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二哥……”
“他是不错,可他和蒋家的牵扯太广太深了,难保以后不会发生反客为主的祸事。”
拒北王沉默不语。
雍州蒋氏,确实是他一直担忧的一个点。
“那么,你呢?”
他问道:
“青玉,难道你对王位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你费心竭力建立将军醉,网罗天下消息,不会只是为了做一个闲人吧?”
“……”
姜青玉无言以对。
说实话,他对权势实在没什么兴趣。
得到了《虞氏剑经》后,姜青玉已经足够的把握在一年内将《大梦经》突破到阴神境,届时阴身便拥有了足以媲美先天第四品摘星境的实力。
先天四品,已然超脱皇权。
所以,即使是让他自己做皇帝都懒得当,更别提是做下一任拒北王,替楚国皇室守江山了。
“父王,我……”
姜青玉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因为他不想背责任。
所以说什么都没有资格。
“青玉,不管你想不想争,父王都可以看得出来,你不想让王权落到蒋氏的手中。”
拒北王微微眯眼,将名剑从鞘中拔出。
顷刻间,剑鸣清脆,冷冽的寒芒映照出了父子二人的面庞。
一人粗犷,一人俊秀,可那两双相似的眸子却同样明亮。
“青玉,父王今日便教你一个道理——”
“一件物品,只有先握在自己的手里,你才有资格决定它的归属。”
拒北王把剑交付到了姜青玉的手中,郑重其事道:
“便如同这把名剑朔月一样。”
“天下觊觎此剑者不计其数,父王也不喜欢耍剑,可名剑在我手里,我便要给谁就给谁,无人有权过问。”
“即使是给你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公子,那群剑客也只能在背地里骂我们几句,不敢当众抢夺。”
“因为此剑是我拒北王姜秋水给你的!”
拒北王微微抬头,一脸傲然。
他是楚国第二位有实权的异姓王,坐拥北境三州和十五万精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有足够的资格这么说话。
姜青玉盯着手中那一口以往在江湖上掀起了几阵血雨腥风的名剑,低声呢喃:
“我……好像有点懂了。”
只有先把王位抢到手,他才有资格决定其归属。
大不了……
自己先做几年世子,等到了修为足以媲美先天四品、五品后再让大哥回来做拒北王。
届时,谁不答应,他便打到他答应为止!
拒北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
“这就对了嘛!”
他谋划道:
“如今离冬猎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青剑,青竹在军部都有任职,麾下各有一支千人左右的精锐轻骑,你若不想输他们,就必须拥有一支自己的嫡系部队。”
“蒋家这几年借着青剑的名义已经慢慢把手伸进了并州,并州的军部里大多数都是摆明了支持青剑的。”
“至于雍州,本就是是蒋家的地盘,不用多说……”
“所以,我悄悄下令从幽州为你调来了一千骑兵。”
姜青玉微微皱眉:
“幽州?”
“那不是羌人的地盘么?”
二十几年前,拒北王指挥十万兵马,用时三年,打下了由上百个羌族部落共同镇守的幽州,将楚国的版图从八州扩张到了九州!
打下幽州后,皇帝景宏听取了拒北王的建议,并没有对羌人赶尽杀绝,而是将其收编,归化为楚国子民。
羌人剩下的几支骑兵也保留了下来。
如今的幽州百姓大多数仍是羌人,羌人首领柯图察更是担任着安北都护府的副都护,深受楚国皇室器重。
至于他和拒北王姜秋水的关系……
谈不上多好,也谈不上多坏。
毕竟,是姜秋水带兵打下了幽州,因其而死的羌人百姓和军队加起来不下二十万,可又是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剩下的羌人才得以保全性命,不至于被灭了族。
“羌人,他们会听我的话么?”
姜青玉对此深表怀疑。
才过去二十几年,数十万条人命的仇恨,哪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拒北王指了指姜青玉手中的名剑朔月:
“这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如果我的草包儿子不幸被羌人杀了,那是他自己不争气,天下人耻笑也好,惋惜也罢,都是他应得的。”
他又瞥了一眼紫玉暖炉,双眸闪过一抹柔情:
“不过,父王向你承诺——”
“你若死在了羌人手中,本王会召集兵马再打一次幽州。”
“这一次,不会留活口了。”
第四十四章 如果我偏不想嫁呢
在父子二人单独聊天的同时,老宦官严松鱼也走到了枇杷院外。
“我要一间客房。”
他对老管家徐二虎直言道。
尽管徐二虎是第一个见到严松鱼并把他领入拒北王卧房的,可直到见到对方一脸淡然地从房间里走出,他那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落地。
严公公来的那么及时,王爷应是没什么大碍了吧?
不得不承认,京城那一位对王爷可真是倚重啊,不但每年都让严公公送来一粒九转金丹,今年更是在王爷病危之际送来了第二粒。
如此君臣,简直让人感慨。
至于严松鱼要在王府住下……
人家千里迢迢赶来救了王爷一命,事后驻留王府、休憩几日也是应该的。
反正王府那么大,每个院子里都有闲置的空房,多住一个人根本不是什么事。
“客房早已备下,老奴这就领严公公前去。”
“不必了。”
严松鱼拒绝了徐二虎本人的带路,反而指名道姓地问道:
“你家四公子身边是不是有个丫鬟叫立春?”
听到“立春”二字,徐二虎内心不禁多了一抹疑虑,脸上却不动声色道:
“紫烟院是有那么一个叫立春的丫鬟。”
“只是……”
“那丫头一直待在紫烟院,不常去王府的其他地方,公公是如何认得的?”
徐二虎这一番话暗藏试探。
可严松鱼却不露丝毫破绽:
“方才在房内,拒北王要四公子脱下靴子让老夫换上,四公子不肯,说他的靴子是个名叫立春的丫鬟亲手缝制,送人了无法交代。”
“老夫就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丫鬟,竟能让四公子如此又爱又怕。”
“……”
为了一个丫鬟得罪一位深受皇帝信任的大宦官?
简直荒唐!
徐二虎内心对姜青玉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换作是二公子姜青剑,怕不是会把靴子连同那个丫鬟一起送给严松鱼,以此来换取一份善缘吧?
他暗叹一声,想要帮姜青玉弥补一二,于是辩解道:
“严公公,四公子自幼便把自己关在紫烟院里,不与外人接触,所以有点不懂事,若有冒犯……”
不料严松鱼却打断道:
“冒犯?”
“哪有什么冒犯?”
“老夫倒是觉得四公子是个妙人,啧啧,不爱江山爱美人,这一点倒是不像王爷。”
“对了,让那个叫立春的丫鬟来为老夫带路吧,这几日老夫便在紫烟院住下了。”
徐二虎微微一怔。
住在紫烟院做什么?
莫非严公公也怀疑四公子一直在藏拙?
尽管心有疑虑,可他仍然是把正在院门外等候的立春唤了过来,并介绍道:
“立春丫头,这一位是京城来的严公公,你先带大人去紫烟院住下,并负责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记着,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千万不可怠慢,否则我定有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