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小孩的离开,剩下的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早已经习惯每天早上这样的经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他们。
依旧是压抑的气氛,每个小孩的命运都不知会何去何从,更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这样环境下的时间过的很慢,是一种无声的折磨和煎熬。
傍晚时分,饿了一天的陈宣和其他剩下的小孩一样得到了一份食物,和昨天一样,就连分发食物的人也没变。
天黑之前,又有小孩被送回来,可数量少了很多,而陈宣左右两边连认识都算不上的几个小孩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去了何处?接下来的命运是好是坏?无人得知,也无人关心。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么过的,有小孩被送走,也有小孩被送来,地下室都维持着百十来个的数量。
来不及认识,来不及送别,这个小小的空间,每个小孩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短暂的过客。
陈宣惊恐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诡异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亦或者说直接麻木了,他最大的情绪波动,居然仅剩下第二天醒来自己的命运会不会发生变化!
他发现有的小孩被带出去几次了又送回来,偏偏没有自己,仿佛被刻意遗漏了一样。
木头笼子上陈宣用指甲生生掐出了七道痕迹,他来这里七天了,笼子的一角他的排泄物杂草都有点盖不住。
第七天的傍晚,陈宣左边笼子里又来了个新‘邻居’。
‘又’是因为陈宣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左右邻居来来去去。
这个新邻居来的时候,笼子被随意打扫了下,扑上了新的干杂草,和陈宣一样住着‘单间’。
当送她来的人走后,她才敢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小声哭泣……
第12章 重见天日
隔壁‘邻居’卷缩在笼子里,埋首小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怜又无助。
她来的时候光线太暗,陈宣也没看清楚具体,只知道是个女孩。
这几天的经历,陈宣见过太多类似场景了,对于她的到来并没有太大反应,依旧靠在那里默默发呆。
从来到这里的迷茫,到看见一群小孩悲惨遭遇的无声愤怒,认清现实的忐忑,想要反抗的无力,直到如今,陈宣近乎已经麻木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能力有限的时候,任何情绪都只是徒劳,愤怒同情歇斯底里亦或者不顾一切的反抗都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害人害己。
当然,陈宣不是已经认命彻底摆烂了,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没那么快被驯服重塑性格,只是学会了隐藏自己。
既然来这里没有第一时间死去,那么早晚一天会离开,只要活着,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
不谋一时者不足以某一世,陈宣自问没有那么强大的心机,但只要给他机会,那个老东西也好,这里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也罢,都不会让他们过得舒坦就是了。
‘哭吧哭吧,哭出来也好,现在还能哭,当你在这里待几天,就连哭的勇气都没有了’
陈宣在心头默默道,微微闭上了眼睛。
哪个刚来这里的孩子不发泄一下的?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只会换来无情的虐待,不需要多,一两次也就教乖了。
来这里几天,陈宣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猪狗不如,从不曾想过世上还有这样残酷的一面,以往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的,哪儿有亲身体会来的深刻?
长时间不洗澡,待在阴暗的地方,和屎尿为伴,陈宣身上早就已经馊了,一开始挺难受的,渐渐的也不在意了,因为他妈的压根没有洗漱的条件。
他身上甚至还长虱子了,一种已经消失在他曾经认知中的寄生虫,有时候无聊了掐爆一两个,居然有种挤痘痘般的神奇快感……
这段时间陈宣的睡眠都很浅,习惯了每天早上都有众多小孩被带走的动静,隔天在外面的人还没下来之前他就醒了。
心中只是默数了五十多个数,出口就被从外面打开,早上的光线照了进来,漆黑的地下室也迎来了难得的光明,但依旧显得阴暗。
新来的邻居处于熟睡中,借着照射进来的光线,陈宣稍微打量了她几眼。
她卷缩在干草上,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都哭肿了,像被蜜蜂蛰了一样。
女孩看上去有七八岁的样子,小麦色的皮肤,枯黄的头发,很瘦,明显长期营养不良,尤其是她的手,很粗糙,甚至还带着很多细小的伤痕。
又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知为何会沦落至此,陈宣心头暗叹。
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住单间的缘故,陈宣不免多看了几眼,可她真心没什么特别之处,陈宣也想不到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猛然间那个老东西的话出现在脑海,他说自己生了副好皮囊,能卖个好价钱……
一时之间,原本一些想不通的陈宣顿时释然了。
难怪是单间,难怪对自己手下留情,难怪吃的是肉饼喝的是带油花的汤,感情是因为能卖个好价钱。
值钱的东西嘛,自然是要区别对待了,瓦罐怎能跟瓷器比?
