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雉不过练气后期,却张口能言,灵智不低,着实神异。
“道友。”妙妙逗过曲如意的鼹鼠,玩过黄如花的青蛇,知道怎么跟灵兽打交道,便客气道:“我二人来求见顾老祖,还请道友通融。”
“老祖静修。”野雉仰着头,收拢翅膀,清高又冷淡。
妙妙和姜鱼对视一眼,没想到这野鸡连传话都不给,当真鸡仗人势!
“道友,我师姓林,人称转轮子的便是,就在葫芦岛上!”姜鱼道。
“不认识。”野雉闭着眼回。
“唉。”妙妙叹了口气,“直说吧,别惹姑奶奶生气!”
那野雉睁开一只眼瞧了眼妙妙,见确实是个不好惹的,便道:“此间战乱许久,少见人言。”继而野雉动了动翅膀,“若是想要求见仙人,须的人事之情,这是多年的规矩了。”
姜鱼还没明白过来,妙妙就脸一黑,摸出一瓶丹药丢了过去,“桥山名宿炼制,丹方来自桥山姜氏,姜家金丹赞其为神丹妙药!”
五彩野雉闻言开心的很,掀开丹瓶盖子,微微一嗅,奇道:“怎有辛辣之气?”
“灵妙丹药,强助修行,岂是乡野之辈能识的?若非手上带的东西少,我还不愿给你呢!”妙妙不屑道。
“姑且信你。”五彩野雉瞧了眼妙妙,又道:“再来一瓶,我还有位狗道友。”
“……”妙妙一时愣住,正迷糊呢,便听远处有一声犬吠传来。
合着还真是狗道友!妙妙嘟囔了句鸡鸣狗盗,鸡朋狗友之类的话,又丢出一瓶虎狼丸。
野雉开心的收到翅膀下,“我去传话!”
然后野雉飞起,很快湖上浓雾中有人乘水而来。
到得近前才瞧出是一妙龄女子,身穿紫衣,脚下踏着一条硕大锦鲤。
“雉女说转轮先生座下爱徒来访,想必就是朱师姐,姜师姐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那女子笑着道。
妙妙与姜鱼回礼。
“我名袁无尘,是周回山之后,如今在顾老祖座下行走。”女子笑着又招来两条锦鲤,各自投喂了一丸丹药,“两位姐姐请。”
“原来也是无字辈的,跟我桥山向老祖一个辈分!”妙妙笑道。
袁无尘吓了一跳,连道不敢,又说:“转轮前辈本央顾老祖赐名,可顾老祖说无碍,我心下却惶恐的很。”
三女踏着锦鲤,穿波过雾,很快便见葫芦岛。
自下瓢处登岛,见一草堂,袁无尘引着二女往前,来到上瓢处,便见独钓亭。
独钓亭中有棋盘,对弈之人分明是顾老祖和姜老祖。
棋盘一侧是林白和顾瑶跪坐,另一边则跪坐着师晴雨。
妙妙和姜鱼连忙上前跪倒。
姜行痴面上微笑,拈着一缕须,随意放下棋子,召姜鱼和妙妙近前来。
两女膝行上前,姜行痴细细看了两女,和蔼的笑着问道:“北上辛苦,可出了什么岔子?”
姜鱼摇摇头,道:“我和师姐乘货船而来,一切安稳。倒是见了周回山旧人屠戮凡俗之事,业已报给杨家老祖,却还不知如何处置。”
“此事是果,源头还是在万寿山。”姜行痴很是和蔼,接着道:“你放心,我已寻到了两全之法。”
姜鱼懵懵懂懂,只能点头称是。
“你能秉善心不改,怜惜弱小,很好。”姜行痴轻轻抬手,按住姜鱼的手,道:“老祖我多行阴谋,许多人因我而死,虽说是为大局,可到底失了咱们姜氏的家风。你需知晓,修为境界才是根本,阴谋诡计不过区区妖氛,莫要学我。”
姜鱼听了这话,不自觉的又想起亲姐姜小白的话,不由眼眶一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已做的不错了。今日之谋算,是为来日堂堂正正之行。”顾倾水看着棋盘,拈起一枚棋子,问道:“向师兄怎么说?”
