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墨眉微挑。
她觉得,谢应怜之所以修此道法,为的很有可能只是对付顾濯。
……
……
林挽衣直面谢应怜,对流云剑解的感受更为明显。
在她的感知当中,手中青锋不仅仅是止步不前,蕴藏在其中的真元更是如冬雪遇朝阳般极速融化成水,然后依着那些乳白色的藤蔓流向谢应怜,为其所用,壮其声势。
换而言之,这是此消彼长之势。
林挽衣动念。
那五把细小飞剑再次飞来,奔向谢应怜周身要害。
谢应怜看都没看一眼,五剑陡然无力坠下,跌落在旁,叮咚作响。
接着,人们才是看到那几缕乳白色气流的诞生。
谢应怜朝着林挽衣嫣然一笑,颇有一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绝代气势。
然后她悠悠然地转过身,面朝站在那座悬崖上的顾濯,伸出右手,食指轻勾,三下。
明天九点的飞机,为了避免断更,六点前肯定还有一章更新。
第157章 真名
勾指为的不是当然起誓,而是挑衅。
这是一个谁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只不过没有人想到谢应怜竟会嚣张至此。
看着这幕画面,此间众人再也不顾那座石峰上尚未真正结束的对战,满是好奇与期待地望向顾濯。
慈航寺的僧人不动声色,看似如常,心里难免有些痛快。
如此违背禅心的念想,当然是因为昨日顾濯表现出来的嚣张与无礼。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顾濯没有反应。
就像是相互之间的距离太远,其中又有云遮雾绕,以至于他根本没看清谢应怜的动作。
这当然不是事实。
顾濯不理会的原因只有一个。
——战斗仍未结束。
林挽衣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突然想问你一件事情。”
“请。”
谢应怜温柔说道,随意放下右手,望向林挽衣。
三尺青锋为藤蔓所缠,无力再进一步,五把细小飞剑垂落在地,如破铜烂铁。
对一位剑修而言,这和已经输了没有区别。
林挽衣看着她,说道:“你知道我多少?”
谢应怜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所有也差不多了。”
“那我很好奇……”
林挽衣一脸好奇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众人闻言而不解,只觉得这话着实莫名其妙,心想这和战斗有何关系?
谢应怜根本无所谓这些,因为自信。
她想了想,带着憾意说道:“虽然我看过与你有关的一切卷宗,但还真不知道这名字的意思。”
林挽衣敛去那些多余的情绪,轻声说道:“其实小时候的我有另外一个名字。”
谢应怜挑眉问道:“然后?”
“那个名字没必要提,因为没有意义,我想说的是我现在这个名字。”
言语间,林挽衣握着剑柄的五指缓缓松开。
她的目光落在谢应怜的身上,声音里满是怀念与自得:“挽衣的意思是……该挽起衣袖揍人的时候,那就果断一些。”
在说到‘是’这个字时,她便已弃剑,而到了‘揍’的时候,一个看似秀气的拳头已经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待‘果’字落下,谢应怜眼前的世界已经开始被这个拳头占据。
这一拳很有偷袭的意思。
这一拳却毫无阴诡意味。
任谁事后复盘再看,都不得不承认这一拳是光明正大的,绝非鬼蜮伎俩。
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像是偷袭,归根结底是因为林挽衣和谢应怜靠得实在太近,彼此之间相距不过仗余。
在这种情况下,在谢应怜点头接话的那一瞬间,只要林挽衣发起攻击,那就难免像是偷袭。
谢应怜没想到挽衣二字的真实含义,不代表她完全掉以轻心,终究是曾经的夏祭头名,她在这刹那之间做出了最好的应对。
侧身,以左肩接拳。
无视剧痛,右手掌心倾斜向上,试图握住林挽衣的右肘。
这一切都是瞬间的事情。
谢应怜唇角未有鲜血溢出,但从她那骤然微白的脸色来看,分明是受伤了。
林挽衣拳势已老,然而谢应怜那一掌起的太过匆匆,在两人境界被拉近到同一个高度的情况下,并非不可阻挡。
噗的一声闷响。
那是林挽衣以右肘击向谢应怜的掌,两者相遇后的声音。
此时此刻,两人已然能从彼此眼中看到自己,便也能看清楚对方的情绪。
林挽衣的眼神一片漠然。
谢应怜眸子里带着难得的痛意,又在痛楚中滋生出快意。
这无疑就是痛快,痛且快哉的痛快。
下一刻,她让林挽衣见识到为何她能有这么一抹快意。
面对那个再次袭来的秀气拳头,谢应怜丝毫不退,欺身而上,还之以拳。
砰!
不是一声,而是很多声。
那是一个人的拳头落在另一个人的拳头上,直接发生对撞的声音。
这两位极有可能是当世背景最为尊贵的少女,舍了飞剑,弃了道法,以最为直接最为粗暴的方式进行着一场战斗,以求胜负。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许多年轻人为之目瞪口呆,听着那些愈发激烈的拳头相遇的声音,震撼难言。
苦舟僧醒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启动山门大阵,让盘桓在石峰下方的云雾陡然上升,遮掩住两人的身影。
于是人们只能看到云雾笼罩里那两个纤细的身影,以拳换拳,以伤换伤,闷响不绝,彷如雷鸣。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只是半刻钟都不到,云雾里的声音消失了。
一个身影岿然不动。
另外一个身影微微颤抖片刻,最终险些没能站稳,跌倒在地。
这场出乎众人意料的战斗结束了。
云雾仍旧未散。
朝天剑阙与阴平谢氏的强者望向苦舟僧。
苦舟僧目不斜视,说道:“胜者谢应怜。”
听到这句话,许多人不由心生憾意,只觉得要是双方付诸在修行上的时间若是真正对等,结果很有可能不同。
……
……
云雾中,谢应怜抬手抹去唇角的鲜血,眼神里不见半点黯然之色。
她看着站在数丈之外的林挽衣,慢慢地笑了起来,轻声说道:“你比我以为的有意思多了,我本只是想着借你来让顾濯全力以赴,却没想到你能给我这么一个意外之喜。”
林挽衣很累。
这场战斗几乎耗尽她了全部的心神,连说话都变得艰难了起来,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果然他说的没错,你这人脑子是真有问题。”
她看着谢应怜那越发明亮的眼睛,感受着那在受伤后更为强大的气息,再次确定这就是一个疯子。
如果不是疯子,又怎会主动舍弃自己最擅长的手段进行这场鏖战?
更可怕的是,谢应怜的气势在这场战斗中从未有过片刻的衰落。
相反,她越是受伤越为强大。
这样的人真的很了不起。
谢应怜看着林挽衣,微笑说道:“不要着急离开,再稍微等上一下,我很快就让他来陪你了。”
话音落下之时,有人来到场间。
那不是林挽衣的同门,而是余笙。
原因在于性别。
余笙看了一眼谢应怜,眼中并无厌恶或喜欢,轻声说道:“倒也别有一番好看。”
说完这句话,她走到林挽衣的身旁,往少女体内渡入一道气息,止住其伤势,再取出一枚丹药。
林挽衣很是乖巧地张嘴服下,哪怕这枚丹药苦到极点也只是皱起眉头,没有出言抱怨半句。
余笙轻挥衣袖,以真元唤起那六把剑,牵住林挽衣的手往外走去。
谢应怜望向余笙。
余笙没有回头,忽然说道:“提醒你一句。”
谢应怜问道:“请讲。”
余笙说道:“他很生气。”
谢应怜嫣然一笑,说道:“正合我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