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道主 第33节

  先前不是说得了个什么草药么?这会儿成探讨医理了?林白是一点也不信。

  但裴宁的眼光着实狠毒,她瞅准了秀秀“好为人师”的坏毛病。

  果然,秀秀来劲儿了,严肃道:“你问就是,我一定教你。”她还指了指林白,说道:“以前我就教他辨认草药,还教他把脉,他叫我秀秀药师!现在他能耐了,连妇科都看。”

  “……”林白无语。

  不过留下秀秀也无妨,瞎子都看得出裴宁喜欢秀秀。

  裴宁忍俊不禁的看向林白,眼中意思明显:你可真会哄孩子。

  “那我先告退,等傍晚再来接。”林白朝裴宁行礼。

  “我认识路,不用接我。”秀秀自信的很。

  “我送她回去,你勿要担忧。”裴宁面上笑着,看也不看林白,只继续说道:“过两天有事要忙,怕是没空去瞧秀秀了,我多跟她聊一会儿。”

  忙事情?最近坐衙不算忙么?

  林白告退,原路退回。

  走出小园子,快到县衙后门时,便见有人在等着了。

  是任巧云和那个俏丫鬟。

  正好可以打探打探。

  “姐姐。”林白嘴甜的很。

  任巧云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瞥了眼林白,便自去放哨。

  “我不是让你时时来玩么?怎好几天也不来?”任巧云略有不悦。

  “实在是医馆太忙。我心里虽想念的很,可实在脱不开身。”林白无奈的推脱。

  “以后多带秀秀姑娘来,你也能混个脸熟。”任巧云转笑,眉宇间竟立即挂上春情,柔媚问道:“几天不见,我怎么觉得你白了些?”

  “估计是在医馆里捂的。”林白随意搪塞,打探道:“我方才听裴姑娘说过两日要忙事情,不知要忙什么?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你怕是帮不上。那个姓姜的知道吧?死了!也不知哪个挨千刀的,半路截杀了他。”

  任巧云话里没带半分忧伤,“我哥死那天,我就看出他是个银样镴枪头了。不让收尸,说什么要找凶手踪迹。屁!”

  那你还跟他上床?林白惊愕道:“姜师兄死了?多久的事?我看他倒是一表人才,唉,可惜了……”

  “早发现了,就是裴姑娘没外传。”任巧云又道。

  “裴姑娘要严查?”林白追问。

  “查什么查?裴姑娘烦他烦的紧,才不乐意管。”

  任巧云左右瞧瞧,低声道:“裴姑娘说是童长老要来了,还带了不少人手,誓要找到凶手。”

  林白点点头,搪塞半天,终于离开。

  回去路上,却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那裴宁做事虽辣手了些,却缜密有方,怎么会把师门要事说给任巧云?

  她分明是看不起这个风骚妇人的。她知道我跟任巧云勾搭上了……难道说,裴宁是故意让我知道的?

  以此来告诉我,最近老实点?

  “我还不够老实么?”林白自言自语。

第39章 你来我往(二合一)

  “还是得多想想。”

  见路边有个简陋的凉茶摊子,林白便走上前,丢出两文钱。

  坐下来,店家倒了一大碗凉茶。

  破边的碗里飘着几根茶梗,林白喝了一口,略有些苦涩,像是北城人的生活。

  闭上眼,放空心神,进入到石盘之内。

  如今林白更习惯在石盘内思考重要问题。

  一来是这里不受外物侵扰,心思格外清明;二来则是内外时间不统一,在石盘待几个时辰,外面也只过去很短的时间。

  盘腿坐下,林白开始捋。

  “裴宁显然不是个嘴巴不牢靠的。那日惩治李家,事前就没人知晓她的心思。”

  “可是这次,行事颇为谨慎的裴宁却把宗门长老驾临的消息说给了任巧云,还有确切的日期,这显然不符合裴宁的作风。”

  “由此可见,裴宁确实是想通过任巧云,把消息传递给我。”

  “毫无疑问,这是在示好。”

  “是因为白大夫和秀秀?还真有可能……”

  “不管怎么说,她对秀秀的喜爱不是装出来的。这也说明她念着秀秀娘亲昔日的情谊。由此可见,她虽行事凶了点,心里却是个长情的。”

  “可为啥不当面说呢?若是怀疑我与裴无用、姜荣的事有关,她怎没一点动作?连试探都懒得试探?”

  “唉,女人心真难猜啊!”

