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天元突然一拍桌案,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
“清晰!看远处事物,会更清晰!我懂了!泪水覆在眼眸上,便如光入溪水,我所见之图影,亦如水中游鱼……”
这一刻,这位匠神传人神态激动。
大脑飞速运转。
只觉困扰了三天三夜的难题,豁然开朗,呢喃到:
“所以,以水晶磨镜,便是相当于,在人眼前时刻放置一片特殊的水……通过计算,调整光束映照……”
“等等,那为何人眼会如此?莫非,人眼也如一汪水,正如腿脚受伤会畸形,人眼也会变形……这才导致视物不清……”
“哈哈,我懂了!我懂了!”
这一刻,公输天元不断地低声自言自语。
连续数日不眠,疯狂压榨脑细胞,本就令他情绪不稳,神志恍惚。
这会猛地打通桎梏,险些手舞足蹈。
令其余神官纷纷侧目。
“公输师兄又疯癫了,上次如此,还是几年前……”
“师兄到底懂了什么?为何我还是不大明白?”
“这个赵都安究竟哪里学来的本事,竟三言两语,令师兄如此这般……”
人群议论纷纷。
赵都安也大为意外,因为这胖子的悟性有点惊人了。
他毕竟将这些知识忘得七七八八,对透镜什么的,也只记得大概。
所以,他讲述的多是概念上的东西。
且自己都摸不准,是不是说对了。
可真正的天才,并不需要仔细教授。
只需要给一个方向,给一点灵光,他就会自己补全一切。
匠神传承的的公输天元当然是个绝顶天才。
只是碍于这时代科学被压制的厉害。
而此刻,赵都安简单一番概念性的话,对其他神官而言,如一团迷雾,云里雾里。
但对公输天元而言,却好似一柄利斧,劈开他眼前重重迷雾。
恰如蜉蝣见青天。
“赵兄!”
公输天元收敛笑容。
大踏步上前,双手用力攥住他的手,真挚地摇动,胖脸上满面红光:
“听君一席话,胜我师尊无数!
这就是我苦苦追寻的方向,我之前造那些镇物,多依赖术法手段,可赵兄今日所说这些,与术法无关,却得匠神真意。”
“……公输兄言重了,天师何等样人物,我也只不过是平日瞎琢磨,加上看过一些零散杂书,妄自揣测,不足为信,呵呵,不足为信……”
赵都安僵笑着,努力把手往回抽。
自己自己随口扯了几句,效果远超预期。
公输天元也自知激动失言,忙找补了两句,然后才道:
“总之,今日赵兄所说,发人深省,日后你若有用得上我的,尽可来找。咦,你缺不缺镇物?比如这纸裙,可拿去给家中女眷用……”
“……不必!”
赵都安瞅了瞅架子上,那一大堆功能稀奇古怪的奇葩法器,摇头拒绝,义正词严。
“好吧,呀,耽误了你许久,可莫要惹得陛下不快,赵兄且去忙吧,我还要好好消化你今日所教。”
公输天元一脸遗憾。
有种自己的宝贝,不被人赏识的失落。
“既如此,我先告辞。”赵都安微笑道。
对他而言,获得这条人脉,便是最大的收获。
……
俄顷。
赵都安匆匆回到宫廷侍卫们聚集的厅堂。
就看到,一袭轻纱道袍的女帝缓缓从三门中走出,侍者们纷纷起身迎接。
“陛下?您与天师说完话了?”赵都安愣了下。
徐贞观轻轻点了点头,眼神极为复杂地盯着他。
想说什么,但终归没开口,迈步朝外走去,轻飘飘丢下一句:
“回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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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30章 连升四级,女帝的尚方宝剑
“这就回去?”
赵都安张了张嘴,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
意识到,今天是无缘面见张天师了。
不过,又想到天师的两名弟子悉数搞定,也就不遗憾了。
当即迈步,混在一众宫廷侍者中,追随女帝而去。
……
深处庭院内。
大榕树于风中摇曳,发出神秘悠远的沙沙声,仿佛每一片叶子,都沉淀着岁月的分量。
张衍一负手而立,眺望院外方向,好似看风景。
金简托腮,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长发垂在后脑,眼神发散,呢喃道:
“师尊,赵都安讲的那些,弟子还是不懂。五师兄又听懂了什么?”
身材高大,披着柔软垂地的玄色神官袍的老天师神色淡然:
“听懂了该听懂的,说了他该说的。”
金简抬起头,瞥瞥老头子,忽然戳他肺管子:
“师尊你是不是也没听懂,才说这些高深莫测的话糊弄我。”
“……”
张衍一叹息一声,摇头沉声道:
“你啊,该向那赵都安学学,如何与长辈说话。”
被抨击情商低下的少女委屈地抱住自己,用一只脚在地上画圈:
“弟子学不会嘛。”
老天师表情无奈,回想几个弟子。
大的还好些,越是小的几个,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看着仙呆少女蔫蔫的模样,也不忍心训斥,只好叹息一声,道:
“罢了,你出去一趟,找你五师兄。”
金简仰起头,茫然道:“找他过来吗?”
“不,”张衍一淡淡道:
“他聚众喧哗,责令抄写天书百遍,这月月俸也没有了。”
哼,听君一席话,胜却师尊无数……好啊,真好。
“哦。”
金简麻利地起身,化作幽灵飘了出去,死道友不死贫道,生怕自己也被罚月俸。
……
……
回宫的马车内。
赵都安再次得以,与女帝同乘。
只不知为何,这一次,对面的女帝看向他的眼神,令他毛毛的。
“陛下?”
赵都安忐忑不已,忍不住轻声呼唤:
“您叫臣进来,是有事吩咐?”
今日做道姑打扮,眉心点缀殷红朱砂,罩青色外袍,面庞肌肤素白晶莹,气质清冷出尘的女帝抿了抿嘴唇,脑海里,还回想着之前的一幕。
她对赵都安讲解的那些“知识”颇为陌生,也不甚了解。
但公输天元既狂热如此,可见必有值得称道之处。
原本,其能拿出治国方略,已令她惊叹。
如今却不想,于匠神一道,也能谈出许多见解。
徐贞观很想问一句,究竟如何做到。
但略一想,也知道答案必然是平素胡乱琢磨一类,便也索然无味了,只能归咎于天才。
这一类人,漫长的历史中也不少见。
如她自己,便是一個。
只是如赵都安这般的“通才”,却又不同。
如今,想起二人之前,也是车厢中,提及公输天元。
自己还说,那人不好接触,认为这小禁军欲要攀附,异想天开。
结果扭头就惨遭打脸……这会被呼唤,才猛地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