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安却懒得搭理,又看向略有眼熟的法神派一行,这里头,不少面孔眼熟,尤其雄霸与小胖子,还保留有印象:
“法神派也来了,好啊,不过你们那位法神呢?是藏头露尾,来了不敢出现,还是上次洛山后死了?”
雄霸与小胖子等人面色不善,警惕却半点不敢降低。
赵都安又望向慕王府家将一行,这次全然是陌生面孔,然而他却认出了为首家将手中的制式佩刀。
“想必,你们是慕王府的人了,本官在京中,早听闻慕王大名,据说其被边军赵师雄压制多年,如今看来,却是早已暗通款曲。
怎么,为何不干脆将那个赵师雄派来?或者你就是?”
赵都安打趣的语气。
慕王府武夫们人人露出怒色,为首家将冷笑:
“不用套话了,今日我们三方前来,你若有本领,就正面打一打看,若挡不住,便趁早投降,还是说,你在拖延时间?”
赵都安笑容灿烂,他缓缓站起身,隔着紫金钵的结界与众人对视:
“没错,我就是在拖延时间。我也承认,以你们这些人的阵仗,哪怕我已入世间,也双拳难敌四手,但……”
他指了指面前的结界,脸上浮现欠揍挑衅的笑容:
“你们想动手,尽管进来。”
你过来啊!
这副模样,反而愈发令众人警惕,捉摸不透了。
“大家不要中计,此人定在虚张声势,眼下女皇帝不知在弄什么玄虚,但事不宜迟,所有人合力,破开此结界,将此人斩杀!”
慕王府家将沉声,身为军中将官,他行事更为雷厉风行,拔刀便斩向前方。
“铛”的一声,锋锐的刀刃砍在空气中,好似与精铁碰撞,崩开一串火花。
“紫金钵盂……这是我佛门镇物,乃不坏金身法相炼成,若分散攻击,想破开极难。
但持阵之人乃是弱点,听我号令,同时集中攻击赵贼身前这一块,钻出一个缺口来,再派人闯入其中,杀了他,钵盂无主,自然告破!”
戒律堂首座严肃的脸孔上,亦满是果决!
众人眼睛一亮,心想不愧是神龙寺的高僧,虽三方势力彼此并不想干,但眼下却无人质疑首座的提议。
“我来杀他!”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少年天海迈步走出,抬手朝身后一抓,握住六道棍的末端。
手腕拧动,“嗤嗤”声里,包裹六道棍的布条崩碎,片片落下,一条造型古怪的六棱柱形禅杖袒露众人眼前。
天海神情激动,当赵都安亲口承认自己晋入世间境,他就决意要做这个破阵先锋。
无论法神派术士,亦或慕王府江湖人皆知晓“魔眼天海”的名声,欣然应允。
当即,院外近百名杀手同时出手,各显神通,术法、刀剑默契地集中轰向一处!
“轰轰轰!”
连番的爆炸声里,高悬上空的紫金钵盂颤抖起来,旋转受到干扰,整个结界也明灭不定。
赵都安扬起眉毛,心头微微一沉,心想仅靠这东西,的确难以坚持太久。
若没有这僧人提醒,这群人分散攻击,便可拖延更久,可如此这般,却大为缩短了这件防御镇物所能抵挡的时间。
当然,哪怕女帝尚未突破,只以如今半步天人的境界,也足以对抗这群人,不说将其杀死,全身而退总不是问题。
但……
若这次晋级再次被破坏,短时间内,虚弱的龙魄是否还能支撑再次冲击天人?
念及此,赵都安神色也冷了下来,他没有去碰桌上的两柄武器,而是死死盯着前方。
此刻,伴随连番轰击,正前方的结界越发薄弱,渐渐被撕开一个仅能容一人同行的口子。
身材瘦削,额头缠绕一条黄稠丝带,手持六道棍的少年僧人迈步,躯体爆发璀璨佛光,撑开一座金钟罩。
脚步坚定,缓慢地一点点,从结界中“挤”了进来!
过程中,天海抓掉了额头的黄稠丝带,露出眉心的一只独特的眼睛。
此刻,那只眼中一片独属于神明的威严淡漠。
天海一步步逼近,冷声道:
“上次佛道大比,令你侥幸取胜,今日,教你知道谁才是年轻一代真正的王。”
赵都安神色怪异地盯着他,说道:
“我没想到你对胜负如此执着。佛门不是讲放下执念?我还记得,你最讲求公平正义、喜好惩恶扬善,如今看来,这说法也不尽真实。”
天海迈出最后一步,彻底走入了结界中,三只眼睛死死锁定他:
“伪帝作恶,佞臣为祸,没有你们君臣,便是我追求的公平正义。”
赵都安摇了摇头,觉得这小和尚被洗脑严重,已经没救了。
他眼神怜悯,忽然笑了笑:
“看来,你上次吃的亏,还不足以令你长记性。听说你无父无母,那本官就只好勉为其难,再教训你一次。”
他抬手朝空气虚握!