“天上地下,唯此一人。”姜行痴道。
“既如此,安心落子便是。”顾倾水面有轻松,她很相信向无回的判断。
姜行痴想了一会儿,终于点头,他落下一枚黑子,道:“总要稳妥些才是。我再走一趟眠龙山。昔日离火老道曾邀他与仙子援手,仙子又曾被孔枢万里追索,以仙子的毒辣眼光,她必然能看出些端倪。”
说着话,姜行痴看向林白。
林白恭敬作答,道:“晚辈北上后,并未与仙子有过往来,想必仙子还在眠龙山中。”
姜行痴点点头,起身朝顾倾水行了一礼,而后卷起黑白道袍,裹住师晴雨便消失不见。
待姜行痴一走,独钓亭中一时无人言语。
“你俩怎么来了?”顾瑶拍了下妙妙和姜鱼的脑袋,混没个长辈模样。
妙妙和姜鱼对视一眼,两人姐妹连心,都打定主意,等回桥山了一定揍顾连珠一顿。
第344章 战前准备
眼见顾瑶使劲儿的挑妙妙和姜鱼的刺儿,林白不忍爱徒受人欺辱,当即起身告退。
反正在这儿耗了许久,顾瑶像是防贼一般,根本做不成事!
而顾大娘又要养伤,虽说时时召唤问话,可到底难以一亲芳泽。
是故林白反而在这儿一心修行了,如今金丹三层突破在即。
“你先去,我不日便往。”顾倾水道。
师徒三人行了礼,本要退却,妙妙却又拉住顾瑶,说喜欢这里风景,还喜欢那野雉尾巴上的毛,想做一柄羽扇孝敬师父,祈求顾瑶成全。
顾瑶见妙妙和姜鱼侍师如此有孝心,也不好拒绝,反正人都要走了,即便有些胡闹,但还是应了。
总计六只野雉,各拔了三根尾羽,妙妙和姜鱼还体贴的贴补了野雉几瓶丹药。
师徒三人一块儿往西而去,待到了黑风山,又专程停下看了看。
杨少安和杨恕在这边商议北荒域凡俗的事务,俩人面上都有风霜。
三人聚在一处,低声议起此间之事。
“孟一苇说,他们不想去参与万寿山之战了。”杨少安笑道。
“都到了这会儿了,还能逃得掉?”林白才不信,便也跟着笑,“我瞧着,他们是知道逃不掉,就想多谈些条件。”
“他们杀戮太重,老家那边都看不下去了。”杨恕又看林白,笑着问道:“顾老祖如何了?”
“伤势还未大好,不过若前方有令,自然听从。”林白笑道。
杨恕和杨少安对视一眼,嘿嘿笑了几声,很有深意的看向林白。
林白懒得跟他们多聊,乱扯一通后就要告辞,心说你们尽管嘲笑,我去找欢欢姐!
杨恕不放人,又招呼姜鱼聊了一会儿,说寻到几个绝佳垂钓之处,但对妙妙却不怎么答理,只说妙妙人品堪忧。
“枉我每次钓鱼还让着他!”回去路上,妙妙气呼呼的。
到了松鹤山,林白先去大殿求见了杨老祖,却也没得什么命令,只让暂时跟着顾九重,待姜行痴回来后再做安排。
“也没什么事,都在等姜前辈拉援兵呢。”顾九重根本不管林白死活,只让林白四处放荡。
林白身为顾氏附庸,顾倾水座下爱将,却被顾家如此猜忌,只觉心中悲凉,连妙妙都看不下去了,“师父助顾老祖修行,他们不说感激,还跟抢了他们家灵石了一样!不就睡了老祖么?多大个事!真是的!”
