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182节

  少女同样面庞晦暗,秋水般的眸子里,是浓浓的担忧,这时也劝道:

  “娘,管事说的对,若有进展,大哥的下属肯定会来报信的。”

  尤金花没有血色嘴唇嗫嚅:

  “可为娘实在放心不下,若是你大哥真出了事,可怎么好……”

  美妇人眸中隐有泪花,神色哀婉。

  前几日,得知赵都安被捕后,尤金花便鼓足勇气,找去了诏衙梨花堂。

  却也只得知,赵都安不会在狱中被用刑。

  至于是否能出来,结果如何,无人知晓。

  而随着谣言四起,舆论风向明显愈发不利,尤金花整日在家以泪洗面,赵盼也闷闷不乐,整个赵家人心惶惶。

  “娘,不会的,他上次不也没事么,这次肯定也会逢凶化吉。”

  赵盼说的,是庄孝成一案的时候,少女从怀中拿出母女两个缝好的香囊,勉强扯出笑容:

  “肯定没事的,咱们给他的礼物都还没……”

  这时,家门外传来马蹄声,一家人忙抬头,尤金花等不及,牵着女儿朝门口小跑过去。

  就看到钱可柔翻身下马,圆脸上带着笑容,不等母女二人询问,便报喜道:

  “赵大人已洗脱罪名,乃是被人诬陷,如今已无罪释放了!”

  尤金花瞪大美眸:“当真?”

  赵盼呼吸一紧,少女整个人明亮起来。

  钱可柔笑道:

  “当然,非但如此,大人还反手将诬陷他的大理寺卿状告了,如今外头都在议论这事呢。”

  赵家仆人面面相觑,一扫阴霾。

  ……

  ……

  东城,生着一株大柳树的胡同内。

  今日私塾只上了半天,中午的时候,孩童们便散去了。

  “小姐,车备好了,这就出城吧。”

  福伯将屋门锁了,朝坐在院中的薛暄说道。

  她今日没有穿女式儒生袍,换了一身白裙,脚下的几个竹篮中,是准备好的香烛纸钱。

  满是书卷气,柔柔弱弱,脸皮很薄的落魄小姐抱着一只酒坛,从走神中回到现实。

  “恩”了声,与福伯一同出门上了那辆驴车,朝城外走去。

  今日,是薛琳的祭日。

  也是十三年前,那批一同上了秋斩刑场的正统年冤魂们的祭日。

  “小姐,早上老奴听说,今天好像是那赵都安被审的日子。”

  福伯赶着驴车,忽然说道。

  薛暄一身孝服,抱着酒坛坐在板车上

  ——带车厢的马车是昂贵的东西,她只能向邻居借来驴子拉的板车出城,去郊外的坟头。

  那日赵都安登门后,她着实紧张了许久,但没过两天,就得知赵都安入狱。

  主审的好像又是当年诬陷冤杀了父亲的那个周丞。

  薛暄到现在,都没明白赵都安来问那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隐约觉得,与他入狱有一些隐秘的关联。

  许是那些肮脏的朝堂斗争吧……薛暄想着。

  许是因都是三司会审,都是周丞主审的缘故……莫名对那个魔鬼般,以孩子性命威胁她开口的赵都安生出一丝同情。

  当然,也只是一丝而已,薛暄对于赵都安这种声名狼藉的奸贼恶霸,只有厌恶和恐惧。

  “外头都说那赵都安活不成了,如此一来,也不会再来找小姐的麻烦了。”福伯挥舞着鞭子,轻轻抽打小毛驴。

  薛暄抱着酒坛,轻声道:

  “福伯,你说他所谓的那个,奸杀女子的罪名,是真是假?”

  福伯惊讶道:“小姐觉得不是真的?可外头都传的有鼻子有眼。”

  薛暄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以那人坏名声,做出这种事应该也不稀奇,但……主审是周丞,便也说不好。”

  福伯沉默,知道她联想到了当年的冤案,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他这些年竭力避免提到的话题,毕竟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

  前几日,赵都安来问,他心中还升起一丝丝盼望,想着或许这件陈年的冤案能有昭雪的一天。

  但如今……那个赵缉司自身难保,便也……罢了。

  “驾!”福伯挥鞭。

  忽而,街道上只看到远处一群官差蜂拥而至,为首的两个,竟十分眼熟。

  对方直奔小驴车前,将主仆二人逼停,继而,在薛暄和福伯紧张惶恐的目光中。

  海棠迈步,越过张晗,笑着对他们说道:

  “我们又见面了,恩,赵缉司让我替他,向你带个好。”

  (本章完)

第154章 赵都安:陛下,我想入

  中午,伴随京城各大衙门散值,书院散课。

  一座座茶楼酒肆中,关于今日“三司会审”的爆炸性消息,开始在官场,以及读书人圈子里疯传。

  “诸位,你们绝对想不到,今日会审发生了什么!”

