼了，要打起来。”
“他们敢！”赵岩魁直接撸起袖子，瞪圆了眼睛，满面狰狞：“咱南铁匠营派活没他们多，也就认了，可要论打架，老子怕他们个鸟！”
此时江林已经走到效验台前，袁高蒿看着那把乌黑发亮的长刀，也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烧火快也就算了，可你直接用凡铁打造出一把入品长刀，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那些骂声，质疑声，袁高蒿听在耳中。
若非知晓江林的底细，他可能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这是个正式铁匠冒充的。
不，不对！
哪怕正式铁匠，也他娘的打不出入品兵器啊！
“请袁司匠效验。”江林把长刀放在台上。
袁高蒿拿起来看了又看，随后挥手朝着旁边的试刀石砍去，入石一寸，妥妥的入品。
他抽回长刀，看着江林，久久未能出声。
直到江林忍不住问道：“袁司匠，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袁高蒿回过神来，苦笑出声：“的确有点问题。”
江林微微皱眉，虽然没有消除缺陷，但从材料品质，到锤炼提升，中间还夹在了十几次百炼层次。
只入品已经算很低的水准了，竟然还有别的问题？
江林扫了眼长刀，视野中看到【品质一般的长刀，共有167处缺陷】的提醒。
难道说，袁高蒿看到了这些缺陷？
想到这，江林不由拱手，虚心道：“请袁司匠指点是哪些问题。”
袁高蒿放下长刀，幽幽的道：“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一个学徒，怎么用一块凡铁打出入品长刀的？”
江林一怔，不等说话，袁高蒿又问道：“真不考虑过来跟我？我可向司匠大人保举，定期考验后就升你为大师傅，明年定期考验多给你弄个副司匠名额如何？不用拜师，咱俩平辈论交。”
看着这位副司匠大人充满期盼的眼神，江林哑然失笑，原来他说的问题是指这个。
坦白说，袁高蒿给出的条件很厚道，已经不提拜师的事了，纯粹是想送个人情。
就算江林答应了，想必赵岩魁也不会说什么。
但思索过后，江林还是摇头拒绝。
他拱手道：“请袁司匠见谅，我师父今年也是要升副司匠的。”
袁高蒿道：“赵岩魁就算做了副司匠，也未必有我能给你的多。”
“并非多少的问题。”江林轻声道：“师父对我很好。”
他的话，总是只说一半，并没有讲的太清楚。
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
副司匠的人情，从你这拿，不如从我师父身上拿。
因为师父对我好，所以我的人情只能欠他的。
你给的再多也没用，因为你不是我师父。
看着神情自若，不卑不亢的少年，袁高蒿忽然发现，自己早已经无法俯视。
他的体格如此健壮，几乎比自己丝毫不差，甚至连完全平视都有些困难了。
片刻后，袁高蒿叹息出声，道：“我从没像现在这般，羡慕赵岩魁到几乎有些嫉恨了。”
第一次见江林的时候，知道他是赵岩魁的徒弟，还觉得这小子命挺好，能拜一位即将升任副司匠的大师傅为师。
可现在看来，哪里是江林命好，明明是赵岩魁命好啊！
羡慕，太他娘的羡慕了！
“回去吧，等下一项技艺考验。”袁高蒿道。
虽然江林的技艺水平，已经超过正式铁匠，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袁高蒿说罢，转身走到黑色铁板前，于锤炼技艺的排名上，再次写下江林头名的字样。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