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如是诉说着,核晶也在向下沉坠。
声音似乎更加鲜活,亦知晓杜恩为何会来这里的最初来意。
所以,一个空间支点被递到他的面前。
有墨色的锁链紧紧缠绕着,把一只惨白的手困死在其中。
“可以用它,去杀死它。”
“执求积怨的肉块,不是锤炼为钢的规矩之敌。”
提到墨矩相关的事情,双子的语调,更明显地上扬许多。
“再把他留下的东西给你,这样的话,我们仅剩的使命也能完成,他的愿景也将会以出乎自己想象的形式实现吧!”
“哦?顽强地留在这边,冒着被捕获的风险,就是还想要把他的传承交给他人?可为什么会是我这种外人呢?”
“因为你们真的很像,而且,其实也不应该是说把他的传承给你,只是墨矩精技,又或者说,把城池的残壳给你。”
“那还真是挺旁枝末节的。”
杜恩毫无客气地点评。
“呵呵,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世上需要的,不是第二个他。”
双子说着话,彻底沉入空洞之中。
啵~
像是彻底戳破了泡影,杜恩眼中景色再度变化。
真正的墨矩城映入眼帘。
尸骨化沙,荒凉如漠。
整体已经没有人们生活的痕迹,一切古老文明的色彩,都随着当初的崩溃而逐渐沦丧消亡。
留下来的,只有那墨矩城的框架残身,也即是墨矩精技。
“其实那双子的选择,应该也有考虑到悔情真君,墨矩城只有到我这个外人手里,再带离却光星界,才能避免被其所用,才能去掉怀璧其罪的问题。”
“她们其实挺无可奈何,需要孤注一掷的,因为灵母的变化,显然已经进展到很危险的地步,即便这墨矩囚链还胜一筹,但却早已经停滞不前,甚至于,当灵母蜕变而出时,大概就反超了。”
“再仔细琢磨这两者,亦能找到相似之处,以执为用,可能是悔情真君从墨矩大修士身上得到的启发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回去后,让决议帮我修复这城吧。”
扫眼着残缺的框架,再瞥看手中的支点。
杜恩转念就这么决定。
毕竟,让他自己来修复墨矩城,就算真能弄出一项熟练度,耗费的时间也是难以计数,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孟长清来干。
反正其境界更高,又是真正的绝顶之姿,还有足够的材料资源,做起来应该挺快的。
再说了,现在这样子,其实也只是把机关兵换成墨矩城,事还是那个事情,原先的打算根本就没变。
于是杜恩挥手,已经在刚刚悄然完成交接的这雄城,当即缩小着,化作印玺般大小,佩挂在腰间。
无常的幽风吹来,将原地残存的最后一抹痕迹,彻底带入那幽渊的底部。
至此,这北方之地便再无什么踪痕遗留。
灵母自封之门的四方支点,亦都算是得到解决。
杜恩没有丝毫迟疑,马不停蹄地就往南走。
几个眨眼里,便已经来到北方之地的边缘,堵死的向南通路之前。
抬手里将其打通,十里地的封堵轻易瓦解。
狭窄的洞道很原始,不像那些隧道,挖掘工艺明显更高。
初极狭,然后渐渐放大,只是看不到光明,只有漆黑一片,是这地下亘古的基调。
杜恩的步伐很快,就算带着根小尾巴,也很快走完这段路,来到火光通亮的北方主隧道。
这中心营地以北,是完全的无人区,只有一条十分简陋,作为预留预备用的隧道存在,甚至都没有却光教的圣教军驻守。
遗忘,废置,有意歪曲……
当初选择逃离墨矩城的人,都是对其深恶痛绝之辈,却也有深深的畏惧,恐惧着自己始终无法理解的崩坏,生怕其再度迁沿过来,让逃出来的人们也遭到同样的事情。
“所知所闻所能承受之间的不对等。”
挺老生常谈的情况了,杜恩心里只掠过这种微痕,便没有什么在意。
之所以匆匆行动,其实是因为,灵母被困锁的触手,正有着异样的反应,显得那边好像要蜕脱旧壳,迎来新生一样。
“也可能是陷阱,毕竟,真君安排的四重困境,都已经被我一一突破,她手里真正的牌也该打出来了。”
杜恩对此只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一点惊心动魄。
亦没有退避的想法,只有向前进发。
第371章 和血同悲
随着距离被不断拉近,杜恩迅速回抵中心营地。
这时候,有骚乱惊叫的动静,从前方远远地传来。
以及,遮不住的哭泣之声。
“呜呜呜……”
“呜呜呜……”
那哀泣之声不绝于耳,萦绕盘踞,就连那些骚乱惊叫,都被衬托得十分不起眼。
“疯子!疯子!你们这帮,啊!”
