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这般是要去哪?怎么也没见那些大官和辩机法师?”
尤金花嫁入赵家多年,已养成了小家小户妇人的眼界。
虽底子好,但猛地来到这等大场面,难掩紧张,身子崩的紧紧的,走路都不自在。
赵盼也不比娘亲好多少,但胜在初生牛犊不怕虎,板着脸吭哧吭哧走。
面对一些年轻公子哥的视线,完全不搭理,只当看不见。
“我也第一次来……”赵都安同样没搞懂。
正思忖着,找个僧人问一下,却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赵兄?”
目光移过去,只见某个亭子中,赫然站起一个容貌平庸,无甚出奇,甚至有些许书呆气的青年。
正惊讶地朝他招手。
“董书生?”
赵都安也愣了下。
记起,对方赫然是当初他为干掉张昌吉,去“青莲小筑”小雅姑娘的会所找线索。
意外同席,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书生。
“你怎么在这里?”
赵都安领着两女走过去,二人异口同声。
然后同时笑了。
董书生拱手道:
“愚兄今日乃是跟随家中长辈前来,不想竟在此与赵兄相逢。”
说着,他看向尤金花母女,迟疑道:
“这二位……是赵兄妻妾?”
尤金花与赵盼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后者还好,毕竟年龄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大虞女子十五岁就算成年,可以出嫁。
但尤金花就有点绷不住了……
羞恼不已,心想这书生什么眼神?
自己这般年纪了,怎么可能是……
“……呵呵,董兄说笑了,”
赵都安哭笑不得,介绍道:
“这是我姨娘,这位是舍妹。”
“啊!”
当朝太师长房长孙,鲜少露面的董家大少爷尴尬极了,忙拱手朝二女道歉。
不是本少没眼睛,实在是姨娘太年轻……
赵都安摆摆手,表示误会一场。
见这处亭中并无他人,还算清静,且石桌上摆满了瓜果等吃食,便干脆拉着女眷一同坐下。
这才笑道:
“当日一别,不想董兄家中长辈也是京中名流,不知是哪一位?”
(本章完)
第177章 董玄没教你,在外不要乱学狗叫么?
凉亭中。
面对赵都安抛出的问题,董大少爷迟疑了下,拱了拱手,汗颜道:
“小门小户,能过来,还是因每年给神龙寺不少香油钱,呵呵,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赵都安“哦”了声,心中有谱了。
这个董书生应该的确不是什么大的官宦子弟。
或许家中经商的,所有才有钱捐赠,至于不说,也好理解,用使钱的路子进来,的确算不得体面。
他并没有将眼前的书呆子,与董太师联系在一起。
大虞朝“董”这个姓氏也不算冷僻。
况且,太师家的子弟,必然是眼界高的,岂会去痴迷一个卖笑的妓子……险些被戏耍。
不合常理。
“赵兄呢?不知如何进来?”董大好奇。
赵都安呵呵一笑,扯谎道:
“我也是一位家中长辈,帮忙弄到的名额,听说今年辩机法师亲自主持,心下好奇,才来看看。”
董大连连点头,也并没有多想,更未将眼前的“赵兄”,与大名鼎鼎的女帝面首联系在一起……
逻辑更为清晰:
女帝面首岂会去大大咧咧,找一个寻常妓子去嫖?
不合常理。
于是,两人基于各自的逻辑,成功隐瞒了彼此身份。
尤金花与赵盼都没吭声,并未戳破大郎的谎话,只好奇地窃窃私语,朝四周打望。
“说起来,我初次来这等场合,却不知,京中诸位大人物,与辩机法师在何处?”赵都安不耻下问。
董大见状,笑道:
“赵兄有所不知,这斋园也分内外,你我此刻所在的,乃是外园。
那些大人物的家眷,邀请来的读书人,神龙寺的阔绰施主,或者一些虽获得请柬,但身份不够的,都在这边。
等晚些时候祭神,才有机会一睹法师真容。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都在内园中。”
他抬手,指了指园林深处。
“这样么……”赵都安从果盘中,拿了一只橘子把玩,心道:
神龙寺是觉得自己地位不够么?不配入内园?
突然与做弼马温的那只猴子感同身受了。
董大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兴致勃勃道:
“至于辩机法师,倒的确令人好奇,据说其在神龙寺中,也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玄印住持与张天师一般,极少会踏入凡尘。于是,辩机法师便几乎成了玄印大师在外的代行者……就如宫中那位莫昭容之于陛下……”
在他的描述中,赵都安也对那個“辩机和尚”有了更深的了解。
其同样是玄印大师的弟子,段位明显比金简高出一层。
非但修为强悍,且据说因主修佛门“世尊”,智慧超出旁人。
尤其擅长打机锋,每每入公卿府邸,皆有发人深省之言。
其最为著名的,乃是一个小公案。
据说,某日玄印大师在寺内讲法,询问众僧人:
“如何是诸佛出身处?”
众人沉思不语,唯独年纪在场最小的辩机和尚微笑说出一句:
“出处不干佛,春来草自青。”
自此,“春来草自青”这一句话,流传甚广。
也成就了辩机和尚的名声。
有人称,辩机和尚极有可能,在若干年后成为神龙寺新一任住持,登顶“天下”境界。
……
“听起来很厉害啊。”
赵都安啧啧称奇。
旁边,赵盼默默剥了一只香蕉,赵都安张口吃了,留下少女一脸懵逼。
“……”董大见赵都安边嚼着香蕉,边称赞。
一时有些不确定,这称赞的真伪,转而道:
“不过相比于辩机法师,今日最受瞩目,还是修文馆的学士们。”
赵都安:“哦?”
董大指了指周边:
“赵兄你看,那些读书人,可都是奔着以韩半山为首的那群学士来的。
没看他们一个个都翘首以盼,望着大门?就是不知,那些人何时过来,许是要等到下午,乃至晚上也说不一定。”
赵都安咽下香蕉,随口道:
“不会,等会就来了。”
昨晚,他在修文馆问过。
董太师和他说,新政基本敲定了,已经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说他要不要明日一起,与修文馆学士的身份来法会,正好帮他扬名。
赵都安却摇头,说大可不必。
何况还要带继母和妹子,不方便,便没答应,而是单独先过来了。
“哈哈,赵兄你倒是笃定,好似知道一般。”
董大打趣道,他身为太师的长孙,都不清楚。
何况外人,只当他在玩笑。
赵都安也不解释,忽然道:
“我倒听说,这帮读书人最近骂诏衙赵缉司很火热。听说,甚至翰林院里,都有大学士参与一起骂……董兄也是读书人,可认识那些人?又是否在这里?”
董大笑道:
“你说的,莫不是翰林院大学士陈正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