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85节

  扬起的血色军旗化作一条浑浊长河,虚幻不实。

  一阴一阳,一虚一实,谓之道。

  以前周铁戈无法将这道结合起来。

  但是通过弟弟,学会了【掌中佛国】,他也自然另辟大道。

  这一枪,虚实结合,阴阳相生,名叫【破晓】。

  两条长河流动起来,以周铁戈为中心,方圆三十丈,天地归纳于一枪之中。

  霎时间,那引动的地脉之力削弱了九分,周铁戈带著长枪踏步向前。

  司马亮阴翳的脸庞发白,在他的感知中,平时能够轻易调动的天地之力都变得混沌难明,他仿佛是一个溺水者,即使知道该怎么说话,但是声音一出口,就会被水呛著,只能够艰难挣扎,憋住最后力量,说出‘救命’二字。

  大堂内明亮的烛火变得苍白,周围一切事物的颜色都褪去,仿佛精华都被那一点枪尖吸收,如同一道破晓之光,在这混沌的世界之中绽放。

  一息,十丈。

  两条河流,一光一暗,缠绕周铁戈周身,既斩肉身,也斩精神。

  这是什么怪物?

  无法感应到外在天地,对方甚至身上还携带了能够压制官印的物品,被突袭之下,司马亮只能够最后死中求活了。

  长枪洞穿了司马亮的喉咙,在这最后一瞬间,他终于用精神震动了这片内在天地,形成了四个字,灌入周铁戈的精神之中。

  “你死我活!”

  名家四品‘颠倒黑白’。

  这一层次的名家修行者,已经能够将事物的概念和特性完全分割开,并且颠倒其含义,造成如‘白马非马’,‘狗非犬’等违背常理,违背逻辑的现象。

  当然,这种违背常理并不是凭空而来。

  其有两个前提,第一,对概念的颠倒是临时的,而非永久改变,但造成的结果可以长久存在,第二,需要媒介。

  当你改变的事物越大,层次越高,违背的常理越严重,就越需要巨大的媒介。

  而现在,司马亮就以自己这位四品名家修行者的性命为媒介,赌能够彻底扭转生死,压死周铁戈这个兵家五品!

  在这片天地之内,以他和周铁戈的战斗作为联系,不再需要借助外在天地之力,就以双方的生死作为因果连接!

  一道洞穿伤同时出现在周铁戈胸膛,双方的眸子中都包含杀意,死死盯住对方。

  从旁边细细观察,甚至能够发现司马亮的洞穿伤在不断缩小,而周铁戈的洞穿伤在不断扩大。

  若是平常的兵家修行者,这个时候只能够靠著兵家体魄强健,强行与司马亮拼生死。

  但周铁戈不同。

  他今日不需要和司马亮拼命。

  今日天要亡司马亮,你不得不死!

  一个‘生’字在周铁戈的精神之中大放光明。

  正是刚刚战斗之中,五经博士车文远通过‘继往’法门,将孟子‘舍生取义’四个字中的‘生’留在自己精神之中。

  可能车文远也没有想到,这个‘生’字竟然怎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在周铁戈的精神世界之中,此地阴阳交织,虚实映照,一个‘生’字大放光辉,结合从弟弟周铁衣那里领悟到的一缕青帝真意,化作宝塔,直接笼罩了‘伱死我活’中的‘死’字。

  司马亮即使以自己四品名家修行者的性命作为代价,又如何比得上儒家四品的‘舍生取义’。

  ‘死’字被‘生’字包裹,镇压。

  霎时间,司马亮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死字了,他无法定义死,自然无法借用‘颠倒黑白’之法损伤周铁戈分毫。

  在他的印象中,只能够看到一个象征着儒家的浩瀚‘生’字压向自己,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儒家,害我!

  这是司马亮死前最后一个想法。

第130章 二见梅清臣

  司马府外,那漫天的雷雨之声小了下来。

  正堂内,山水奇石做的墙面前,司马亮端坐在自己平日里坐著的太师椅上,只不过他的手掌死死抓住椅子扶手。

  片刻之后,发白的手指无力放下,头颅一偏,双目无神,看向前方。

  他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儒家害了自己儿子,还要来害自己!

  周铁戈手一抽,枪杆拔出,带著一位顶尖四品修士的热血。

  他身后那虚幻的黄泉之中,也有一尊类似于司马亮一样的阴兵凝聚,这是他自己的手段,借取的虚幻长河能够凝聚的阴兵有限,以前一直舍不得用,今日倒是让司马亮这位名家四品开了张。

  周铁戈的脖子,那道同样的贯穿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若是以前,他只能够暂时以自身血气封锁伤口。

  但是有了【血神子】之后,他虽然没有相应的权柄,但肉体天赋进一步增长,加上他本来就凝聚的金肌玉骨,一时间竟然有肉身不灭的异象显现。

  而另外一个巨大的收获,就是自己精神之中一团生死相连,黑白相间的文字。

  这两个字包含了儒家和名家一位四品对生死之道的感受。

  给任何人,只要能够领悟,都足以作为踏入上三品的道统之基。

  这才是天大的机缘!

