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道主 第140节

  可就在此时,异变陡生。碎石忽的崩裂,两个巨大螯肢伸出,各钳制一练气。

  螯肢收合,那两练气立即分为崩断,血肉哗哗哗的掉落。

  继而那碎石烟尘钻出一巨大蝎子。

  其身约有三丈余长,通体褐色,似着盔甲。螯肢粗壮,毒刺泛着幽幽绿光。

  那蝎子散发出筑基妖兽的气息,蝎目先看向水潭旁的青石,见上面无物,又看向姜小白。

  姜小白吓的一哆嗦,有心站起,又觉四肢沉重,好似踏入了重土阵法之内。

  “着!”姜小白眼见巨蝎奔上前,她毫不犹豫,立即引动符宝。

  一丝火苗生起,旋即兽皮燃尽。继而四下更加灼热,汹涌地火掠出,向那巨蝎而去。

  姜小白面色苍白的厉害,瘫坐在地。此番大战后又引动符宝,她气海识海皆有损伤,已是油尽灯枯。

  妖兽大都灵觉敏锐,对生死危机的直觉更是天生比修士强上三分。这巨蝎虽不知何为符宝,然则一见金丹威压,便立即扒开碎石,往地底钻。

  可惜还是晚了,那汹涌地火势若奔雷,已经及身。霎时间水气升腾,有焦臭之气。

  轰然一声过后,又待炙热稍稍消散,姜小白忍着识海剧痛,凝目去看。

  只见那巨蝎瘫在一大石坑里,全身蜷缩,身上褐色甲胄已被烧的不剩多少,泛出焦黑血肉,亦还燃着细小火苗。两个巨大螯肢已然破碎成灰,尾针却被护在身下。

  “嘶……”那巨蝎动了动,尾针伸出,蝎目幽幽,似有无尽怨毒。

  姜小白早知妖兽大都皮糙肉厚,只没想到此巨蝎竟以身甲和螯肢为代价,硬生生的挺过了金丹一击。

  那巨蝎稍稍蓄力,接着便地动山摇的扑来。

  姜小白手执黑塔,却已提不起半点灵力,只全身疼痛,力竭难熬,瞌睡的紧。

  “我还想回去带小鱼钓鱼呢。”她喃喃出声,猛地身后一热,眼前的巨蝎竟转身就走。

  然而两道赤红火光追逐在后,立即钻入其身躯之中,继而从眼中飞出。

  飞刀之势不停,又转了数个来回,留下纵横血洞。那巨蝎终于瘫下,身上火苗又滋滋燃起。

  “若无你符宝破它皮甲,我还真拿它没法子。”

  林白盘坐,亦有劫后余生之感。方才那黑云入体,又隐雷其中,着实是极神奇的手段。不过自己混元淬体已久,此番混元二转之下,已恢复了大半。

  姜小白听林白出声,她转过头,略有茫然,又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你好了?”姜小白爬上前,倒在林白身上,抓他手臂来看。“黑云去了,也无雷电之意。”她开心的看林白的脸。

  “算是好了吧。”林白轻轻拍她背,“我用秘法燃尽二十年寿元,这才压下伤势。”他随口胡诌。

  “你……”往日机灵的姜小白竟似信了,她呆呆的,又抽了抽鼻子,泪珠在苍白脸蛋滑落,“你真傻。”

