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不错,先打再谈,也省得这帮人轻看了我等,这第一阵先锋前军可有人愿意担任?”
这一下营中众将纷纷自告奋勇,魔家四将更是挥舞着手中的法宝做出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一群人在主营内炒作一团,闻仲也是见怪不怪,这种事情,每一次出征都要发生几次,习惯就好。
“太师,杀鸡焉用牛刀?末将孟稷国,匈戎奴军主将淳雄,申请出战!”
魔礼寿看着淳雄脸上黥面奴字,不屑的瘪嘴说道:“一个奴隶也能上战场,还能做将军,真不知道孟老弟怎么想的。”
淳雄本欲反唇相讥,只是听着魔礼寿将自己主君叫孟老弟,一时忍住怒意,眼神直勾勾的盯住闻太师。
“我会戎族语,我了解戎族,我以前就是戎族,现在的匈戎王就是我的叔叔,太师让我去吧,我梦想获得这个复仇的机会已经八年了,我手下的匈戎奴战士们渴望鲜血,渴望胜利和荣誉,如果您能让我出战,淳雄必定将会为您带来胜利。”
这是怎样的一副眼神,似一头独自流浪的饿狼,眼神里只有战意,整个人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刻刀,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你确定你上就一定能赢?不要再大言不惭了,太师,还是让我们四兄弟上吧,第一场只能赢,不能输,贸然任用一个奴隶,风险太大。”
“不,我一定能赢,淳雄和奴军的战士们只会追求胜利,不胜利毋宁死!!我愿意拿自己的人头作保,如若不胜,或者胜得不够干脆果断,淳雄愿以项上人头向各位将军致歉!”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一脸狂热的中年男人,所有人都觉得心里有些慎得慌,胜负欲极重的人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像这个奴隶一样,轻言生死,敢把自己命拿出来做赌注,抢一个先锋机会的,少之又少。
果然,疯子带出来的兵,就算是奴隶兵,仆从军,骨子里都是疯的。
此时钟希手里拿着一份公函递交了上来。
“太师,此份是我孟稷丞相姜子牙给您的一份国书,姜相言,匈戎奴之战法乃是我等主君革新之本,还请太师给予他们试剑之机,以证誉名。”
闻仲一字一句的品读着姜子牙的国书信函,不停的抚须,同时打量着堂下那位彪形壮汉,明明身份卑微,却高傲的昂着头,生怕别人看不到他脸上硕大的奴字。
“老夫准许你出战,正如伱所言,若败,老夫也不要你的头颅,以后安安静静的做你的奴隶,不要再给你的主君带去麻烦,如此你可还愿出战?”
“末将淳雄愿效死力!”
说罢,这位匈戎奴的首领给钟希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目光坚定的一路小跑,回到自己匈戎奴营地。
刚一进辕门,顿时二百军侯与二十员校尉便殷切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淳将军,怎么样,太师同意了吗?我等可是首战?”
“快说话啊,淳将军,你可急死我了。”
淳雄看着这些同样将生死置之度外,渴望证明自己的同袍兄弟们,心中豪情万丈,拔出手中宝剑,慷慨激昂的怒吼着。
“若无成名之日,吾甘愿埋骨沙场,诸位兄弟,诸位袍泽,主君曾言,让我等成为他手中的马鞭,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全军听令,上马!随我出征!!”
“喔!喔!喔!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必胜~”
万马奔腾而出,马蹄踏在大地之上,轰隆的巨响牵引着整个王师大军的心声,无数人议论纷纷,讨论着这一支可笑却血性十足的奴隶军容。
“孟稷伯糊涂啊,怎么能给奴隶穿这么好的皮甲,骑这么骏美的宝马呢?要知道,我们都还没有马骑呢!”
“行了,给你马你能像他们一样翻身藏于马腹,脱手持弓百发百中吗?”
“我是不能,他们能吗?难不成你还觉得他们真的能赢?”
“呵,天真,你知道闻战则喜是什么概念吗?”