  “另外就是童长老再次回来,必然是奔着姜荣的案子来的,也一定会再拾起裴无用的案子。”

  “这无须担心。裴宁先前不出手,现在还不出手,而且还示好,说明她跟童长老不是一条心。”

  “自己离远一点,那就安全无虞。”

  “继续过自己日子便是,隐藏自己,猎……算了,好好修习无极功吧。”

  林白打定主意,便睁开了眼。

  茶梗已落于碗底,林白向来节俭,一口把凉茶喝完,这才起身。

  摸了摸发上的黑簪,林白更觉轻松。

  回到医馆,林白向白大夫说了裴宁留人的事。

  往日里镇静处事的白大夫一听秀秀被留下了,便坐立不安,似生怕乖孙女被拐跑了。

  他一直不愿秀秀离裴宁太近,就是担心秀秀起了学武的念头,走上她娘亲的老路。

  “刀兵不祥之器。”白大夫感叹。

  “秀秀懂事,肯定听您的话。再说了,她也爱学医看病,不会生出别的念头来的。”林白规劝。

  “她年岁还小,心性未定,偏偏又比她娘亲还聪慧,若是不拘束着……”白大夫叹了口气,又想起了白薇。

  这是关心则乱,林白便引开话题,张口问病患医理,果然让白大夫分了心。

  到了傍晚时分,秀秀还没回来,林白亲自下厨烧饭。

  待晚饭做好,街道上传来哒哒马蹄声。

  林白和白大夫连忙挑开帘子看,只见裴宁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手揽秀秀于身前,一手拉着缰绳。

  白大夫的脸当即就黑了。

  “白先生。”裴宁抱着秀秀从马上跳下,面上带笑。

  “外公!”秀秀高高兴兴的抓住白大夫的胳膊,“我骑大马了!可高了!”

  白大夫没理她,只向裴宁回了一礼。

  “人已送到,告辞!”裴宁笑笑拱手。

  “天这么晚了,不如吃个饭再走。”林白假模假样的留饭。

  “那就叨扰了!”裴宁笑笑,迈步进屋。

  白大夫和林白面面相觑:这人听不懂客套话吗?

  林白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假客套了!

  回了屋里,秀秀和林白摆上饭碗,四个人围坐吃饭。

  饭菜也不丰盛,只米粥,馒头和酱菜。

  裴宁并不嫌弃,也不做细嚼慢咽的小女儿态,反而自然随意,像在自己家吃饭一样。

  待吃完了饭,她拿袖子抹抹嘴,白大夫还没来得及说招待不周,她便又向白大夫说了几句保重身子的话,然后起身告辞。

  “我不识得路,你来送我。”裴宁看向林白。

  这是有话要说?

  “……”林白当然答应,“贵人请!”

  出了医馆,裴宁解下缰绳,翻身上马。

  林白并排跟着,也不说话。

  此时天已大黑,只月光盈盈,街上还有不少行人。

  最近裴宁在花溪县坐衙,很得穷苦百姓民心,是以认识她的人有不少。

  得她恩惠的百姓也不敢上前搭话,有的躬身行礼,有些没见识的更是跪下磕头。

  马蹄哒哒,裴宁一概不理会。

  走了一会儿,裴宁忽的叹了口气。

  这是需要捧哏,但林白假装不懂,就是不搭话。

  “我看白大夫是真的不想让秀秀学武。”过了会儿,裴宁终于开口。

  “白大夫时常念叨秀秀的娘亲,所以不愿秀秀碰刀剑,只想让她安……平安一生。”林白特意避开“安宁”两个字。

  “北方乱贼并起,世道越发艰难。手无刀剑,如何能得安宁?”裴宁问。

  林白不吭声。

  “算了。既如此,我也不去勉强了。”

  裴宁语气竟有些失落,又道:“林转轮,你以后是要继承这家医馆的吧?”

  林白瞧了眼裴宁,心说你真不知转轮何意么?

  “白先生确有此意。”林白老实巴交。

  “你无极功学的不错,日后倒也能护着秀秀。”裴宁在马上坐的笔直。

  月光之下,她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提剑,微微低着头,居高临下的对上林白的目光。

  林白扣住袖中飞刀,只觉不对劲:今日她明明让任巧云传了信,怎这会儿又来挑明?脱裤子……多此一举么?

  还是生出了什么变故,让她改了计划么?

  “裴姑娘是怎么看出我修无极功的?”林白不再藏了,只是有些好奇。

  自己从未在人前展露,又伪装的极好,不论是呼吸、走路,都如同常人一般。在裴宁身前时,更小心在意。

  当然,伪装肯定是有疏漏的。林白想知道疏漏在哪儿,以后长个心眼儿。

  “因为我自小修的就是无极功。”裴宁面上露出笑,月光下却更显白皙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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