想明白的陈宣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再看隔壁的女孩,抛开她的皮肤头发和瘦弱的身躯,陈宣发现她的五官还是很好看的,若是好好养一段时间,定能出落得水灵。
这不禁让陈宣在心头大骂,狗日的人贩子,眼光倒是挺毒辣的。
就这片刻的功夫,惯例有人下来,打开笼子带走一个又一个小孩,早已经乖滑的孩子们没有大哭大闹,认命的被带走迎接未知命运。
正当陈宣以为会和之前几天没什么区别的时候,关他的笼子被打开了。
在他略微愣神之际,那个做样子打过他的汉子面无表情的打开了他脚上的锁链,旋即粗暴的蒙住了他的眼睛,接着拎鸡仔一样把他提了出去。
眼睛被蒙住之前,陈宣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对方很满意的看了自己一眼,也不知道在满意什么。
‘新邻居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呢,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有着优秀基础的她,将来不知道落到什么境地’
陈宣心头感慨,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漂亮的女孩子落难之后命运要比男孩子悲惨太多。
但此时他没功夫考虑那么多了,被送出了地下室,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他近乎有些贪婪的深吸了几口气。
尽管外面的空气也不太好闻,但比地下室好太多太多。
‘酱油味儿吗?’
陈宣心头默默记住了刚离开地下室后的味道。
眼睛被蒙住,看不到任何东西,他都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他记住这里的环境,还是长时间待在阴暗的地方对方在保护他的视力。
接着让陈宣奇怪的是,出来后他也没能第一时间落地,而是被人夹在咯吱窝带着不知去往何处,他也分不清方向,只能在心头默数判断离开地下室的距离。
几分钟后,陈宣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带着他的人也停下了脚步将其放在地上,然后眼睛上的布条也被解开。
适应光线后,陈宣发现这里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光线略显不足,除了一个大木桶之外没有任何家具。
带他来的是一个青年男子,黑衣短打,一脸不苟言笑,腰间插着一把短刀,默默的注视着陈宣,亦或者是监视。
早就被‘驯服’的陈宣显得有些忐忑不安,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甚至说话交流。
‘已经离开了地下室,脚上的铁链也解开了,有没有机会获得自由呢?’陈宣心中暗想。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胖女人走了进来,看陈宣的目光似乎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她的眼神有点惋惜。
紧接着她迈步上前,一言不发的就开始扒拉陈宣的衣服,不待他反应过来就被扒掉了破衣烂衫。
压根没法反抗,胖女人劲儿大得很,被扒光的陈宣就被她一把拎起丢在了木桶里面。
桶里装着有些烫的热水,哗啦声中陈宣被一把粗暴的按在了水中,他惊恐的以为要被溺死的时候又被扯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一通惨无人道的清洗,胖女人不知道那儿搞来一块粗糙的丝瓜瓤,在陈宣身上刷锅底一样用力刷洗,皮都要被搓掉一层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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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何去何从
粗糙的丝瓜瓤在皮肤上用力摩擦,那感觉简直酸爽,火辣辣的,陈宣觉得换成钢丝球估计也就这样了。
桶里的水本就有点烫,加上皮肤火辣辣,双重刺激下,陈宣不争气的眼圈发红险些流下眼泪。
不是他心灵太过脆弱,而是本能的生理反应根本忍不住。
但他紧咬牙关强忍着,任由胖女人折腾年猪一样肆意摆布。
边上的黑衣青年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管你什么来历,是不是大户人家子嗣,折腾几天你还不是要乖乖顺从?调教得乖巧听话了才好管束,自然也能卖得起价钱。
哪个花钱卖买小孩的人家想买一个调皮捣蛋的?虽然买回去后也能调教,但哪儿有买现成的好,这叫为顾客着想服务到位。
水花翻腾,好一阵洗刷,胖女人连陈宣的脚趾缝和腚沟都没放过,整得他皮肤通红宛如煮熟的大虾。