当大商的军队靠近这支辽东戎族大军三十里时,他们就早已发现了敌情,严阵以待的等待着商军王师的动作。
淳雄的两万骑兵呼啸飞驰,直奔山戎部所在的五万大军而去,山戎所部也纷纷上马,朝着奴军杀将而来,似乎想与这支同样会哇哇怪叫的骑兵一争高下。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两军相隔还有百步之遥时,呼啸的箭雨便如雨下一般纷纷落在了他们战阵的头上,猝不及防的山戎骑兵立刻倒下了一大批。
等到他们张弓搭箭想要还击之时,两万骑兵立刻呈人字分开,沿着两翼剪向山戎部,手中箭矢似追命的流星,射落一个又一个山戎勇士,始终拉开着百步的距离。
山戎立刻也分散成两路向两翼席卷,可是匈戎奴根本不和他们接战,凭借着高超的马术,一次次的弯弓搭箭向后方的人群攒射。
“无耻狗贼,你们是哪个部落的骑士,有没有一点荣辱心?速速与我等一战。”
匈戎奴骑兵不答话,只是默默的不停的合拢阵型,然后又分开成数道阵列,不停的在战场上穿插自如,灵活走位,绕的山戎的五万骑兵似乎像是在原地乱跑打转一样,甚至于数骑相撞,自相践踏。
遥遥观战的闻仲和王师军都叹为观止,这哪里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分明就像是骑兵打步兵一样,利用各种阵型切割,将远胜于自己的敌军戏耍得像是与影子搏斗的猴子一样。
“钟希将军,这是什么战术?”
钟希含笑看着闻太师与其他露出精光的其他将军,缓缓说道:“并没有特别严格规定的战术,自由和灵活就是他们的核心,如果非要说出一个名字,乌鸦散星战术,不过,这并不是结束,大家还请拦住敌军增援部队,围点打援的事情还得交给各位将军去做。”
战场之上局势又发生了一些变化,眼见山戎所部彻底混乱,阵型基本告破,隐在一旁的淳雄立刻带着三百人马都包裹在“铜甲罐头”的重骑闪亮登场,气势如雷霆的呼啸而至,生生凿进敌阵,三百人撵着慌乱炸营的数万骑兵,杀得敌军嗷嗷大叫。
周围穿插的游骑兵也纷纷取出长枪不停的在各个散乱的军阵中冲进冲出,穿刺着敌军的骑士。
令人熟悉的孟氏掩溃再度上演,被挤压生存空间的山戎部像毫无意识的像牛羊一样,被驱赶至匈戎部。
一群单纯如白纸一般的戎族顿时哭爹喊娘的向后狂奔,然后一个个被点杀在当场。
旁边还想增援的肃慎、濊貊等部立刻像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的待在营地内,也不再挣扎,一封封降表不停的递向太师的主帐,生怕动作慢一步,被来去如风,侵略如火的刺配军当成贼军给绞杀。
魔礼寿一脸腻味的看着自家三个兄长,气愤将手上的双锏扔在地上,大声嚷嚷着:“无趣,一点都不好玩,人家孟稷国自己都收拾完了,干嘛还要让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喝西北风?啊!?”
没人搭理发浑的魔礼寿。
战事去的太快,只是一波攻势,区区奴军居然就打崩了辽东一害的山戎部,虽然不是山戎的王师主力,可毕竟是五万骑兵啊。于是,这种新的战法也开始被大家注意到。
钟希还是挂着那一副智珠在握的笑容,手中拿着闻太师赐予的玉琮和黄金斧钺,趾高气昂的踏进了肃慎等部的大营,微言大义,舌战群雄。
不一会儿,肃慎的大宗首领与濊貊的邦伯便负荆请罪般,独自来到王师的主场。
“诸位辽东诸部的勇士,尔等为何要对你们的宗主国上辽发动攻势?”
