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愣了下，这才明白齐铁匠的意思。
只要活着的，都去了，不去的，都是死人。
死人在大乾是没有价值的，权贵自然不需要再招揽了。
“江师傅，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去吧，挡不住的。”齐铁匠神情有些落寞。
他深知南铁匠营如今红红火火，每日都有铁匠主动来询问什么时候开办第三场招人，连京都四十八营的各位武官大人都来往密切，靠的不是南铁匠营自身。
而是面前这个少年铁匠！
如果江林走了，南铁匠营瞬间便会被打回原形，甚至可能人心动荡，落差过大的情况下，比起原先还不如。
齐铁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被人骂，被人打。
罢了罢了，已经接了大师傅的活，无论发生何事，终究要撑下去才行。
赵岩魁当初愿意力荐齐铁匠代办大师傅之事，便因为齐铁匠性格沉稳，耐得住，不会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就轻易被打垮。
江林看出齐铁匠心情低落，便道：“齐师傅莫急，未必没有办法避开此事，我去南岭大营一趟。”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齐铁匠摇摇头，嘀咕道：“铸造司又不归南岭大营所属，哪能挡得住那些权贵呢。”
这倒是实话，南岭大营固然强大，却也只限于军伍之中。
而人员调动，则属于政事。
以青州李氏的手段，别说铸造司了，直接从工部下调令都很轻松。
江林在路上也想着这事，廖明许未必能帮到什么忙，总不能为了他，和青州李氏硬来吧？
权贵能在大乾立足那么多年，自成一派，却还能被皇帝陛下容忍，能量绝对不可小觑。
一个南岭大营，确实搞不定。
但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能接触到最厉害的人物，便是廖明许了。
想着走着，没多久便到了南岭大营。
营门口，仍然摆着桌子，放着兵器。
用人头兑换兵器的人仍然有，尤其是雷鹤轩在这里吃了大亏，连另一个副堡主杨晨峰都被当场击杀的事情传出去后，雷鹰堡的声望一落千丈。
之前上千人被设局坑杀的阴霾，似乎已被扫开，新一轮针对雷鹰堡的猎杀行动已经再次开始。
门口那名兵丁还以为江林是来询问今日换了几颗人头的，连忙起身道：“江师傅，上次送来的兵器还未兑换完，剩下两件。”
江林摇摇头，道：“我不是来送兵器的，参将大人在否？”
第187章 加入边军保你无忧
“在的，江师傅去营帐便是。”兵丁道。
别人来都得通报一声，江林却是不需要的，这是廖明许亲自给的特权。
但江林每次到了营门口，依然会主动和兵丁招呼一声。
如此谦逊有礼，打铁技艺又足够高超，很难让人不对他产生好感。
进了大营后，路过的人见到江林都会主动打招呼，江林也客气的一一回应。
无论对方是武官，还是底层兵丁，都不曾有半分怠慢。
光这一路的招呼回应，就足以让普通人口干舌燥，筋疲力尽。
江林精力十足，来到营帐后，和守门的参将亲兵招呼一声。
待亲兵进去通报，廖明许等人便出了营帐，笑呵呵的道：“江老弟来了，那妖兽腐牛可够用？”
江林叹气道：“此番前来是要与廖老哥说一声，那些箭头，怕是没机会打造了。先前欠下的兵器，雷鹰堡送来了些，老哥回头派人拿去便是。”
廖明许一怔，旁边的都司蔡琰廷不由问道：“江兄弟这是何意？怎么就没机会打造了，你这意思是要去哪？”
“青州李氏派了人来，要我三日内去报道。”江林道。
这话一出，廖明许几人的脸色都不不太好看。
廖明许没有再像往日那般直接大包大揽，蔡琰廷则沉声道：“青州李氏？知道这些人迟早会找来，没想到这么快，江兄弟答应他们了？”
“答应与否不重要，来人根本没问我的意愿。”江林拱手道：“我也不啰嗦，今日便是想请问几位老哥，是否有办法不去？”
蔡琰廷，宋天久，徐风雷三人都面露难色。
他们的品级不高不低，但就算再高两级，也搞不定这事。
那些屹立大乾多年的权贵，有些存在时间比大乾本身还要长久，可不是雷鹰堡这种江湖势力可比的。
这时候，廖明许开口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只是怕江兄弟不愿意。”
“哦？什么办法，老哥先说来听听。”江林道。
廖明许看着他，眼神有些殷切道：“办法也很简单，江兄弟加入我南岭大营，以后便是军伍中人。青州李氏再厉害，也不敢来我们大营抢人。否则的话，老子便去找大帅！”
能与这些权贵抗衡的，最少也得是大帅级别。
蔡琰廷几人顿时眼睛一亮，是啊，加入南岭大营，便是他们的人了，倒是个解决办法。
而且他们早就想让江林加入，只是碍于卫老汉的面子不好强求。
就连徐开进当初要使点小手段，都被廖明许找上门打一架给拒了。
开什么玩笑，他廖明许看重的人，怎可能任由别人抢去。
江林沉吟着，没有说话。