心下难受,林白便去找欢欢姐以求宽慰。
两人相识于眠龙山外,与今日场景颇有相似之处。
又许久未见,便更见欢欣。
“老祖只让我安心静等,没再多说。”事后,杨欢说起了正事。
“既如此,看来还是在等向老祖和姜老祖的安排。”林白笑道。
“北伐已两年了,整个桥山不论人,还是物,差不多全都搬了来。”杨欢小声嘀咕,“我觉得回不去了。”
她说着话,就又缠了上来。
过了一日,妙妙和姜鱼找了来。
“九遮山景前辈有请。”妙妙道。
听了这话,杨欢也不再留人。
出了营帐,妙妙和姜鱼笑嘻嘻的把羽扇奉上。
林白拿在手中比划两下,俩徒弟就夸个没完,说什么一看就是运筹帷幄的智者云云。
尽收了马屁,林白来到九遮山驻地。
“令师如何了?”见了景思退,林白关心询问。
景思退微微摇头,并不多言,只问道:“姜前辈如何打算?”
林白知道一些事,但却不能多说,只能摇头,道:“景兄勿忧,姜前辈已有安排,不日便见成效。”
两人饮了半日酒,安抚住了景思退,林白这才去找姜丫头。
“你怎么一副要把以后的饭全都吃完的样子?”历了几番风浪,林白不由的询问。
“我心中不大宁静。”姜小白道。
“为万寿山之事?”林白问。
“不错。”姜小白点点头,又来缠。
“你家老祖何等厉害,以身入棋,横纵之间腾挪,借力打力,将化神宗门逼到绝路。”林白对姜行痴有信心,对向老祖有信心,对陈天人更有信心,“你且等着瞧吧,你家老祖就像我凡俗间的老鸨一样,把一个个恩客全都拉进店门,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拿出所有!”
姜小白闻言愣了下,道:“我不是怕老祖找不来人。”
她坐直身子,又往前稍稍探了探,低声道:“我是怕人来了,到时候再来一场黑风山旧事。之前死的多是周回山旧人,他们翻不起浪。九遮山和云霞宗尽能平息的下去。可若是再死上几个,我家老祖……”
林白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怕向老祖若是不成,她家就要自绝于东海域了。
当然,若是向老祖能成,那姜行痴就算再祸害死几个元婴也能安安稳稳的喝酒吃肉。
俩人扯了几日,也没论出个什么。
匆匆又是一月过去,北伐联军与万寿山的默契仍旧在,都是当对方不存在,一个缩在万寿山冰封大阵中,一个窝在松鹤山防护阵内。
两方不起冲突,和谐的像过家家。
这一日,林白正在静修,师晴雨找了来。
“老祖召唤前辈。”师晴雨恭敬非常。
见姜行痴回来了,林白赶紧抄起羽扇,匆忙奔向松鹤山顶的大殿。
到了地方,也没别人,只姜行痴在。
另还有十余名金丹修士,都是各家元婴代表,如顾九重、杨少安、景思退、孟一苇,另还有石氏石青蓝、天衍剑宗孙十七和破云子等人。
姜行痴面上和煦温善,也不谈正事,先问了问各家长辈的情况。
顾家老祖在梦湖葫芦岛养伤,石家老祖在老家石头城养伤,离火道人在火焰山养伤,孟山禾在黑风山养伤,云无咎不知踪影。
虽说都个个带伤,战力堪忧,可姜行痴不以为意,反认真安抚各家金丹,莫让底下子弟们躁动。
一众金丹没自家长辈在跟前撑腰,也不敢说啥,反正老实听命就是。
“如今已积蓄了许多物资,各宗门各家族,还有许多散修挤在一处,千万莫要出了岔子,给守天阁寻到可乘之机。”
姜行痴看向殿内诸金丹,最后落在景思退面上,道:“景思退,你有长者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