肃慎大宗首领粟乐叹了一口气,羞愧的低头说道。
“我等辽东雄族逐水草丰茂而居,楛矢石砮,在天地之间求存本来就不易,辽东的呼伯是我们的宗主,他忘记了肃慎的传统,住进高高的城墙里,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可是他却让我等进献自己的女儿给他,横征暴敛我们的牛羊与财货,大商的太师,我等从未背离大商,只是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才寻求了山戎与匈戎的帮助,想要打醒那个住在石头房子里的呼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还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礼。”
看着声泪俱下的各部族长与邦伯,闻仲心中烦躁,若不是大巫祭占卜到了辽东的危机,真的让戎族攻破了上辽城,后果不堪设想,被戎族裹挟的这些肃慎族人,很难说会不会因为各种愧疚、看轻的缘故,干脆顺势南下,席卷大商与北疆的诸部。
闻太师立即派人喊话,将呼伯从坚城中叫了出来,如肃慎所言,这哪里还是那位追逐鬼方,暴打土方的英雄人物?
锦衣玉食拖垮了他的身型,太师当众对不再悍勇,状如肥猪一般的辽东伯降爵,降为男爵,于是,新的辽东话事人的身份就变成了一个悬念。
只见钟希出列,轻声说道:“太师,何须苦恼?”
“在下有一个提议,将我孟稷国麾下的匈戎奴留在辽东,作为督管,平衡辽东诸族,同时收服戎族为我所用,日后不仅能保辽东安宁,在未来对鬼方、土方、犬戎用兵之时,我孟稷国也可以从草原上直接派遣匈戎奴从旁助战。”
“从此戎族对北疆的威胁,便无忧矣,不知道太师,您意下如何?”
闻仲沉默不语,看着满怀期待的淳雄,又看了看士气高涨的大商王师,心中思虑万千。
钟希说的,其实正是他想要的安宁。
只是这一刻,闻太师第一次感受到了孟稷国的强大,不仅仅是兵锋的强大,也是孟稷人才辈出的压力。
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他总有一种预感,若是答应这一条建议,假以时日,或许三十年的时间,似乎就要在大商的北疆养出一头实力惊人的猛虎,恰如第二个周国。
太师很犹豫,他信任孟尝,但是,他不敢确信三十年之后孟尝是否还会心向大商,传宗两三代之后的孟氏,是否还会心向大商。
就在此时,营外令官通传。
“太师,崇城发来信函,崇应彪当街刺杀周国大公子伯邑考,西伯侯姬昌已经尽遣周国大军,陈兵三山关外,欲要对北疆发动攻势,扬言打到崇城,试问崇侯为何欲倒行逆施!”
“呼!!”
闻仲头疼的揉着眉心,在这一刻,他似乎觉得,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不是那么重要了,就现在这个到处救火的程度,如果孟稷国能够挺身而出整合北疆,似乎也不是不行?
“匈戎奴,匈戎奴,既然要坐镇辽东,那便和以前的戎族身份一刀两断吧,好好为大商,为孟稷镇守住辽东,以后不要叫匈戎奴,就叫匈奴吧。”
“淳雄,尔要时刻谨记,你是我大商的奴仆,是孟稷的军奴,匈奴之名,你可愿接受?”
淳雄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惊喜,立刻大声回应道:“淳雄谨记,以后我等就是匈奴,敢为孟稷伯手中马鞭!”
嘻嘻,这条线埋了很久了,快夸我,是不是和北疆、西周的局势结合的挺巧妙的,是不是变换得有理有据?
第181章 周国攻势如潮
周国与北疆的接壤地之间横越着两道雄关,其一为三山关,守将总兵洪锦,往后便是佳梦关,守将总兵胡升。
此时的佳梦关下,姬昌带着从草原回归的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庄严的军势,强盛的兵锋让洪锦瑟瑟发抖。
如今北疆式微,周国的勇士那可是能与朝歌最精锐的王师相提并论的存在,更不用说敌众我寡,洪锦根本看不到自己这五万人能守住的希望,破城屠戮只是时间问题。
城墙之上,洪锦不停的唉声叹气着,他不明白西伯侯为何引而不发,一直纠集着人马在关下徘徊而不攻城,只是每天派人前来喊话,痛斥怒骂着崇侯的野蛮,崇国的无道。
他没工夫去管事情的真假,也没心情去关心伯邑考的生死问题,他在乎的是自己的生死存亡。
一道身形矮小的侏儒突然从地面中钻出,辨认完方向之后更是一路小跑,直奔洪锦而来。
“土行孙将军,怎么样,胡升怎么说?”
