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一柄就不错。”曲如意拉住秀秀的手,笑着道:“若是他用不惯,你还能接着用,免得浪费。”
秀秀最是节俭,听了这话,立即笑着点头,又赶紧看向那老修,道:“敢问前辈,这柄幽潭剑灵石几何?”
老筑基没吭声,倒是盖盈秋银铃般的笑了出来,道:“秀秀既然喜欢,收着就是。”
秀秀摇摇头,说:“买东西不给钱,迟早把店拖垮。”她很有道理,很是认真。
“出门在外,哪有让你出灵石的道理。”曲如意拿起桌上剑,轻拂剑锋,道:“上品幽潭剑,蕴水意,含剑影,有致幻之效。取自百丈深潭下的幽影玄石所铸,价值不菲。”她把剑又放到桌上,取出五枚中品灵石放下,“前辈,两位师姐,我知你们好意。可秀秀第一回出远门,她若是不付钱,回去要是挨骂的。”说完话,作揖一礼。
秀秀也赶紧行礼。
话说到这份儿,老筑基也不好说什么,他点点头,示意盖盈秋收下。
虽说飞剑价格本就寻常法器偏高些,可五枚中品还是给的多了。盖盈秋收下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想着过两天回礼得稍重些才是。
曲如意也拿起剑,递给秀秀。
秀秀接过,摸了摸,然后小心的收起来。
剑买到手,曲如意不敢多留,生怕秀秀还要再买,那自家钱袋怕是要掏空。
又跟人家客套了几句虚话,曲如意拉秀秀下楼。
“信义坊繁盛,我带两位师妹逛一逛,也算做个向导。”下了楼,盖盈秋笑着开口,姚千园却在一旁笑而不语。
曲如意闻听这话,不由得想起昔日也有人当过自己向导。那个女人总是腰杆笔直,肌肤雪白,极有英气,却整天没个表情。
“不敢劳烦师姐。”曲如意客气拒绝,“我跟秀秀不走远,就是跟她说些闲话,请姐姐勿忧。”
盖盈秋见对方这么说,便不再勉强。只拿出腰间令牌让曲如意挂上,说是能省去许多烦恼。
曲如意自然听从,将令牌挂到腰上,又行一礼,这才拉着秀秀往街上走。
他着男装,与秀秀走在一起,倒像是哥哥带妹妹。
秀秀抱着曲如意胳膊,道:“如意姐姐,我攒够了灵石就还你。”
“你攒的不是嫁妆本么?我可不敢动,万一将来你嫁不出去,岂不要怨上我?”曲如意嘲笑。
“不要嫁妆也行……”秀秀脸红,语气不好意思的很。
曲如意弹了秀秀额头,继续嘲笑:“都入道修行的人了,凡俗那套还是忘不了。是不是还想生个孩子?”
“入道后就不容易怀上了……”秀秀还真摸起了肚子。
曲如意无奈笑,她知道秀秀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心中观念的,毕竟不像自己从小诵道藏。她从小在凡俗长大,脑子里的奔头只有结婚生子。
这不算什么大毛病,等日后修为上去,年龄渐长,开了眼界,就一切都好了。
姐妹俩在街上闲逛一圈儿,秀秀眼花缭乱,开始琢磨买东西。
“想买什么尽管买。”曲如意看出秀秀心意,笑道:“但先说好,我可不给你出灵石了,你用你的嫁妆本。”
秀秀羞的不吭声。
俩人转了转,秀秀进了两个大点的铺子,稍问了几个东西的价格,便拉曲如意离开,之后就寻小店看。
她一贯会过日子。
俩人往西南方向行,这里相对便宜些,散修也多。
秀秀看了几个小店,选了半天,最后买了两支玉簪。
等买完玉簪,秀秀才放松下来,她抱着曲如意胳膊,严肃问道:“姐姐,你给我出出主意,再买些什么好。”
“刚不是买了玉簪么?还要买什么?你辛苦攒的嫁妆本,都要花出去不成?”曲如意笑着问。
“不是我买,”秀秀一板一眼,十分认真,“得给王师姐,阮师姐,刀师姐,康师姐,李师兄,孙师兄,秦师兄……”她掰扯着指头,数个没完。“还有破云子师伯,高师叔,也得给师父买点。”
“好好好!”曲如意抚掌笑,“又是师兄师姐,又是师叔师伯,偏偏没有曲姐姐的。”她刮了刮下秀秀鼻尖,“往日里我可白疼某些人了,真是伤心。”
秀秀搂紧曲如意的胳膊,头贴她胳膊上,笑着说:“我早给你买好了。”她拿出玉簪递给曲如意,“你爱穿男装,玉簪最适合你。”
“你买了两支玉簪,咱俩正好一人一个。”曲如意满意的接过。
“我不戴。”秀秀摇头。
曲如意愣了下,旋即知道她啥意思,当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秀秀半边脸又被捏红,人却还开心的很,“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得给师兄师姐们带点东西。”她言之凿凿,做出成熟模样,“这叫人情世故。”
曲如意笑的不行,“跟谁学的?”
“他每次出远门回来,都给我带好多东西。”秀秀很是认真。
“这不是人情世故,他就是……就是对你好而已。”曲如意笑,又弹她额头,“怎不给我带呢?怎不给裴宁带呢?”
