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第一次成婚的小秦苦笑着回答。
王玉楼坐在了闺房中的圆桌边,正好和小秦侧对。
面对姑娘的苦恼,玉楼想了想,问道。
“你知道大天台山传说中最厉害的功法,天台独坐功么?”
“古法?”
秦楚然不太懂天台独坐功,但她知道大天台山,这个宗门和天蛇宗并列,属于梧南‘上三宗’之一。
“对,古法现在虽然已经式微,可还是有人修行,因为古法是在法门上更精深些。
天台独坐功的传承十几年前被一位筑基劫修得到,他还以为自己有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
结果修行后,发现天台独坐功是心法,修的是道心,被仙盟的人抓捕时,他还在骂大天台山坑他。”
王玉楼讲起了这桩秘闻,小秦听得眼睛都直了。
上三宗大天台山最厉害的功法竟然是修道心的,这可太出人意料了。
“既然是修道心的,为什么还能成为最强功法?”姑娘疑惑问道。
“古法的源流在于交感天地,修士在交感天地的过程中,道心的澄澈与坚定与否影响很大,天台独坐功可以帮大天台山修士修行的更快。
你的道心乱了,所以才会轻易的被心绪影响,伴侣、修为,都只是修行的一部分,如此作平常看待,反而能够更从容些。”
玉楼侃侃而谈,秦楚然听得认真。
只是看着那对坐郎君的侧脸,小秦想到的却是,原来,他只是平常看待。
水往低处流,可人心,总是想高了再高。
所以,交感天地的古法被淘汰了,吞噬天地的新法成为了修士修习的主流。
修士:我辈修仙者修行,还要看天地脸色?
炼器、炼丹、布阵、突破、斗法、修行时对交感天地的尊重,就是古法留下的不多痕迹。
“.听懂了吗?”
玉楼讲完了,却发现坐在对面的姑娘发起了呆,于是说话的声音稍稍高了些。
秦楚然的眼睛微微一动,反而反问道。
“王前辈,今日以后,楚然该叫您什么?”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清楚自己和小鱼不一样。
天赋不一样,与王前辈的关系也不一样,努力接近王玉楼的目的不一样。
求仁得仁,求不仁得不仁,秦楚然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
所以,她没有太多额外的期待。
如果是她,她永远不敢问王玉楼要水玉法器。
但她也有自己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愿望。
不要作平常看待,王前辈,楚然把一切给了您,所以,不要作平常看待。
而那不经意的称呼问题,就是秦楚然鼓足勇气的最大试探。
玉楼倒是没有意识到秦楚然是在试探,毕竟她本就聪明,此刻还带了很多谨慎与小心。
“那我也要问问,你想让我如何喊你?”他调侃着问道。
不经意的试探得到了不经意的回答,小秦有些庆幸,但也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在矫情。
于是,她为玉楼倒了杯茶,奉茶后,才道。
“还请王前辈继续叫我小秦。”
做一个合格的下属与可靠的牛马,这是小秦在王玉楼身边的立身之基,她想要走出去,但终究不敢走出去。
所以才会于行为上有反复与纠结,此刻,她又选择留在这舒适圈里。
那就继续叫我小秦吧。
“啊这,我叫你小秦,难道你叫我老王吗?”
玉楼其实是想到秦楚然年龄比自己还小,不过他的年龄目前还是个秘密,因而改口开了个玩笑。
听到他如此说,秦楚然被逗得花枝乱颤。
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河湾渔港的掌控者,外貌上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无论如何和老王都没什么关系。
“老王不好听,小秦就叫您大王,如何?”
小秦也是个妙人,直接让玉楼体会到了成王作祖的感受。
“万万不可,我受不起,哈哈哈。”
这称呼太大,玉楼连连摆手拒绝。
“那叫什么?王大哥?玉楼大哥?”
