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最低能够存一百文的钱庄成为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虽然最终的目的周铁衣是要增发货币，举债推动工业革命。
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确定自己是市场货币的主导者！
现在这个阶段可不像以后的金融市场，国家朝廷是绝对的货币主导者，因为金银本位的原因，在这种封建经济下，货币本身才是主导者，如果国家不持有足够多的货币，减少市场上金银流通量，让百姓不得不用纸币，从而占据市场的主导权，那么所发行的银票纸币就会面临巨幅贬值的风险，再加上发行银票的朝廷没有监管，所以很多银票要不了几年就会变成一张废纸，劳民伤财。
货币的核心是垄断。
当然从另外一个方向也可以解释得通，所有的生产和再生产，都需要资本积累，资本积累只能够通过剥削和掠夺的方式进行，这是无法跳过的阶段，是客观事实。
而周铁衣现在做的，就是一种国家资本积累的手段，通过各种政策，掠夺和剥削市场上的金银货币，完全掌握金银货币之后，就能够发行银票，引导资本进入工业生产领域，推动工业变革，而不是继续在小农经济之中转圈。
“三十厘，六十厘，你们钱庄也太心黑了吧！”
即使道理说得通，但大家不满的情绪仍然是主导。
讲解员依旧脸色不变，继续说道，“钱庄不只是有存款业务，同时也有贷款业务，根据中央银行的政策，如今半年期贷款利息是二十五厘，一年期贷款利息是三十八厘。”
“这么低？！”
刚刚还在抱怨的人惊诧地看向讲解员，以前大夏的钱庄同样对外放贷，但是利息高得可怕，每月就要三十到六十厘，这还是朝廷下达旨意的情况下，很多远离朝廷的地方，月贷款利息甚至可以达到每月一成，甚至是翻倍！
“是这样的，这位客官，只不过我们对于放贷对象有考核，主要考核您贷款的抵押物，目的，如果您贷款是要开办新型公司，商会，经营煤铁，铁路，蒸汽机等相关产业，我们还会考虑提供更优质的贷款服务，降低您的利息。”
刚刚还在吵闹的人若有所思，就像周铁衣预料的一样，真正的普通小百姓，他们只需要存款得到稳定的利息就行了，三十厘已经不少了，这部分参与者本身对于经济也没有多少研究，只知道自己有一个新的稳定生钱的手段。
刚刚吵闹的人，能够说出银行和国债的息差，大多数都经营一点小生意，他们眼红的是不能够赚取更多的利润。
而现在钱庄给出了另外一条解决的路，那就是贷款。
以前贷款利息高，所以大家不会轻易动贷款，但是现在的利息，仅仅只是比存款利息高一点，钱庄也就真正是在赚辛苦费了，更何况讲解员还说，如果投入的是现在朝廷推动的新型产业，还会有更多的贷款利息优惠。
一想到这里，不少小商人意动了起来，“存款三十厘，贷款三十八厘，确实赚得不算多，原来周侯是这个意思，请问一下你刚刚说的贷款我可以申请吗？”
“当然可以，贷款请到天干区窗口排队，会有专门的人指导您填写文书，确定您的抵押物和贷款目的，如果合格，会尽快给您放贷。”
一番解释下来，半天的时间，钱庄就泾渭分明成为两片区域，存钱的地支区大量以小老百姓为主，用的手段也十分简单有效，今天开户，按照存款金额，送鸡蛋，油，米，面，糖。
而天干区以中小商人为主，不断填写各种材料，等待专门的人员确定。
中央银行衙门内，周铁衣和梅清臣不断听取各个钱庄送来的消息。
“这贷款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们应不应该控制一下？”
梅清臣迟疑道。
他犹豫的主要原因就是贷款这件事不仅要考虑到收益，还要考虑到风险，如果钱庄出现大量贷款烂帐，到时候的危害不比虚发银票小。
“不。”
周铁衣反而自信地摆手道。
梅清臣和周围的文吏看向周铁衣。
周铁衣笑道，“不把钱放出去，我将铁路国债和存款息差拉得这么高干什么，难道真正让钱庄平白赚钱，既然赚钱就要干活！”
众人再次将两者联系起来，这么高的息差，只要周铁衣以后不断发行各种国债，有优先购买权的钱庄就会获得大量的利润，这些利润中一部分的目的就是要填平贷款的烂帐！
“既然是向市场发银子，就不要怕大水漫灌，任何市场都是由不理智到理智的转变，不可能一开始就极为理智，我们要分清楚不同阶段该做什么，现在我们要刺激中小商人参与到工业改革中来，我们需要的不是他们瞻前顾后，而是要让他们大胆前进。”
“只要工业改革能够顺利完成，那么这点贷款的烂帐就有办法出清，这时大家一起种地，谁胆子大，谁付出多，谁就收获多！”
周围的文吏们若有所思，今天周铁衣这番话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是要将这番话传递给市场。
