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质量不够数量凑,正所谓大力出奇迹,只要能成,臣万死不辞。”赵都安一脸严肃,一副舍身忘死的派头。
这是世尊赐福的“青莲”给予他的底气。
昨夜,他惊喜发现,识海中的青莲真正的用法,根本不在于受伤时恢复伤势,或熬夜时提神,而在于迅速恢复精力。
因此,仰仗世尊老铁送来的青莲,虽辛苦加班至通宵,却并没有被掏空的感觉。
甚至这会,望着依窗的女帝,再一次蠢蠢欲动。
徐贞观美眸瞥了他一眼,没接茬,对这家伙的厚颜无耻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她纤长的手指捏着杯子,目光游移,转移话题:
“难得你还知道朕口渴。”
补水保湿嘛……赵都安将手中的杯中水一饮而尽,语气如常:
“既还差些才能破境,那……继续?”
假正经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一件朝局大事。
“……”徐贞观下意识手指一颤,深吸口气,压下身体的条件反射,淡淡道:
“适可而止。”
顿了顿,在赵都安开口前,补充道:
“朕等下要出去一趟,看下百花村的村民是否安然离开,又是否有叛军前来附近。”
若是村民们没逃走,就被叛军截在附近,徐贞观心会不安。
想休息就直说……不过世间境好像也没那么强大……该打摆子不还一样……赵都安认真道:“臣陪陛下一起?”
徐贞观摇头,丢下一句:“不必。”
卷起衣裙,强装镇定地逃出院子去了,赵都安一阵哑然失笑,以贞宝如今的实力,倒也不担心单独外出会有危险。
慢慢将一壶水喝完,他转身回床,想要养精蓄锐,青莲虽相当于大补药,但连番劳累,依旧有点疲惫。
然而等他发现整个被褥都潮湿一片后,只好放弃了休息,想了想,索性将被褥抱到院中,挂在晾衣绳上。
又翻箱倒柜,从其他房间找来干爽的被褥。
忙了一半,饥饿感后知后觉涌上来,一拍脑袋,又转头钻入伙房,不多时,寂静的宅子烟囱里窜出缕缕炊烟。
“说起来,这样不会怀孕吧……”
烧火做饭的时候,赵都安突地想到,愣了一会,又觉得贞宝身为女子,只怕早一步想过这个问题,大概会有解法。
……
另外一边。
徐贞观走出宅子,只觉浑身一阵轻松,确认那家伙没跟上来,她忽地从手腕上取下玉镯。
渡入气机,这次,被封锁的储物玉镯成功打开,神识钻入,在空间内瓶瓶罐罐上扫过。
最终,女帝取出一只丢在角落里,几乎要忘记的,从未开封过的瓷瓶。
拔开木塞,从中倒出三粒小药丸,想了想,怕不保险,又多倒了三粒,倒入檀口,喉咙一滚,硬生生咽下肚。
吃完药,她脸上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右手揉了揉小肚子,扭头眼神幽怨地盯着身后的宅子。
轻哼一声,她这才身法轻盈,直奔百花村而去,见整个村子已是人去村空。
村民们似乎被吓坏了,哪怕昨晚下雨,也不敢多留下,连夜冒雨离开。
她又扩大搜索范围,抵达昨日赵都安杀死的那一队叛军的官道时,瞳孔微微收窄,发现欧阳冶的尸体已经不见了,附近还残留一些马蹄印。
“有人来过么……”
徐贞观眸光一冷,却不意外,拔出太阿剑,引燃剑火,将地上余下的尸体烧成灰烬。
做完这些,她再次扩大搜寻,确认没有叛军出现,才打道回府。
远远地,就看到了已经几乎消散的炊烟。
迈步进宅,步入中庭,迎面是晾衣绳上挂着晾晒的被褥,其上一块殷红格外刺目。
女帝脸颊蓦然一红,似才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地朝卧室走:“你……”
正要兴师问罪,却见屋内桌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赵都安解下围裙,笑着道:
“陛下回来的正好,尝尝我的手艺?主要煮鸡汤耗费时间,不然能更多些。”
人夫感拉满。
徐贞观饿了一整天的肚子不大争气地响了,眉梢一扬,也不知怎么半推半就坐了下来,吃饭的间隙,将自己外出的发现说了一番。
“欧阳冶的尸体被带走?看来他在外头还留了密谍,”赵都安皱眉,却并不意外,这消息本就无法隐瞒:
“今天以内,欧阳冶等人被杀,臣疑似晋级的消息,可能就会送到靖王手中。如今村民走了,要不要换个地方?”