“胆敢如此!竟然胆敢如此!为了灵母,为了圣教主,休想……”
“冒犯圣域,玷污圣所,啊啊啊!你们这些该死的,只是靠贪心汲取灵母光辉才能苟活的脏污蛀虫,啊……”
惊惶惊怒惊狂。
中心营地之人发出种种呼喝,情绪无比狂乱,极尽歇斯底里,但最终大都被惨叫所替代,再戛然而止。
死了!
杜恩已经踏步而定,来到这中心营地之外。
只看到那中央大空腔里面,此刻一片混乱,人与人在互相残杀,无数热血洒落,诸多生命凋零,每个人的脸色都充斥着极端的情绪。
疯狂、愤怒、绝望、悲拗……恍惚间,仿佛墨矩城之崩坏再度重演,即便是选择逃离那城,到底无法逃离这根植于根本的祸端!
但,他一眼就看出,这其中,其实是有根本区别的!
“呜呜呜……”
“呜呜呜……”
“你也是可怜人吗?是的话,就哭泣吧,哀悼着过往的死亡,庆贺着现在的新开始!”
那些最为惹眼,满是哀悼悲拗之人,迅速注意到杜恩的存在,更像是早就在等着他一样,把被逼到这边的几千人杀光,不管老幼。
但同时,他们之中也满是老幼,此刻直接围拢过来,嚎啕哭声不绝,却对杜恩伸出自己善意的手。
无视手中的鲜血,自认为自己就是良善,带着对未来的新希望,愿意让中心营地之外的人们分享,因为同样是自认为,彼此是为同一类的人。
“这温暖的火光,那丰盈的物产,往日高高在上,把我们当做猪狗的傲慢蠢人,现在是时候清算,变换天下了!”
“没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打倒却光教,尽毁人上人,地下属于我们!”
这些人洋溢着希望,根本不惧牺牲,在刚刚的厮杀里,其实有很多人就只凭着一腔热血,此刻早就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眼里有光,身上不痛。
就是……
“呜呜呜……”
“呜呜呜……”
哭声不绝于耳,透着古怪嘈杂,像是某种传染病,在这些人群里疯狂肆虐,像是自身某种一致性在被催发,进而发生可怕的感染,让他们个个都已经陷入疯魔状态。
疯魔疯魔,是入魔了啊!
修仙者即便现在已无天地劫难加身,自身的心魔之厄却是斩不断的,是道心的动荡,是求索的崩塌。
一旦渡不过,就会入魔!
“只不过,仙门治下的修仙者,抛除那些底层,其他的但凡有些许余裕,十个有九个,观念都是歪透的,反而不可能出现什么入魔的情况,因为打从根就不正。”
“而这边嘛,那等生境,加上人为划分的阶层,不,就是大同的墨矩城里都差不多,这是那种道法带来的弊端,一人入魔,只要是首领者,那么,很快就会蔓延到整个群体。”
一如当初的血魔之事!
如此看来,那血魔圣宗的大修士,钻研出血系一同的秘法,其实并不是为了覆盖群体群修,而是在尝试探明他们身上那种道法联系的根底,只是最终失败了,或者说,是悔情真君让他失败了。
甚至于,还为现在的这场面,提供更进一步的资粮,很轻易地弄出群体入魔的场面,很轻松地让新魔代替旧魔!
“悲魔!悲魔!”
“我等的救主!”
“哀悼悲拗过往的死亡,喜极而泣现在的新生!”
“呜呜呜……”
“呜呜呜……”
在杜恩眼前,尽是扭曲疯狂,一只只染血的手伸过来,哭泣不止,嘴角却在笑,眼中完全没有理智的人们,只想把他这个“同胞同道”,拥入自己的怀中。
然后,扑了个空!
他一个空间移动,直接来到却光教的大本营之中。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
圣教军,祭祝们,通通被残杀殆尽,恐怖的大法力在此萦绕不绝,不同于外面正在厮杀中的悲魔信众们,这边只有灵气震动之中爆发的纯粹哭鸣,仿佛天地倾覆,像是万般沦丧。
轰!
表层空间的背面,有着恐怖震动。
杜恩再度迈步,已经来到罗恒这教主的所在地,祭礼场之中。
他已经落败,凄惨无比,跟个血人一样,刚刚被径直轰出表层背面,一把剑正悬在他的脖颈处,有一青年人带着流尽的泪痕,面无表情,如同死尸,正在消磨着最后的法力壁垒,只差一个呼吸就能杀掉他。
魔威滔天,悲戚不绝!
悲魔!悲魔!
大悲无声,大悲人魔!
“长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