梅清臣认真理清了前后，“这就是你的‘人欲说’的实践？”
之前包括墨家巨子田父，对于周铁衣‘人欲说’最大的批判点就是‘人欲说’会激发人的欲望，因此让社会动乱。
但结合现在的社会情况，特别是梅清臣知道周铁衣会将钱财用到何处之后，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人的欲望不仅没有产生社会动乱，反而在有序引导下，即使是周铁衣口中的‘大水漫灌’，也会推动打破原本的社会桎梏，让百姓生产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
反倒是以前诸子百家其他家口中打压人欲的学说，会让整个社会不断在一个圈子里面循环往复，难以出现根本上的突破。
“可以这么说。”
周铁衣肯定地回答道。
白虎城，曲府。
下午交易所休市，一群武勋子弟聚集在这里。
“曲哥，今天只差一点就要砸破七两五钱银子了，最后关头你怎么又让我们去买股票啊？”
一人开口问曲义。
今天交易所火车商会的股票和昨天一样，最低同样触碰到了七两五钱，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触碰到七两五钱之后，买的人不仅是郝仁他们，曲义反而也在收，因此，相比于昨天收盘价八两，今天收盘价还高了两钱。
曲义反问道，“如果你不买，哪来的股票继续卖呢！”
听到曲义的回答，刚刚提问的人一愣，“也是啊。”
他们从十两银子开始卖，即使多家联合起来，但现在手里面的股票也并不充裕，因为周铁衣手中三成多的股票一直没有动过，就像是风浪之中的压舱石，看著火车商会股价起伏剧烈，但大家都知道火车商会不会彻底完蛋。
“收了股票，明天就以比今天收价低的价格卖出。”
众人一愣，“这样我们不就亏钱了？”
之前虽然都在卖，但是成本却近乎于无，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但现在收的价格是七两五钱以上，低于这个价那就是实实在在亏损了。
曲义冷哼道，“你们是在意这点银子的亏损，还是更在意火车商会管事的位置！”
众人瞬间醒悟，他们都是亏著出，那么想要保价格的郝仁只会亏得更凶，同时股价继续下跌，那么那些中立的墙头草也会加入卖出的行列之中，郝仁绝对撑不住。
“曲兄高明啊。”
第475章 军情突变
是夜，大夏中央银行衙门。
周铁衣拿著今天收集回来的各种数据研究，现在天京市场上的白银他已经收得差不多了，现在再吸纳一批普通百姓家里剩余的白银，最多半个月的时间，市场就会开始面临白银短缺的局面，所以要提前做好应对。
周铁衣现在准备好两个应对手段，第一对于商业经营者而言，他放宽贷款标准，只要资质合格，就会发放半年期的短期贷款，二十五厘的贷款利息，对于天京的商业经营者而言，完全能够承担得起。
而这些贷款全部以银票的方式支付给市场，这样他增发的银票就可以妥帖地流向生产领域。
第二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要扩大招工范围，以工代赈，同时可以提前预支半个月的工资，这些工资也会以银票结算，同样增加市场上的货币流通量。
至于怎么扩大招工范围，实际上很简单，现在大量的钱庄，新修好的钢铁厂，扩建的铁路，以及四皇子李静那里准备好的轮船招商厂，这些都是极为优质的岗位。
在这轮工业改革之初，周铁衣对于工人的定位就极高，属于这个时代的高薪职业。
以周家的部曲为例。
周铁衣原本的亲卫，一位八品武者，月俸是十两银子，这看上去并不多，但实际上极其符合职业兵的特点。
因为周铁衣的亲卫吃穿用度，包括修行资源，都是另外支出，甚至就算以后在战场上受重伤或者死亡，后事也是周家操办，类似于前世的职业军官，看上去工资不高，但是各种隐形福利待遇和社会地位不一样。
在天京，一个正常的男性青壮年劳力的平均工资在三两左右，当然这种平均因为天京高收入太多被拉高了很多，实际上如果取中位数的话，应该在二两银子。
但现在火车商会经过培训合格的工人，周铁衣是真的开出了三两三钱银子的高价，而且随著工人职称的提升，不仅有被周铁衣收为徒弟的诱惑，同时每个职称提升还有标准的工资涨幅。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天京百姓普遍接受了这个时代最好的教育，甚至不少人都暗暗想要修行。
诸子百家中，诸如商道九品，武道九品，只要肯下苦功，有一定温饱支持，练个三五年就能够成，并不是难于登天的事情，难的是如何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
而周铁衣创办报纸，引申出开办报童学校，又进一步推广了教育普及。