徐贞观双手撕扯鸡骨头,边吃边摇头:“不换。”
她的眸中,藏着一缕杀气。
若是以往,最明智的举动,无疑是逃走,继续北上。
但眼见踏入天人只在眼前,她自然改变了想法,不再畏惧。
哪怕敌人到来前,没能跨入天人,但以她如今半步天人的实力,也足够应付绝大部分敌人。
“若玄印和尚……法神来了呢?还有武仙魁,也不得不防。”
赵都安提出疑问。
徐贞观不慌不忙,正色分析:
“我只是失踪,委托张天师盯着玄印的话还作数,至于法神……经过反噬后,能否再次承受天人的力量还不好说,想必极为艰难……
而武仙魁……此人当日若有心继续追杀,我们早死了,不会活到现在。”
这姓武的也是又当又立……许是为了武林至尊的体面,都出手了,却还不肯打死,遵循某种自我设下的规矩……
恩,也幸好如此,否则被一个天人追杀……赵都安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徐贞观又很有信心地补充道:
“因此,我判断可以故意在这里等他们到来,打这群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最多猜到你,或我一人到了世间,却不会知晓,我已恢复至半步天人,而你也在世间境站稳脚跟。”
赵都安点了点头,道:
“但如若最稳妥,还是抓紧时间,在敌人到来前助陛下入天人。”
“恩。”徐贞观下意识点了下头,然后才感受到对面这家伙语气中不怀好意。
抬起头来,四目相对,赵都安用手绢擦拭嘴角,站起身来:
“陛下,也吃的差不多了,该抓紧时间了。”
“……”徐贞观依旧有点不适应,迟疑扭捏:
“此刻还是白天……”
啧,昨晚开着灯不也一样……都老夫老妻了,非要欲拒还迎……赵都安直接上手,一个公主抱,往床榻走。
主打一个霸道总裁范。
“我还没沐浴……”
“没关系,臣也一样,还有,陛下还是自称‘朕’比较有感觉。”
“恩?”
徐贞观有点没反应过来,人已稀里糊涂躺在了干燥的床榻上,感受着赵都安熟练的剥竹笋手法,她懵了下,突然感受到什么,忙道:
“等等……”
晚了……赵都安一人凿阵。
“轰!”
已濒临崩解边缘的床榻不堪重负,一下裂开,居中塌陷,君臣二人跌了下去,狼狈不堪。
赵都安表情僵硬,对上了女帝杀人般的冷眼:
“你换被褥时,没看到都快塌了么……”
糟糕,大意了……赵都安沉吟道:
“陛下,为臣换间屋舍向您汇报?”
一条白蟒长腿一记飞踹:“滚!”
赵都安果断卷起被褥就往屋外走,身后传来女帝欲哭无泪的声音:“给朕回来!”
“啊?”
“带朕……去隔壁。”咬牙切齿的声音。
赵都安露出谄媚笑脸。
俄顷,后宅树梢上梳毛的麻雀惊飞,晴朗天空中四面八方,再次乌云汇聚,电闪雷鸣。
一日无话。
二日无话。
三日无话。
古有韩娥高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今有女帝放声,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
……
百花村外,一处山道间。
一辆由着古怪的马匹拉动的漆黑车驾缓缓停下。
四道人影鱼贯而出,并肩站在道路中央,眺望百花村方向,眉头紧皱。
赫然是“小天师”钟判、二师姐玉袖、公输天元、金简四人组。
“不对劲,很不对劲,”
钟判丑陋的脸孔上神色极为凝重,他的眼孔中倒映出前方一片乌云汇聚的天空:
“方圆百里,我们行来不见半块云彩,唯有这一片十里方圆,乌云汇聚,风雨交加……此绝非寻常天象。”
换素雅灰色道袍,袖口纯白,腰悬金线青玉宝剑,气质钟灵毓秀的“二师姐”同样面色严肃。
她纤纤玉手飞快掐算,眼孔中有青光流转,身周隐约有黑白阴阳二气流转,呢喃道:
“此处地势风水极佳,元气浓郁,更有极大的变数在其间,以我的修为,竟无法掐算出凶吉,卦象瑰丽万千,又空无一物,奇怪,奇怪,这里莫非将有圣人出世?但为何阴阳二气如此狂暴?”
小胖子公输天元将身后的大竹筒解下,放在地上,大手用力拍打竹筒,惊奇道:
“我养的这尊野神,竟然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来,神明相比于人对凶险与天机要敏锐太多,连狐仙都不敢冒头,说明前方有令神明都畏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