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禅师感觉呼吸都有些颤抖。
“尊者，大恩寺镇守小重山百年，若在此时出了纰漏……”
“放心，一切已安排妥当，所有的罪恶，都会有人来背负。”灰衣僧人说完，眼中露出一抹精明。
归元禅师起身，身体晃了晃，转身对一名侍僧道：“去告诉住持，就说老衲偶感不适，需要到静心禅院诵经半月。”
“尊者请自便。”
归元禅师忽然变得虚弱，摇摇晃晃的离开。
灰衣僧人盯着归元禅师离去的背影，双手一合：“阿弥陀佛”。
万剑池畔。
演武场上。
七十二座擂台摆开，江湖之人，愿意上擂台展露自己武艺的人，都能够上台，而胜负之数，全在天定。
当年大周圣人以儒问道，座下七十二弟子当中，就有三十六位剑仙。
这些圣人和以武达天者，曾许下治世宏源，愿众生皆有公平可许。
故而，这七十二个擂台，等于有圣人英灵监视。
胜就是胜。
败就是败。
到午时，数千江湖客，在七十二个擂台上演武，第一轮筛选已经接近尾声。
但这并不意味着演武结束。
相反。
经过圣人之阵的筛选，那些企图滥竽充数，蒙混过关的人被筛选下去，江湖令被收回。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江湖是残酷的。
圣人引路如立山峰。
后来者想要登顶，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七十二个擂台变成三十六个。
这一次，需要激斗的双方有一方认输，或是死去，才能晋级下一轮。
若是有不服气的人，也可以上擂台对胜者进行挑战，不过，挑战失败，将彻底判定为失败，不会被朝廷录用。
换而言之。
这次的演武会，并不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也包括了兵家诡道。
需要用脑子，策略。
还需要有敏锐的观察力。
似五名剑客这样的人物，显然就可以傲视群雄，不用自降身份。
但很可惜。
五名剑客当中。
鬼影儿因为上次败给金刚门未来的佛子净生和尚，他需要用一场场的战斗来进行磨砺自己的剑，他不断的上场，接受别人的挑战，或是挑战别人。
除了鬼影儿之外。
就连天宗的纯阳剑白玄素也这样做。
他们利用规则，扬手中剑。
几场下来。
整个演武会的氛围变得奇差无比。
很多人练武数十年，就为了扬名立万的一天，这下倒好，遇见了两个怪物。
没人能在这两人的手上撑过十招。
失败者骂骂咧咧。
演武场周围的人则是看得大呼过瘾。
也有一部分人如丧考妣。
那就是开盘的庄家。
这两个捣蛋鬼。
完全把他们的计划打乱了。
陈子安从镜湖归来，一步步登上万剑池。
他站在一处无人的地方，凝望着上方。
湖心小筑中的那一口井，视角应该是从上方落下的才对。
所以，陈子安想要探个究竟。
铮铮！
擂台上剑鸣，一名剑客被鬼影儿击飞，落在陈子安面前，他用剑尖杵地，一脸不甘的怒吼：“不公平，这他妈不公平！”
“请二皇子为我等做主。”
“请二皇子为我等做主。”
一时之间，有不少失败的人齐声起哄。
陈子安顺着这些人拱手的方向看去。
擂台后方的高台，坐着的正是大奉陈留王。
关于这位陈留王的事迹，陈子安也是有耳闻的。
此人在民间不但有极高的声望，隐约之间盖过太子，甚至在江湖上，也极具名声，据说，他也是一位出色的剑客，而之所以未上天涯阁的高手榜，是因为天涯阁不泄皇族之密。
三年前，天宗纯阳剑白玄素名动金陵，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位陈留王曾在望天楼与白玄素有一剑交手记录，而且这一剑交手，未分胜负，被江湖说书人改编出各种各样的版本。
陈子安在打量这位陈留王，他的内心深处，暗藏一抹杀意。
此人竟敢觊觎柳如雪。
是他杀人日记中记录的必杀之人，必死之人。
就算没有这件事，陈子安对此人同样非常仇视，清河帮这些年从沧州发展到凉城，其势之大，背后也有这位陈留王的支持。
那夜。
陈子安杀死了他的幕僚张佩，此人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心机确实很深。
就在陈子安看向陈赊之时，对方也透过人群看向他。
两人目光相对。
隔着极远的距离。
一股暗藏的杀意，穿透擂台。
不少人心中一凛。
苍九断，叶青莲的目光落在陈子安身上。
两人的眉头不由地一皱。
这家伙，不是那春草堂卖酒的吗，怎么会招惹到陈留王了？
难道……
是因为他那漂亮的娘子？
“咳……王爷。”
一道轻柔的声音出现在陈赊的耳里。
二皇子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那些失败者，一脸淡然的说道：“诸位技不如人，还是回去再练十年的剑吧，若是有本事，自然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若是没本事，就不要丢人现眼。”
“这不公平。”
一人大声开口。
“为了这一场胜利，我准备了十年，为了战胜我的老对手，我耗尽了全身力气……”
“不公平？”
陈赊嘴角一扬，忽然抬起手，一道堂皇的剑气穿过擂台，剑气从陈子安的身侧飘过，直接没入对方的要害。
“这就是你要的公平。”
“留你一条命的时候，要懂得珍惜。”
陈赊说这话时，目光却落在陈子安身上。
陈子安神色平静。
陈赊的剑，的确很强。
或许不在五剑客之下。
但那又如何呢？
陈子安的眼中，此人已经是死人了。
第165章 无人接的江湖单子
“救……救我。”
陈子安身旁的武者抓住陈子安的脚踝，口吐鲜血。
“小郎中，我还不能死，我答应过我女儿，要扬名立万的，我在她心中，是大英雄……大英雄，怎么可以就这样窝囊的死去……”
陈子安转身看向此人，这人他认识，在凉城的码头当苦力，力气很大，能扛数百斤的货物，一扛就是一天，有很多次因为扛的东西太重，曾到春草堂上过跌打药。
在码头，人们都叫他苦力强。
苦力强居然有个女儿？
这么糙的汉子。
陈子安无法回避他那眷顾世间的眼神，那是浓浓的不舍与苍凉。
陈子安看见他衣服上用狗尾巴编织而成的平安扣。
“我可以救。”陈子安开口，“以后，还是过些平淡日子吧。”
苦力强艰难地点头。
陈子安取出几根银针，封住剑气周围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