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安笑了笑,替继母回答道:
“倒也还好,花费不多。”
他没有解释的是,他只吩咐下人去说了声。
京城中都排的上号的鼎丰楼掌柜,直接亲自带着整个后厨,自备食材登门。
为此,不惜将酒楼关了一整日。
更是死活不收一个铜板,只求能为赵大人聊表心意。
日后若能稍微照拂一下,便感激不尽。
完全不是尤氏想的,花钱去请人过来。
“咦,这餐具器皿,却是有些意思。”
尤展德眼光毒辣,格局比妻子大的多。
一看看出盛菜的瓷器式样精美,做工精细,捧起来酒樽翻看了下,惊讶道:
“这是前朝皇家官窑的戳?”
尤氏也忙看过去,愣了下。
皇家官窑是专供皇室的,寻常人根本别想获得,流入市场的,价格也远高于正常器皿。
何况还是前朝官窑……这意味着,这套餐具年代至少六百年……
还是一整套,若是真的,该是有价无市的珍宝。
该收藏起来的古董。
岂会拿出来吃饭盛菜用?
“呀,这仿的倒是精细,看着当真唬人,”
尤氏笑了下,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劝道:
“不过侄女啊,这真正的富贵人家,可是从不去用仿器的。
这吃饭的器皿而已,寻常的便好,何必偏要弄一套仿造的古器来?
咱们在家人还好,但若给懂行的外人瞧去,是要取笑的。”
尤展德虽觉妻子语气不妥当,但话倒不错,便也只道:
“说这个做什么,金花也是一片待客的好心。”
夫妻二人,俨然是将这些器皿当成假的了。
毕竟……
赵家住的这样普通寻常的宅子,显然不是多富贵,这猜测也就顺理成章。
赵都安与继母,妹子三人对视。
彼此交换眼神,表情略显古怪地都没吭声。
尤金花一副很怕磕碰的模样,她知道,这些器皿是真的,的确是六百年前的古董。
价值极高。
乃是上次董太师,亲自命孙子董大带来,送给赵家赔礼道歉的。
尤金花不懂古董。
但她知道,堂堂太师送出来的礼,不可能是假的。
便将其收在柜子里,死活不拿出来用,怕损坏了。
这次,还是赵都安强行要求,命下人取出来用。
一来是给继母撑面子。
二来……赵都安如今身怀上万两巨款,之后还有至少万两的后续分红,也不在乎一套瓷器。
也就是时间赶,不然就先买宅子,搬家了。
“呵呵,说的也是,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赵都安懒得解释,只是笑笑,随便这家人怎么想。
尤氏连续两次,对比两家,都自觉胜了一筹,不禁傲气重新膨胀。
又看向尤金花身上的珠宝首饰,以她的眼力,倒没瞧出假来,却也劝道:
“都是见自家人,这般隆重作什么,这是蜀锦的裙子吧?
哪怕你家大郎有本事,想来家中也不多。
不该穿着吃饭,若脏了如何是好?
侄女你如今也是当娘的了,要学会当起这个赵家主母来啊。”
尤金花只能笑着点头,接受长辈的谆谆教诲:
“婶婶说的是,我们家小,比不得娘家大族人多。”
赵盼在旁边闷头吃饭,这会低下头,借此掩饰笑容。
她很想说,陛下赏赐给大哥的绸缎布匹,做了好些衣服都用不完。
如今堆在厢房里,都担心给虫子蛀了,而且,一家人平常也是这般的衣服。
尤家人上门,自以为找到了优越感。
却不知,他们的一切言语举止,都在暴露自己的无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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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13章 赵都安:你们这样的人,该如何去改变呢?
这场家宴,不知不觉中,气氛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赵都安冷静旁观,以他看人的能力,对尤家人的心思,不说洞若观火,但也相差不多。
在他看来,尤展德一家,从进门后,就一直在暗暗试探,调整对赵家的态度。
显而易见,尤展德突然拜访,必是因得知了赵都安发迹,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尤家认为,赵家有值得攀附结交的价值。
但这“价值”具体有多大,却摸不准。
尤展德在西平道,虽并非尤氏主脉,但好歹也是一方家主,并非土包子、穷亲戚。
与赵家相处时,如何拿捏尊卑贵贱这个“度”,就很要紧。
进城后,找人打探赵都安的近况,是试探。
上门拜访,通过察言观色,看宅子大小,家中佣人规模……都是判断赵家实力的方法。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看“人”。
所以,尤氏看似在点评厨娘,餐具,侄女的衣服首饰……实则,也在看赵家人的反应。
若尤金花颐指气使,赵盼神色高傲,赵都安威严不假辞色……自然是有“底气”的体现。
但眼前赵家人的态度,却令他们产生了一些误解。
在三人眼中,侄女是个满脸堆笑,软弱可欺的,对他们尊重有加。
赵盼闷不吭声,一副小家碧玉模样,全然没有大小姐傲气。
至于传闻中,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赵家大郎,也是一副脾气很好,笑呵呵的模样。
再结合赵家宅子还不如自家,请人吃饭要要雇人,器皿跟风仿古,好衣服都恨不得全戴在身上……
如此种种,着实与“大户人家”四个字相去甚远。
无形中,进门时还有一丝谦卑态度的尤家人,这会腰杆逐渐挺直,对赵家的敬畏,不断降低。
赵都安饶有兴趣地目睹这一幕,眼神中,却不知在想什么。
攀谈叙旧还在继续。
但话题,已悄然间,转变成中年妇人,对尤金花一家的教诲与批评。
……
……
“……所以呀,金花你莫要以为,生了孩子,操持家中,便是主母了。小门小户还好,但真正的大族,高门大户人家,想做好主母可是难得很的,”
尤氏神态倨傲,嘴角带着教育晚辈习惯的弧度:
“像你婶婶我,在家中要掌管整个后宅家务事,几十個家仆都要管的条条分明,你若有不懂的,婶婶教你。
就像我们进门时,那个领路的老仆,便着实不懂事,连敬语都不会,这种家仆啊,便该好好教训才对。”
老凡尔赛了。
尤金花表情为难,带着歉意地看了继子一眼。
赵都安神色如常,递了个“无妨”的眼神过去,令她安心。
尤氏越说越上瘾,又道:
“还有赵家大郎……我们进城后,可听说……”
旁边,富态中年人模样的尤展德皱眉打断:
“少说两句。”
继而,扭头对赵都安笑道:
“大郎莫要与内人见怪。”
呵……之前怎么不拦着,这会倒是知道不妥了……赵都安笑了笑,假装看不破这对夫妻演的双簧,故作惭愧,道:
“无妨,倒是让你们见笑了,我的名声,呵呵,倒的确不怎么好听。”
赵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纳闷这家伙今天怎么转性了?
若以往日的脾气,这会不早动怒了?
竟然还一副虚心惭愧的晚辈模样……是为了照顾娘亲的脸面吗?
少女咬了咬嘴唇,有些感动。
尤展德见他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敬畏愈发淡了。
也端起少许长辈架子,谆谆教诲道:
“大郎如今有幸得圣人赏识,被些许小人诋毁,不意外。正所谓不遭人妒是庸才……只是,这名声啊,也要在意些,否则,不好的话传入圣人耳中,也难免影响仕途。”
他一直记得,探听得知,赵都安被打入大牢,三司会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