  “为了救你,二十年寿元又如何?便是三十年,五十年也是等闲。”林白一脸正气,然后并指一点,飞刀掠出,削掉巨蝎尾针,连同毒囊一起。

  巨蝎盔甲被毁,尾针便是最为珍贵之物了。

  哄小姑娘只是顺带,摸尸才是最重要的。

  飞刀不停,又将先前那两练气的储物袋纳来。

  再将黑衣老筑基的储物戒收了,林白环视一圈,这才满意。

  “这里太过危险,不能久留。”林白眼见姜丫头虚弱的很,便扶着她的腰,两人站起。

  姜丫头的道袍宽大,此刻揽住腰,才知她腰肢纤细不下裴大姐。

  不过裴大姐乃是身高又腰细,自小练出来的。而姜丫头是身子娇小,手小脸乖,腰肢显的更细,似这几年没怎么长。

  “往南走,那里有一安全之处。”姜丫头开口,声音微弱,还带几分哭腔。

  林白把她搂怀里,往南急掠。

  姜丫头不时指路,两人兜兜转转过林子,又经陡峭山石,绕开一筑基妖兽的领地,最后来到一处山间密林。

  此间有浓郁水气,林雾缭绕。鸟鸣不休,蝉噪不停。

  姜丫头更为认真的指路,“此处我布有阵法,你小心些。”她此刻被林白背在背上,脸贴在林白脖颈上,语声柔柔的,没往日里的胡闹劲儿了。

  按她所指,又行片刻,林白推开一处巨石,现出一山洞。

  往前走了百丈,拐个弯,便见了底。

  这里似有人居住,洞窟大小如林白住的地火洞府。

  斑驳墙壁上镶嵌萤石,散出淡淡黄光。

  最里面有一青石床,上有兽皮。旁边是一石桌,三个石凳。

  另还有茶盏等物。墙壁上挂了几个鸟羽编成的羽衣,还有几束鲜花编的花环,只是已枯萎了。

  林白把姜丫头放到青石床上,自己盘膝坐到地上。

  绵软触感已去,林白心境清明,并无杂念。

  “这里极隐蔽。”姜丫头苍白脸上有些红,“是小黄道友偶然发现,她让我暂居于此。外面有预警阵法,不需担心。”

  “既如此,你专心恢复便是。”林白道。

  她也不说话,只看着林白,细细的盯了一会儿,道:“几年没见,你好似没怎么变。”

  “你倒是变大了不少。”林白笑着道。

  “天天憋在黑塔里,我个子都不长了。再过几年,我怕是还没小鱼高。”姜丫头颇有几分郁闷,“就只长……”她低头看了眼,又看向林白,笑着道:“你说用什么秘术燃尽寿元,乃是骗我的,是也不是?”

  一到安稳之地,往日聪慧机灵的姜小白又回来了。

  林白笑而不语。

  “枉我哭了好一会儿。”姜丫头语声柔柔的,也不生气,反歪着头瞧林白。

  林白与她对视片刻,那丫头竟面上稍红,反闭上了眼。

  “干嘛一直看我?我需得静养两日。你也歇歇吧。”姜丫头语气好似撒娇。

  两人不再乱扯,一盘坐青石床上,一在地上,各自修养恢复。

  过了两日,姜丫头睁开眼,人已大好。

  林白早就恢复如初了,只是在等她而已。

  筑基机缘飘飘渺渺,一直还未断。

  两人已换了干净道袍,不见血污尘土。对坐在青石床上,姜丫头颇有自豪的展示战果。

  “这便是他们拼死也想得到的九叶舌草。此灵草所生之地,必多蛇类。”姜丫头从木盒中取出一株小小灵草。

  这九叶舌草只手掌高,主茎上生有九片小叶。

  “九叶舌草百年一转,彼时九叶便皆如蛇舌之形,颜色亦归于一致,维持月余。若是旁时,则叶子形状各不相同,且颜色各异,有黄有红,有紫有蓝。”

  姜丫头穿宽大道袍,遮住娇小身躯,亦不见其雄伟之处。“这一株舌草,刚刚九转功成。那环纹蛇日夜守护,却还是被我等恶人摘了桃子。”

  她颇有自知之明。

  “有何效用?”林白好奇问。

  “调和阴阳,邪祟不侵,乃是破镜妙药。”姜丫头小小的分红脸蛋都是笑意,“三转的舌草有助筑基,若是九转,结丹便能多几成成算。”

  这话一说,林白立即明白这舌草的价值了。修士与天争命,这等有助破镜结丹之物,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可这一株已九转,姜丫头是要筑基,不会补过火吧?