  就在周铁戈感悟自身的时候,大堂之内剩下的人才反应过来。

  老爷死了!

  自家当朝四品,能够让百官畏惧的老爷死了!

  而且就死在家中!

  一声声惊叫响彻整个司马府。

  烛台翻到,火苗涌起,所有人都拼命想要往外跑,离开中间傲然战立的人。

  对方敢闯入玉京山司马府,杀了四品言官,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这时,几个高大的身影踏入府中。

  阿大五人组成战阵,困住司马府剩下的门客。

  申屠元穿著细犬服,魁梧如熊的脸上带著冷漠的笑意。

  他抽出长刀,直接砍翻了一个想要跑的婢女,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

  总旗今天带自己来,又让自己进司马府,申屠元当然明白意思。

  总旗兄长是要干大事的,自然不好持强凌弱。

  但他只是一名小旗。

  在总旗手底下,总要有几分作用。

  会杀人,会背锅,不心软,就是最大的作用!

  长刀不断落下,申屠元身上,脸上沾满了鲜血,不过他的丹田之中,那被吃喝嫖赌消磨的武道意志却飞速凝聚,化作一头飞熊模样。

  今夜,司马府嫡亲,门客必然要满门诛绝,其余奴仆,三年以上者,诛杀,剩余流徙千里,这就是政斗!

  ······

  玉京山今夜这场暴雨终于消歇了下去。

  雨水顺著墨家修建的水道向下流淌。

  第十二重楼上本来就甚少有普通人来,更何况是这个雨夜。

  两匹绝世骏马,拉著一辆青铜马车急行于大道之上,赤铜锻造得车轮,直接碾碎水流,在青石路上发出细小的响声。

  等青铜马车到了正午门前,车架上,满头白发的消瘦驾夫恭敬地拉开帘子。

  帘子后,一位身穿飞鹰锦绣服,头戴金冠的英武青少年探出头,他面带微笑,提著盒饭,望向那白玉广场上仍然端正跪著的圣贤。

  只不过与上次被儒家气运压得低头不同,这次,他仔细端详了一阵,然后轻笑一声。

  今夜,小卒过河,将军儒家圣贤!

  下了马车,周铁衣步履轻快,来到了梅清臣身前。

  梅清臣在周铁衣步入这广场的瞬间就感知到了,他不止感知到了周铁衣,还感知到了玉京山上那场战斗。

  “文远兄如何了?”

  这是梅清臣第一次主动和周铁衣说话,他跪了很久,声音冰冷沙哑,但却像是一柄在石头上反复打磨的利刃,能够直接刺入人的心神,让人不得不从实回答。

  周铁衣居高临下,对视梅清臣的目光,放下手中奢侈的,用墨石保温的盒饭,露出左手手背,上面一个‘义’字就像是烙铁烙印上去的一样。

  “他与我下了一局棋,不服输,用自己性命,再布下一局,说要让他徒弟十年后赢我。”

  一股勃然的杀意灌入周铁衣的精神之中,比面对车文远之时,恐怖十倍!

  周铁衣没有动,也没有惧怕,反而用一种复杂地眼神看向跪著的梅清臣。

  这圣贤,也是人啊。

  “父亲。”

  一声轻唤,打断了周铁衣和梅清臣的沉默对视。

  梅清臣这才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他眼中的愤怒化为难以置信。

  “你……你这是怎么了?”

  就算今天周铁衣将自己儿子的尸体送来,梅清臣都不会这么惊讶。

  但是……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梅俊苍身材消瘦挺拔,满头白发用一根红绳绑住,恭敬有礼地跟在周铁衣身后,那双眸子看过来,竟然有一种明镜洞幽之感。

  梅俊苍哂笑一声,“也怪不得父亲不认识我了,这几天儒家的满朝诸公,看著父亲跪在这里,恐怕不会告诉父亲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梅清臣沉默了良久,他叹息著说道,“是这小子利用了你吗?”

  梅俊苍再次一笑,只不过这次笑出了声,甚至笑出了眼泪,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父亲,老师没有利用我,老师教了我道理,这不是伱希望看到的吗,怎么,在父亲眼中你们儒家教徒授业,如今也算是利用人了?我懂了,一定是父亲你被儒家利用了,所以才这么想!”

  “当然我身上的变化拜他们所赐,他们自然也不会告诉跪在这里的您。”

  他一句‘你们儒家’让梅清臣心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儿子身上的转变是好还是坏!

  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知道自己儿子蜕变了。

  若是以前,他一定高兴不已,甚至专门给周铁衣摆一桌酒席也不为过,但今日,这般情形下,他一时间竟然乱了圣贤心境,诸般念头涌现。

  最后化作一个问题,问自己那位权倾天下,为儒家魁首的老师。

  老师,您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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