接着胖女人不知道哪儿抓了一把粉末劈头盖脸的抹在陈宣身上,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连牙齿都用柳枝捅咕清洁,鬼知道胖女人是处于什么心理,陈宣的小雀雀被重点照顾,还没法反抗,整得他羞愤欲死抬不起头来。
别说,那粉末抹在身上带着点植物的清香,居然还起沫子,滑溜溜的,本来还火辣辣的皮肤居然隐隐感觉清凉。
陈宣猜测那粉末应该是某种天然清洁剂,估计还带着消灭虱子之类寄生虫的药用功效。
估摸着洗刷得差不多了,胖女人又一把将其从木桶里提了出来,放地上还不等陈宣站稳,一桶温水劈头盖脸浇下冲洗干净。
她这才稍微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布给陈宣从头到脚蛮横擦拭,又变戏法般拿出一套灰布衣服给他套上,居然还有布鞋,而且意外的颇为合身。
完了她才后退一步打量几眼点点头道:“这才像个人样,之前跟粪坑里掏出的石头似的”
说完她就转身扭动肥大的屁股推门离去,头也不会,像是例行公事完成了任务。
整个过程陈宣都处于一种被动接受状态,整得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你别说,他感觉整个人都轻了二两,过程虽然难受,但事后莫名感觉舒爽,就仿佛经历了洗浴中心搓背后一样。
“走吧”,此时边上一直跟个木头人一样的青年才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会说话啊?陈宣闻言下意识道:“去哪儿?”
“别废话,去外面,有人带路”,青年冷冷道,还推了陈宣一把,其实他这会儿心头也不得不承认,哪怕还小,洗刷过后的陈宣当真生了副好皮囊,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做他们这行的有个规矩,不会和小孩子过多交流,以免动了恻隐之心,那样只会害人害己。
陈宣只能依言照做,自己现在这小身板,估计对付一只鸡都费劲,还是顺从些的好,别自讨苦吃,于是转身走向门口,却想小声问:“要把眼睛蒙起来吗?”
“呵,倒是个识趣的,接下来不用了”,青年撇撇嘴道,心说几天下来这小子果然学乖了,接着冷冷来了句:“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但劝你接下来别耍花样,会死的,我见过一些小孩想方设法的打算逃走,结果都喂了野狗,你好自为之”
陈宣心头一凝,丝毫不怀疑对方的话,人贩子都他妈不是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于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对方这是警告还是善意提醒,但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是不打算冒险的,小心无大错,命只有一条,玩完了后悔都来不及。
门是开着的,之前胖女人出去后就没关上,外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所有的一切都给陈宣一种陈旧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历史画卷中一样。
不敢肆意打量,陈宣低头来到门口,另一个黑衣短打的人早就等在这里了,是那天放水抽陈宣一鞭子那个。
他也面无表情的看了陈宣一眼,扭头就走,道:“跟上”
陈宣只得照做,于是一前一后被两人夹在中间,莫说逃跑,估计稍有苗头就没好果子吃,要么遭受毒打,要么乱刀砍死。
这个院子不止一间房,跟着离去的陈宣听到之前自己洗刷的隔壁也有水声响起,甚至还有隐约的呜咽声,门口同样有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守着。
他猜测还有另外的小孩在洗刷清洗,估计那个胖女人离开后就是去赶下一趟了,还挺忙,只是不知道所有被带出来的小孩会不会都洗刷一遍,若是的话那也够忙活的。
在极具历史感的建筑中跟随穿行,陈宣不敢乱看,努力记住一些视线范围中的细节,管他有没有用。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较大的院落,这里停放了几辆马车,所有马车后面的车厢被黑布蒙着,院子周围散落着七八个面色不善之人,皆是黑衣短打装扮,持有棍棒刀剑器械。
不待陈宣多看几眼,带路的将他引到一辆马车边,掀开黑布说:“上去,如果你稍微聪明的话,接下来最好保持沉默,否则有你苦头吃”
陈宣一脸忐忑的点点头进入车厢,身后顿时传来了关门上锁的声音。
车厢不大,空无一物,四周都是坚固的木板,没有任何窗户之类的能看到外面,倒是颇为干净。
陈宣索性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等待,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被带去哪里,其实他心头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无外乎是带去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