  “你要将其炼制成丹?”林白好奇问。

  “没法炼,需得金丹来炼才行。再说了,只要主药,没有辅药,大半是不成的。”姜丫头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林白更为好奇。

  姜丫头却不说话,她轻咬着下唇,盯着林白看。

  看着看着,她竟捂着肚子翻倒在地,嘿嘿嘿笑个不停,还不停踢腿。

  林白头疼的很,只觉认识的女子就没正常的。

  最亲近的裴大姐自不必说,惯会阴阳怪气。至于老熟人姚千园和朱玉玲,前者又骚又会讹人,后者天天想着拉皮条。关系再远一点的,如盖盈秋,则是个情痴,爱而不得。

  另还有个妙妙,她如今已长大了些,可性格更见顽劣,三五日便挨她亲爹一顿训。

  算来算去,竟只姜鱼那小丫头是个正常人。好像也不正常……明明是小孩子,却比大人还懂事。

  “为何发笑?”林白问。

  “想笑就笑。”姜丫头笑完,又坐直,捋顺衣袍,拿起那舌草,把叶子一片片取下,道:“我要你助我修行。”

  “怎么助?”林白想起这丫头做的那个筑基之梦。

  莫非真是睡觉?林白颇有期待,非是为得尝娇小佳人,而是乐于助人成道。

  “九转的九叶舌草对结丹颇有助益,乃是筑基修士吞服。我才练气圆满,自然承受不得。”姜丫头把九片叶子收到她小手里,主茎递给林白,道:“你我分食,药力两分。你我此番吞食,对日后结丹也有几分助益。”

  一听这个,林白更有兴趣,便问:“然后呢?可有药毒?”

  “叶茎分开,主辅两分。需得再相合,才能得其药力,除其药毒。”姜丫头面上有笑。

  林白心中生感。

  “先前我梦到筑基吉兆,果是应在今日。”姜丫头一点也不羞,反认真打量林白,道:“但凡生有舌草之地,必然群蛇聚集。你明白吧?”

  蛇性最淫。林白并不傻,只叹了口气,道:“你我交情甚深,若是别的事,刀山火海我眼都不眨。只是这件事……”

  “你跟我装什么装?”姜丫头笑嘻嘻的,伸出脚丫子踢了下林白,道:“裴姐姐说你早就对我有邪念,她也烦你烦的很,说要把你借我几日。”

  “……”林白无语,这裴大姐真是离了床就没好话。

  “我服叶子,你吞枝干。记得,谨守气海,识海清明,莫失神智。”姜丫头跪坐下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似想开口催促,又有些不好意思。

  “助人成道,我辈万死不辞!”林白说着体面话。

  其实这样也好,两人你情我愿,谁也没强迫谁。

  姜丫头将那九片舌草依次吞服,面上立即显出变幻颜色,一会儿红,一边蓝,交错繁复。

  林白将舌草主干吞下,气海立即翻滚不休,隐隐如针刺。先有灼热之感,旋即又生水润之意。如此水火交错,阴阳相济,最后阴却不见,只余灼热如火。

  姜丫头似也难受的紧,她将手伸来,冰凉之极。林白紧握她的手,将体内火意渡去。

  此番阴阳相济,熬了一刻钟,姜丫头便将愈加冰凉的手抽回。

  “别人称你转轮,果能转轮?”她说着话,略有颤音。

  “一试便知。”林白也不废话,直接上前。

  “呵,”姜丫头被他扯道袍,她反去扯林白袍子,“还得让我激一激才上来!裴姐姐说你不堪用,莫非是真?”

  她竟有嗤笑之意,分明是不服气。

  也只数息过去,姜丫头便闭目咬牙,发颤不停。又过一个时辰,她终于回过神,口中喃喃,“裴宁误我!”

  如此一天一夜过去,山洞中复归宁静。

  林白换了身道袍,见姜丫头还绵软无力的躺卧着,也不去理会。

  “果然,天赋这玩意儿,真是玄之又玄。宁姐明明得我助力,竟还逊她三分,几与贞姐一般了。”

  林白叹了口气,引火烧去污秽,又挥袖将气味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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