这些天各大商会钱庄人员短缺，钱庄已经提出面向报童学校，招收那些年纪稍微大一点，成绩优秀的报童作为招工，并且在周铁衣的授意下，愿意提供商道九品的修行法门。
商家九品‘闻声’，能够有效收集信息，并且处理信息，这本身就能够提高劳动效率，周铁衣能够将钱庄开得有声有色，快速推广存款和贷款，没有出现大范围帐目上的错，就还是要靠越来越多的商家修行者。
“修行同样是第一生产力啊。”
周铁衣轻声笑道。
他预计了一下，这个月火车商会，报纸，报童，轮船招商局，钱庄以及各种新兴的小商业，能够为整个天京提供接近二十万人的岗位，而用不了多久，天京反而会面临劳动力短缺的处境，到时候就可以处理各地的流民了。
当然这还不算一个最大头的高薪劳动力市场，军队！
战时经济同样可以解决就业问题，西部，北方两处用兵，让天京这个优质兵源地今冬就扩招了十万人的预备役，只要周铁衣能够将钱粮供应上，那么这种扩招还会继续。
就在周铁衣想到战时经济的同时，外面急步走来一位熟悉的大太监苏洗笔。
“周侯爷，宫里面急诏！”
周铁衣赶到御书房的时候，这里已经灯火通明，三司全部被叫起，户部，工部，象部尚书也在，气氛压抑得就像是要凝聚成为一片雷雨一样。
大夏圣上和天后并排坐在御座上，原本修道渐入佳境的大夏圣上眼中的光辉晦涩。
他一言不发，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今天晚上叫起的原因了。
渊蒙天狼神将强渡怒江，奇袭拒马城，破城，从落日关东八百里撕开一条口子，长驱直入，兵锋直指腹地。
大夏圣上和天后不说话，但是在场群臣已经将矛头指向了尉迟破军，“你们兵家是干什么吃的！前线没有胜也就罢了，居然还放人过了落日关！”
“江守城玩忽职守！”
周铁衣刚刚看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脑袋也是一闷棍，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这次渊蒙撕破落日关的防线，既是巧合也是必然。
其中必然的原因有两点。
二十年承平日久，其实前线士卒对于渊蒙已经心中轻视，今年秋季渊蒙大举进攻，但不仅没有造成太大的问题，反倒是被周擒龙奇袭千里，拿下了妙善城。
当时连周铁衣都以为，渊蒙的进攻就是为了掩护太行山等地神道的搞事，属于佯攻，顶多之后再配合西方极乐世界牵制大夏的兵力。
随后墨石案爆发，前线将领人心惶惶，本来就对渊蒙的进攻不以为然，甚至为了给朝廷施压，主动收缩防线，但那个时候其实大家还是心中有计较，也不是随便收缩防线，顶多算是正常的战略防守阶段。
但哪想到墨石案解决，周铁衣执掌中央银行，解决财政问题，上下由忧转喜，前线重新开始调动部队准备和渊蒙大干一场的前夕，渊蒙如同雷霆一击，从他们最不擅长的渡河之战打开，破了收缩战略的关键点拒马城！
第二点原因则自然少不了神道的帮助！
怒江之所以难渡，在这个神魔世界，当然不只是因为其险峻的地理，最主要还是因为怒江连通血海，虽然不像血海一样让生灵失去理智，但是怒江也会让人暴躁不安，加上其中潜藏著的江兽，是一条天然的险地。
血海……血海尊首！琯琯！
周铁衣眼眸幽深，怪不得自从太行山合作之后，获得了桐老那位二品神祇全部的力量之后，这个妖女就跟隐身了一样，最近都没有来招惹自己。
自己也因为大量琐事忙碌，所以没有在意这点，荒古九神内部并不齐心协力，包括周铁衣本身都对神道有不同的看法，这意味著荒古九神在很多事情上都只是合作，挫败了其中一个或者几个阴谋，完全不能说明击退了荒古九神。
虽然兵冢，平津渡，太行山自己都胜了，但却不是大夏胜了，因为自己和琯琯这两派荒古九神的势力其实也在其中攫取了大量的利益，实力大增。
所以这也是今日之祸的源头之一！
右将军尉迟破军听到同僚的指责，他也是像一座待爆发的火山，此时是有怒发不出，因为前线失利，确实是兵家之事，尽管中间有百般理由，但对于只见生死的兵家而言，输了就是死了，而死人不会找理由！
“臣请调兵五万，北狩天狼！”
尉迟破军抱拳说道。
尉迟破军主动请缨，在场群臣反而沉默了下来，心中不断思量。
兵家是当之无愧的上九流，出过如同姜太一这种绝世一品，但实际上近百年来，兵家顶层战力是在削弱的。
兵家的道路就是为了破道而生，一品‘撼国’需要动摇一国根基，南北五朝的时候甚至出现过同一时代五位兵家一品的盛况，但是大夏国力远比南北五朝强盛，但如今的左右将军都当不起‘撼国’之名。
反倒是神道那边，因为神祇特殊的原因，只要不被封印，那么二品神将的传承就会源源不断，即使是一换一，大夏也损失不起。
这是一个大坑，但是必须要有人去踩。
周铁衣心中浮现出明悟之色，所以他没有阻止尉迟破军的请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