“嗖——”
院门紧闭的宅院内,一柄神兵雀跃而至。
时隔半年,太阿神剑复又来。
第480章 剑来(双倍求月票)
第480章 剑来“哒哒……”
黄泥铺就的荒僻道路上,一队骑马的杀手朝乌云汇聚的中心进发。
这支由慕王府派出,狙杀女帝的队伍由术士与武夫构成。
前者悉数披白衣,头戴斗篷,背后斜斜背着一根哭丧棒,腰间以破旧麻绳拴着巴掌大的棺椁—赫然,与当初咒杀赵都安的白衣门老术士同门同宗。
后者,则为慕王多年来,网罗江湖人士蓄养在府内的门客死士。
“停!”
率领队伍的“首领”,乃是慕王府私军内的一名家将。
此刻,他突兀勒住马缰,如临大敌地盯着前方。
前方道旁,泥土中栽着一座石碑,形状方正,青冈石材质,碑上铭刻“百花”二字。
乃是虞国各地方,随处可见的“地界碑”。
可此刻,青冈石界碑的顶端,竟盘膝打坐着一名穿素色道袍,袖口纯白,钟灵毓秀的女子。
“诸位止步。”玉袖眉目平静,与一行人对视。
“玉袖神官?”那名王府家将面色微变,竟认出玉袖身份,大为意外:
“神官何以在此地?又为何阻拦我等?莫非,天师府要涉足凡尘之事?”
似只适合以“清淡”二字形容的女子淡淡抬手,指了指队伍中,那些精神紧绷的白衣门术士,唇角讥讽:
“我与你们素无瓜葛,但铲灭邪道术士,乃我天师府正道职责。我还不曾问你等,为何与邪道术士并肩而行,你们倒反过来问我?”
王府家将语塞,他险些忘记,白衣门因信奉“丧神”,乃是正派剿灭的对象。
哪怕已造反,但慕王也绝不能公开承认,与邪道术士门派有瓜葛。
“无话可说?那就退去吧。”玉袖说道。
王府家将沉声道:“若是不退呢?神官要如何?”
玉袖眸子里掠过一抹碧色寒芒,她纤细腰肢间,以金线系着的青玉飞剑无声飞出。
于电光火石间,穿过这一队人马。
旋即,数十根马腿同时切断,战马悲鸣声里,马上的术士与江湖武夫惊呼跌落。
玉袖一只手自洁白宽大的袖口探出,五根手指轻轻捏住飞回的青玉飞剑,语气淡然:
“下次再出剑,斩的就不再是马腿。”
众江湖高手心头惊悸,白衣门术士们亦如临大敌,扭头望向家将。
后者一咬牙,抬起手,用力一挥:
“留下术士拖住她,其余人随我进村!她只有一人!”
一名名白衣门术士挥舞哭丧棒,刹那间,阴风大作,薄雾沿着地缝喷涌,一只只虚幻的鬼魂钻出,盯着盘膝坐在石碑上的玉袖露出“獠牙”。
白衣门奉“丧神”,权柄与“冥神”相近,亦可召阴魂对敌。
一名白衣门术士上前:
“咒!”
一圈圈晦暗的光晕涤荡,玉袖颦起眉毛,她的命星迅速黯淡,运势跌落,被诸多负面状态缠绕,修为也毫无征兆地衰减。
作为代价,一群术士皆站立不动,扎根大地,与她对峙。
“好烦……”
玉袖心头恼火,她最厌烦这些邪神信徒那些恶心人的术法,可却偏偏对她奏效。
家将又留下几名江湖人,从左右朝玉袖包抄,不求杀伤,只求拖住。
给慕王府家将创造闯关机会。
……
……
“前方来的是法神派的杂碎。”
公输天元将“望远镜”抵在眼眶上,撑着绿豆大的小眼珠,咬牙切齿。
天师府与法神派渊源较深,属于在野外遇见,拼着红名掉级,也要分你死我活的关系。
“他们人很多?”金简关注的只有人数。
她拄着法杖,兵器顶端,一颗独眼在不安分地扭动,却罕见地不曾看向敌人,而回望身后花海中央。
“是挺多……咦,在减少,这帮人的数目减少了。奇怪。”
公输天元吃惊地放下“千里眼”,胖脸上布满凝重:
“只怕对方也察觉到了我们,提前规避。”
远处道路上涌来的法神派术士足有二十几人,为首的,赫然是一名猥琐的老道。
其脏兮兮的袍子内,鼓鼓囊囊,在他身旁左右,跟着的也是老熟人。
身材高大魁梧,健壮如熊的炼体术士“雄霸”。
以及,扛着一面鬼幡,表情阴鸷的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