终于,他注意到,小秦似乎说的不止是称呼问题。
想到这里,玉楼静静地看着小秦,在他的目光下,小秦先是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
但玉楼很久都没说话,她也明白了什么,反而又将头抬起,道。
“王前辈,小秦会安守本分的。”
玉楼拉过她的手,将这位心乱了的姑娘揽入怀中。
“你啊你,你总以为自己很聪明,但其实又不太聪明。”
小秦只是默默抱紧了眼前人,一句话都不说了。
“最好的做法,就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以我夫人的身份自居。
你是什么样的人,不取决于一个称呼,甚至不取决于我,只在于你自己。
可能,你会认为自己修为不足、天赋差些,从而有了这样那样的顾虑。
但我不在意,小秦,我并非不在意你,而是自我以下,人人皆然。”
这句话,其实玉楼改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自我以下,人人平等。
玉楼有自信,自己同那些天地间最厉害的天骄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距。
可能起步点不同,但走到后面,开始时的那些优势都会被拉平。
那时,他将不输于任何人!
“王前辈,你现在和往日很不同。”
“噢,何处不同?”
“说不上来,但小秦感觉,如今的你,才是真的你。”
秦楚然知道自己有些忘形了,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那就忘形一次吧。
“是啊,我忘形了。”
玉楼的回答让秦楚然有些惊愕。
真实的做自己,在王玉楼看来竟是忘形的体现。
“小秦,天下间只有两种修仙者,会伪装的修仙者,和不会伪装的修仙者。
前者统治一切,比如稍微厉害些的筑基,口中都不会有多少真话。
那些站在顶点的大修士,更是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有改天换地之能。
想走的远一些,就要藏好真实的自己,以待天时。”
“天时,天时,什么时候是天时?”
秦楚然不懂大家族出身的王玉楼,很不懂很不懂,她想要了解。
“天时也是假的,就像命运不会眷顾需要被眷顾的人一般,天命平等的对待芸芸众生,从人到兽到妖。
天时不存在,更等不来。
我说的天时,我们王氏说的天时,是我们自己的天时。
对你而言,或许我来到河湾渔港的那一刻,就是天时所在。”
轻轻的抚摸着怀中佳人的背,玉楼说了很多很多。
他想要让这姑娘意识到,她不是什么附庸与玩物,而是他最重要的盟友之一,是他要娶到身边才能安心的存在。
但.秦楚然其实什么都没听到。
二十多年的生命中,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怀抱的温暖。
她沉浸其中,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应该如何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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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姐,玉楼年岁几何?”
林亨泰的问题很有意思,袁道深与浊池听他这么问,也都支起了耳朵。
好你个老林,不知道你是棒槌还是真聪明,居然直接问。
王景怡大眼一扫,就看清了在座众筑基的神态,她平静回道。
“不到五十。”
因为林亨泰就坐在对面,浊池甚至能看清他那按下暂停键的僵硬脸庞,一时间没绷住,他差点笑出了声。
王玉楼这种极其有潜力的修士,未来会走的很远。
他们的年龄,是需要保密的,这会影响到未来他们与人斗法时的安全。
讲究天人交感的古法被人放弃了,但天人交感本身还影响着每一位修士,修为越高,影响越大。
如果知道了对手的出生年月,就可以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去设计袭击。
筑基修士已经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在不同时节、不同地区实力的变化,所以,王景怡对玉楼年龄的淡化处理,没人会想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哈哈哈,是,是,亨泰冒昧了。”
林亨泰自讨没趣,倒也不敢有意见,毕竟,林家的两位筑基加起来,还不够王景怡砍三剑的。
如果林家的两位筑基站成一排,那景怡老祖出手时,一剑就能解决。
修为越往上,修士间实力的差距就越大。
这种实力上的差异,在筑基阶段达到最大。
紫府间的实力差异也很大,但紫府修士可以凭时间磨平差异,稍稍资历老些的紫府,打起来没有强弱。
大家都是洞天之力加持,都是五脉道基皆成,各种法门用起来都不含糊,很难分出胜负。
如此,才有了仙盟——别打了,大家一起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