矮小之人正是三山关副将土行孙,说起来也颇有意思,洪锦本是截教弟子,土行孙是阐教十二金仙惧留孙的大弟子,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搅合到了一起,混到了三山关的主将与副将位置。
“胡升那个小儿不肯援助我等,说要我们各尽其责,各自守好关隘即可。”
洪锦气愤的指着关外的几十万大军,质问道:“死守关隘?他要不要亲自来看看那边有多少人?守得住吗?直娘贼的胡升,此时不集中兵力防守,他躲在后面舒舒服服,让老子替他当挡箭牌不成?”
土行孙也是怒骂不止,殊不知这两位修道之人可能还没搞明白,攻守城其实并不是人越多越好。
城下周军大营的西伯侯也是一脸的阴郁,伯邑考没死,只是重伤,如今被丞相比干亲自遣大军护送,准备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送回西岐。
只是这一次法理上,北疆天然理亏,构成了可以起兵讨伐的大好理由与机会。
同样的,西伯侯也是在犹豫,按照大商的惯性思维,肯定是想维稳,在中间和稀泥完事,北疆肯定也不想打,难得开始休养生息,现在的北疆,至少要五年以上的休养时间才能再缓过气来。
可是姬昌想打,特别特别想打,哪怕刚刚经历了犬戎之乱,姬昌依然想打,想在北疆身上撕下一块肉,不然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机会,那就很难再有这么有理有据的法理。
周国不是蛮夷,每一次战争不要求师出有名,但是也不能太过离谱,总要有个过得去的说辞。
最重要的是,孟稷国的崛起,给了这位老人压力,此时不收割一波,以后谁割谁就不好说了,大家都是想进步的人。
想打,却又有些纠结,他害怕自己一旦开打就没有回头路,会引得大商和北疆联手制裁周国,如今的周国可以说不憷大商,但是也不代表能稳赢大商,五五开之间就是风险所在,若是大商没有边衅骚扰,这个天平还会朝大商继续倾斜。
就在姬昌犹豫到抓头发之时,散宜生气喘吁吁的一路跑到姬昌的主营,刚刚进门就大声说道。
“姬伯侯,三…三山关献城投降了!”
“什么?”
姬昌震惊了,就连散宜生都有些难以置信。
“三山关洪锦、土行孙刚刚从城门上射来降表,表示要献城投降!”
姬昌沉默了好一会儿,迟疑的又问了一句:“你说他们要献城投降?为什么?凭什么?”
“我想,可能是畏惧主君您的威名,畏惧我周国的兵锋吧。”
“呼!”
惊喜来的太快,姬昌揉搓着脸庞,微笑的看着散宜生:“宜生啊,或许这就是天意啊,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主君不等东夷的战报了吗?”
“人家都把门打开了,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走,随我进关,最难的三山关告破,我们完全可以在王命抵达之前,攻破佳梦关,在北疆予取予夺,只要我们吃下去,难道还会吐出去不成?”
如此梦幻的开局,让周国上下所有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直到大军进了关隘,才相信自己真的就兵不血刃拿下了横跨在他们面前阻隔了数十年的坚城雄关。
当姬昌带着周军在三山关休整数日后,大军立刻开拔直扑佳梦关而去,而洪锦更是先行一步,来到佳梦关下开始了劝降,为周国争取更多的时间。
“胡将军,快开城门吧,我等已经降了周国,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早日投降我周国,您也能与洪某一样,凭借着手下三万兵众占据一方主要地位。”
胡升怒不可遏的痛斥着洪锦的无耻,态度强硬的乱箭赶走了劝降的洪锦,即刻动员着关隘中的守军,准备迎接周国大军的攻城之战。
只要能守到今年大雪的降临,他就完全有机会等来朝歌的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