廖明许所言，似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铸造司没有能力护住他，工部也没有，但南岭大营背后的边军可以。
边军护犊子，真要加入了，就算青州李氏的大人物亲自来，也带不走他，否则便会与边军成为敌人。
在大乾，权贵是不能得罪的，而权贵知道，边军也是不能当敌人的。
但加入边军，意味着终有一日要进入那绞肉场般的炼狱，与江林好好活下去，活的快活些理念冲突。
而且，卫老汉也未必愿意。
廖明许看出他有难处，道：“此事不急，不是还有三日吗，你且考虑一番。至于卫爷那边，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江林沉默片刻，道：“若真要加入边军，自然还是我去说。”
“行。”廖明许点头。
“真没别的办法了？”江林又问道。
廖明许道：“也有。”
江林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还有什么办法？”
“你若能打造几件神兵送给几位大帅，他们自然可以力保。”廖明许道。
江林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神兵？
当年祖师爷打造三件顶级神兵，引得诸神观赏，天帝都亲自送来矿石。
他江林的外挂再牛逼，也不可能这么快做到与祖师爷相同的事情啊。
廖明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加入边军，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不能折中一下，挂个名，但还留在南铁匠营吗？我可以只给南岭大营打造兵器。”江林道。
廖明许表情顿时严肃许多，斩钉截铁的道：“不能！只有真正成为边军的人，才能守边军的规矩，并被边军的规矩守着。”
江林默然，廖明许不会为了逼他加入边军特意这样说，这应该是实话。
除了边军，哪还有人能护住他，哪怕当朝一品大员恐怕也不行。
从南岭大营回去后，齐铁匠立刻过来问道：“怎么样？参将大人是否愿意帮忙？”
他一直在营门口等着，想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看着一脸急迫和担忧的齐铁匠，江林道：“他们说，要我加入边军。”
“啊？”齐铁匠道：“加入边军和加入权贵又有什么分别？”
应该是有区别的，起码边军的人熟悉些，权贵那边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江林总觉得加入权贵，就像前一世那些被骗取搞电诈的傻子一样。
只是对齐铁匠，或者说对南铁匠营来说，无论江林加入哪一方，只要离开了这里，都没有任何区别。
齐铁匠叹息出声，道：“实在不行，你还是加入权贵吧，好歹能活着，或许活的也不会差。”
权贵家的私匠活的如何，这里没人知道，他们没资格了解那些事。
但从明面上的消息来看，权贵家怎么也比边疆炼狱好吧。
“还有几日，我再想想。”江林道。
“嗯，你好好考虑，此事万分重要。可惜我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忙。”齐铁匠露出愧疚之色。
他是真觉得内疚，一直以来，都是江林以各种办法帮助南铁匠营扩张，进步。
而南铁匠营，却没给他什么像样的反馈，就像吃软饭的小白脸。
如今江林遭受两难抉择，也依然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好恨啊！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齐铁匠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他们这些铁匠辛辛苦苦，每日打铁补给兵器，却没有和军伍一样的权力！
就因为他们没有上阵杀敌？
可没有他们打造的兵器，军伍又如何杀敌呢？
不公平！
第188章 一个大大的人情
江林哪里看不出齐铁匠的憋屈，沉声道：“齐师傅莫急，总有一日，铁匠也能让人看得起。”
齐铁匠苦笑，道：“其实大乾初立时，咱们铁匠可不像现在这般，那真是走到哪都人人敬仰。大乾四十八司，咱们可是排第一的！”
能在大乾四十八司中排第一，八品司务走起路来，得比三品大员还要威风。
但是当祖师爷打造三件神兵，肉身成圣后，一切都变了。
岁月变迁，权贵把持了铁匠，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祖师爷那样的人物。
“若有一日，能再出一位祖师爷那般的人物，说不定我们铁匠才能再次崛起。”
齐铁匠看向江林，满是惋惜。
江林是他见过天赋最好的人，没有之一，能否比得上祖师爷很难说，但让铁匠提一提地位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可惜啊，权贵来的太快，给他成长的时间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