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梨花堂的手下,沉声道:
“都让开!怎么回事,挤在这?”
一声低喝,众人纷纷望来,继而发出乱糟糟的“赵缉司”呼喊声。
小秘书钱可柔也在这里,眼睛一亮,跑过来飞快道:
“大人,你可回来了,不久前,衙门外头来了个怪模怪样的武人,自称柴可樵,进门后就声称,要挑战朝廷高手。
第一个接待他的,是海缉司。
之后又一口气,将八个堂口的缉司大人们都挑战了一回。
来到咱们梨花堂,见您不在,才走了。”
又是挑战?
没完了是吧?!
赵都安心头莫名窜起一股火气,问道:
“督公呢?督公不在吗?”
钱可柔摇头道:
“督公上午出去办事了,眼下还没回来。”
赵都安深吸口气,迈步板着脸朝总督堂内走。
院中乌泱泱的锦衣们如潮水般,朝两侧排开。
当他走入总督堂,就看到往日众人开会的大桌旁,一张张椅子上,瘫软着各个堂口的缉司。
每个人都是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气息虚浮。
一副正调息休养的模样。
不少人身上,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小伤。
见他进门,齐刷刷看过来,皆难掩羞愧。
“伤的如何?”赵都安急声问。
九堂第一的面瘫脸张晗嘴唇动了动,摇头道:
“并无大碍,我等都是轻伤而已,但……咳咳,气海震荡,有些脱力。”
他的双手虎口震裂,此刻已绑上了药膏和绷带。
赵都安无声松了口气,面色难看:
“是那个武仙魁的亲传弟子?柴可樵干的?你们都输了?”
海棠也脱力,瘫在椅子上,神色虚弱,还习惯性怼他:
“废……废话,你看我们像赢的样子么……这人,的确厉害。张晗都没,与他打上几个回合……我早上,就说……这人不安稳……你还不……咳咳……”
赵都安走过去,抬手按在她肩膀上,用内力帮她调整气息,皱眉道:
“别说话了,你们需要休息。”
一名缉司纷纷不平开口:
“赵缉司,你去找督公,这事不能算了。朝廷的脸面,都……咳咳。”
旁边,老熟人周百户苦着脸解释:
“已经派人去找了,但督公一时半刻回不来,也不好因为这种事……”
“我知道了,”赵都安一摆手,环视众人,眼神冰冷:
“那个柴可樵,在哪!?”
第264章 赵都安调兵!朝廷禁军马踏京师
面对赵都安的询问,在场锦衣们一时没人回话,竟是被他冰冷的眼神所震慑。
最终,还是周百户解释道:
“他离开有一阵子了,不过我派人去尾随盯着他,对方似乎也不介意被追踪。”
果然嚣张……赵都安眯眼盯着他:“也就是说,你能定位他的位置。”
“……是。”周百户硬着头皮点头。
数月而已,赵都安身上的“官气”越来越重。
他自己没有感知,但在旁人眼中,当他动怒,便令人本能大气不敢喘。
“很好。”赵都安点头。
他身后,海棠眉头一挑:
“你莫要冲动……你,不是他对手……还是等督公回来。”
赵都安扭头看她,问道:“此人到世间境了?”
“呃……倒应该没有,但……在神章境中,很强。”
海棠给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声音下意识柔了些,不如往日夹枪带棒。
赵都安继续道:“袭击官差,该当何罪?”
张晗咳嗽一阵,说道:
“佛道争锋,江湖人挑战……朝廷高手,亦非首例,同为神章,切磋名义……技不如人,若定罪,朝廷颜面无光……惯例如此……”
按他的解释,佛道斗法期间,对官府高手的挑战,属于大虞王朝的“潜规则”,官府若打输了,就定罪,委实丢朝廷脸面……
周百户苦涩道:
“以咱们诏衙的实力,若是寻常神章武夫来了,也不至如此,但这青山亲传……”
言外之意,主要是这个柴可樵太厉害,远超正常神章境。
赵都安冷笑道:
“所以,按规矩,督公回来也不好以大欺小?那还等督公做什么?
定他的罪丢脸?那偌大衙门,被一个人给挑了,我大虞朝廷的脸面就不要了?!
你们也是一群死脑筋,蠢货!他单挑,你们就真蠢呼呼和他单挑?不知道联手揍他?!
真当自己是江湖豪侠了?能群殴不用,白瞎了你们这身锦衣袍子!”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刚打输了仗的缉司们愣是没脸还嘴。
赵都安拂袖眯眼道:
“好一个青山传人,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敌千军,还是万马?
周仓,你给我把他盯紧了,我需要时刻知道此人的位置。
梨花堂何在?!”
人群中。
钱可柔,沈倦,侯人猛与郑老九等人上前跨步:
“属下在!”
赵都安面无表情,手腕一抖,从储物法器中,拎出来一串腰牌。
牌子上分别烙印:
“指挥佥事”、“缉司”、“白马监使”、“神机营监军”……等字样。
手腕一转,腰牌如散花,飚射而出。
赵都安双眸凶光毕露,厉声道:
“你们持我腰牌,分头行动,前往城中各大禁军处调兵,就说城中有人闹事,本官奉旨镇压!
什么军中高手,都给本官拎出来!谁藏私,本官明日就去枢密院,让薛枢密使与他们谈!”
众人精神一振,应声道:
“遵命!”
四人转身,如箭矢,疾奔入雨幕。
这时候,庭院中的各堂口锦衣们才回过神来,脸色大变。
有人兴奋,有人激动,有人仰慕,也有人担忧发愁,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赵缉司,擅自调兵这可是……何况青山也是……”周仓懵了下,慌张开口。
赵都安扭头,不带感情瞥了他一眼,说道:
“有什么后果,我担着。还有事吗?”
周仓话语一滞。
庭院中一众锦衣,则都有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督公不在,但他们还有赵大人撑腰。
总督堂里。
会议桌旁瘫坐着的八名缉司面色各异,心头竟生出同一个念头:
“小阎王”的绰号,如今是名副其实了。
……
……
细雨绵绵中,诏衙飞出的数匹奔马。
如离弦之箭,朝着各个方向的禁军卫所方向狂奔。
金吾卫驻地衙门,因这一场秋雨,显得格外安静。
为了维持城中治安,禁军里中低层武官,都带着士卒外出巡逻。
驻地里只剩下一群高级武官坐镇,百无聊赖消磨时间。
“下雨好啊,雨天人少,乱子少,也能歇一歇。”
金吾卫指挥使半躺在官署房间内的罗汉床上,神态惬意。
手中拎着一根木棍,打着军中流行的双陆棋。
“谁说不是呢,这眼瞅着斗法临近了,外头的江湖人一窝蜂地往里涌,动辄动武,陛下又要维护太祖帝时定下的老传统,不让城门收缴刀剑,还放任武斗,咱们堂堂禁军,都成了县衙捕快了……”
马副将拎了个凳子,坐在地上,陪着指挥使下棋。
金吾卫指挥使“欸”了一声:
“成国啊,这牢骚话出了这个屋,可不能乱说。”
那一夜,与赵都安打过照面的金吾卫副将忙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笑呵呵道:
“瞧我这张嘴,没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