“倒也是。”秀秀若有所思的点头。
“听我的话,”曲如意终于拿出大姐姐的模样,“等你筑基之后,送破云子师伯和师父一份礼物,他俩最疼你,别人不需送。礼物不需珍贵,有心意就行。”
秀秀点头应下。
正在这时,前面街上忽的杂乱,人群散开,只见一男修奔了过来。那人三十来岁年纪,面相憨直,但头发凌乱,面有悲戚,脚步踉跄,好似神志不清。
曲如意立即拉秀秀到路旁,又将她护到身后。
然而那男修却在中途转向一家铺子。
曲如意看过去,那店铺比之天池阁差了点,但在这条街上已经算不小的了。
名叫凤鸣阁,曲如意隐约记得,好像是朱氏的产业。
只见那男修踉跄入了铺子,很快就有一女修迎上来,两臂把住那男修的胳膊。
“玉岩他……”男修语带悲声,竟不能成言。
“玉岩怎么了?”女修眼立即红了,“他不是去寻天启机缘了么?”女修挤出笑,“是不是已然筑基,安然回来了?”
“不是,”男修身子都在颤抖,“家里的魂灯灭了……”
女修闻言,瘫软在地,喃喃出声:“不可能,这不可能……”
店里的其余知客围上来,人人皆有悲戚之色。
接着一道淡淡灵力压下,女修昏迷失声,那男修踉跄往楼上走。另有知客送出店内顾客,关门歇业了。
门外围了一圈的散修,有人见人落难便喜,有人则生出兔死狐悲之念。
“如意姐姐……”秀秀虽经的少,可毕竟算有见识,知晓这是人家的家人得天气后出门寻筑基机缘,死在了外面。“咱们入道之人,其实跟凡俗也不差什么。家人亲眷死了,也伤心的紧。”她看向曲如意。
曲如意微微点头,道:“断情绝爱,谁又能做到?”她拉着秀秀的手,看着凤鸣阁外还在议论不休的散修,道:“老祖说宋清死前犹不失向道之心,我辈尚存之人,当闻死而见生。”
“姐姐,你……”秀秀瞪大眼,察觉到曲如意的不同。
“天启玄奇,筑基由我。”曲如意笑笑,“我天启已至。”她握紧秀秀的手,“走,去找老祖。”
秀秀立即点头,心中亦有振奋之意。
第116章 破碎
地火洞府。
林白摆好丹炉,着手炼制虎狼丸。姜春在旁观摩,表情似有些不太对。
距离上次给他炼制已过去月余,林白也不知他怎么就用完了。不过也不好打听,毕竟人家背负着家族传承的重任。
炼好一炉,林白装模作样的闭目歇了会儿,然后继续炼制。
总计炼了三炉,勉强够他用了。
“姜兄,有些丹药是有丹毒的。”林白委婉劝诫,“如养气丹、凝气丹之类,倒也无妨,只是吃的多了,效用就会衰减几分。”他又指指矮桌上木盒,“可如虎狼丸之类,能使人亢奋,精血涌动,神志稍减,乃是引动情欲,压榨体内气血,继而使药性增强之故。这东西还是少吃为好,一日一丸,否则那杨向便是前车之鉴。”
姜春见林白颇为真挚,又是为自己着想,他赶紧俯身一礼,道:“贤弟所言,我记在心里了。”他又叹了口气,“只是我妻……”
林白打算捂耳朵。
“对了,”姜春也不再多说尴尬事,他取出信,道:“这是小妹的信。”
林白接过,并不打开看。
“何不打开一看?”姜春颇为热切,“看完写了回信,我好为你转达。”
林白想了想,觉得姜丫头应该不会傻到在信中写些淫邪之语。
打开一看,确实是正经话:劳逸相合,修行如此,炼丹亦如此。若一味贪恋,不免力竭而亡。
这话属实阴阳怪气,乃是说林白若贪恋女色,就会精尽而亡。
“小妹说了什么?”姜春有些好奇,但他家教甚好,没伸头去看。
林白便把信递过去让他看。
“这不好吧?你们私人传信,虽说是悟道之语……”姜春说着话,接过了信。
扫了一眼,他面上就露出轻松的笑。
林白在旁看着,心说你不会以为我跟姜丫头鸿雁传书,暗送春情吧?
这般想着,林白便取出笔墨,挥笔写了回信。
然后再递给姜春看。
“你们的信,我怎能看?呵呵……”姜春嘴上这般说,但还是接了过来。
只见上面仅仅两字:受教。
林白的意思是,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改。
不过外人若看,肯定猜不出其中端倪的。
姜春面上笑意更盛,将信收到信封中,“我必为贤弟送到。”
林白又拿出一瓶固精丸,认真道:“姜小道友在禁闭之中犹然不忘与我论道,我心里感激的紧。小小心意,还望姜兄转达。”
“唉,”姜春收下,感慨道:“贤弟,你如此淳厚老实……可得小心有人背后恶语伤人。”
林白一时没听懂,但不妨碍点头应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林白见他兴致颇高,好似还有些许歉意,便寻机开口道“姜兄,我能否再去地窟一观?”
“这有何难?”姜春立即应下,“不过……”
“事后我再为姜兄开一炉。”林白笑着道。
姜春满意之极。
两人出了洞府,又是走老路。来到地窟洞口,姜春取出两瓶养气丹送上,闲扯了几句,便拉林白入内。
来到地窟深处,又见地火之源。不过这次没人来找林白搭话,林白本还想着作揖一番,以表亲近呢。
观摩感受了一个时辰,林白回归洞府。
又给姜春炼了一炉丹,林白挂上闭关的牌子。
来到石盘之上,潜心回味地火之意。
过了许久,林白心念微动,招来雾气,化为一团地火。
然后再描绘勾勒出火源之意,缓缓附着到地火上。
先只有细细一丝,继而慢慢稳住。如此几十次,终于有所小成。团团火焰之上,有了几分地火的汹涌无尽,和焚灭万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