  一名曾在堂外观看,目睹全程的官员甫一坐下,便向通同僚好友们吐沫横飞,讲述见闻。

  毫无意外,几乎所有人都大为震撼。

  “什么?赵都安当堂拿出周廷尉密谋害他的证据?更无罪释放?”

  “所以,他真的没碰那个歌女?这……”

  这个结果,显然大大超乎了人们对赵都安的刻板印象。

  大虞的官场和文人圈子,狎妓成风。

  与后世的“个人作风问题”不同,在大虞,这是风流韵事。

  但赵都安竟然守住了“清白”……难以置信。

  而如果说,以上的消息,还只算八卦。

  那接下来,赵都安当堂指控周丞,为十三年前旧事翻案的消息,则如一颗炸弹,在深水中炸开。

  “砰!”一名读书人拍桌起身,神色激动:

  “昔年薛少卿之死,本就蹊跷,不想竟是这姓周的国贼欺君枉杀重臣!呜呼哀哉,今日终沉冤得雪!”

  说着,竟隐隐眼圈泛红,有人认出,此人当年乃是与薛琳走得近的文士。

  薛琳当初拜在董太师门下,在读书人圈中,颇有名望。

  如今翻案,顿时引起诸多经历过当年之事的“老人”发声。

  “那周丞贪婪无度,早有恶名,我就说过,人在做,天在看。”有人马后炮。

  “竟是那赵贼替薛少卿正名……”

  也有人无法接受,平日痛骂不耻的赵都安,竟做出这等正义之事。

  不过随着更多细节披露,大家才明白,赵都安压根不是为了什么“正义”,薛琳一案纯粹是他拿来复仇的工具。

  “当真可怕,早听说这位赵使君极为记仇,凡是得罪过他的,都难逃清算……当初的张家兄弟,裴家翁婿,乃至公主侯爵……

  到如今,周廷尉不过是前些天在朝堂上,弹劾他一次,竟就遭到这般报复……”

  众人对视,都闭上了嘴巴,心中痛骂:

  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

  酒楼中议论纷纷。

  ……

  某個隔间内,一群年轻读书人也在楼中小聚,听着外头的讨论,不禁错愕。

  “真是那赵都安的手笔?一个区区武夫军卒,有这般谋略?”一人怀疑。

  另一人摇头道:

  “谁人知?没听说此案中,袁公也出手了么?没准是群策群力,他只是被推到台前的。”

  “李兄说的是极,一个军卒出身的酷吏,或确有些本事。但若说有这等谋略,未免太匪夷所思。”有人附和。

  这时,席间却忽有一道温润声线开口道:

  “诸位兄台莫要小觑天下人,这位赵使君,我也略有耳闻,风评恶劣是真,但以陛下之圣明,若真只有一副好皮囊,断不会予以重用。

  依我看,哪怕这次对付周丞的布局确有旁人相助,但或也确为此人主导。”

  这人一开口,席间读书人们顿时改变口风,纷纷道:

  “半山兄说的是。”

  “还是半山兄雅量高洁,倒是我等小人之心了。”

  雅号“半山”的,是个约莫三十的文士,穿儒生袍,略有些文弱,头发整齐梳在脑后,双眼澄澈,文气极重。

  在京中读书人里,乃是一等一的名流,名为“韩粥”。

  也是公认的当今京城年轻一代才子之首。

  出身贫寒,自幼攻读百家之书,后高中状元,入翰林院任修撰。

  此刻被众读书人吹捧,也只是淡然一笑,似对这种场面已习以为常。

  “说来,那赵都安虽近来声势不小,但终归只是个武官,纵然有些本事又如何?

  最多,无非是下一个马阎王罢了。

  而半山兄据说已被太师纳入修文馆,再过几日,便是开馆的时候,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座中一人大声吹捧。

  修文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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