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大帝借了个脑子 第245节

  “我只想他懂点事,免得将来我不在了,他被人欺负。”

  陈洛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父亲。

  “这几年上面一直在和谈,但蛮夷之人哪懂礼数?一纸盟约对他们来说就是草纸,随时可以撕毁。”

  提到国事,谭县令也有些烦闷。

  碧水县的位置靠北面,真打起来碧水县肯定防不住。到时候他除了丢官跑路以外,别无选择。

  没有赢的希望。

  上面的大人都已经在商议南迁之事了,败退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真到那一天再说吧。”

  陈洛没有说这个话题,他这几天一直在观察谭县令。从对方身上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那是‘心魔’的气息。上一次融灵长老的心魔劫当中,陈洛扮演的角色,这一次由谭县令来担任了。

  心魔会一步步引诱‘渡劫者’偏离本心,滑向欲望的深渊。

  只要本心迷失,那这一次‘劫气’就算是渡劫失败了。

  “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可能看着元直送死。”

  谭县令叹了口气,把棋子一撒,懒得下了。陈洛也就趁势起身,道了声别以后便返回了家中。

  家里,三个夫人还在为孩子的事操劳。

  除去长子陈元直以外,他还有两个女儿,这两个女儿都很听话,表现的也非常平庸,平日里看到陈洛也很畏惧,大多时候都是绕路走的。

  “劫也出现了,心魔究竟是什么呢?”

  陈洛坐在院子当中,思考着这一次‘心魔劫’和‘心魔’之间的关系。

  融灵长老渡劫的时候,他的心魔是‘名利’,自己作为心魔的目标是引他贪享名利。这一次渡劫者是他儿子陈元直,心魔是谭县令。只是这两者之间实在是很难关联到一起。

  若是'虚荣'的话,谭县令应该已经开始提拔陈元直了才对,怎么可能像今天这样,和他讨论武官没有前途的事。

  心魔只需要引人入劫,劫中过得如何,心魔从来都不会去操心。并不是所有激发欲望的人,都能走到高处,还有在底层沦为废人的。

  时间流逝,转瞬又是三年。

  三年时间陈元直靠着家中的扶持,成功的升了官,手底下兄弟也扩展到了一百个,每日出行都带着一大堆人,相当威风。

  “这才混了几天,就又升官了。”

  “家中有钱就是好,读不了书,还能买官做。”

  “只希望这位陈大人以后别祸害咱们老百姓。”

  有人看不过去,背后议论。

  但这些话,陈元直都不当回事。

  国家不稳。

  边境动荡,伴随着天气寒冷,北面游牧民族内部发生了政变。新任大汗上位,摩拳擦掌的准备南下。昔日签订的一纸盟约,和谭县令预料的一样,被他们给撕毁了。

  碧水县的位置靠北,消息刚一传出,县中就出现了动乱,不少人都在观望。

  眼下时已入冬,外面天寒地冻的,贸然逃走也没个活路。这个时代入冬以后到处都是危险,恶劣的环境,流窜的盗匪和饥饿的野兽,随便一样就足以要人性命,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人会选择背井离乡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不少大户跑到县衙询问谭县令北面的战事,希望北面能够顶住匈奴人的正面攻势,只要撑过冬天,来年一开春他们就举家搬迁。

  只是谭县令自己心中也没有底,入冬以后消息传递不便,他最近收到的一条消息,还是半个月以前的,消息是他的恩师发出来的,里面说着北面战局堪忧,让他早做准备。

  “大人,外面的盗匪越来越多,我怕里面会有敌方的探子啊。”

  一名幕僚开口提醒。

  谭县令顿时惊醒,就算是要逃走,也必须要留够断后的人数才行。最好能找到足够多的替死鬼,只要这些人多了,自然就能把匈奴人的视线引走,到时候他也能从容南迁。

第296章 抉择

  “让乡勇们操练起来,还有城防也要接管”

  谭县令终究不是蠢货,他很快想到了办法。只是真到使用的时候,他才发现问题所在。

  这些年大家一起吃空饷,碧水县的乡勇就是一个空壳子。原本足额三千人的乡兵,现在连八百人都凑不齐,里面还有一大堆老弱病残,听说守大门的‘乡勇’,是一个牙都掉光的老汉,耳朵眼睛都不好使。

  这种人别说拿去打仗了,做断后的替死鬼匈奴人都瞧不上。

  “也不全部都是废物,县尊的侄儿手底下就有一营青壮。个个敢打敢拼,留下来做替死鬼正好。”旁边的幕僚摸着三角胡须,眼底闪过一丝阴毒。

  吃这碗饭的人,干的就是这种脏心思的活计。

  “元直?”

  谭县令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起了经常和陈元直一起在外面吃酒闹事的泼皮,这群人拿来垫后正好。只是侄儿不能放着不管,这些年收了陈家那么多钱,要是真把别人儿子卖了,他敢肯定老陈家的那位会找死士跟他玩命。眼下兵荒马乱的,被杀了都没人管。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谭县令决定在通知一下陈家和另外几家豪绅。

  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通知几位家主过来,一起商议城防之事。”

  地方县令和地方豪族是捆绑在一起的,任何决策都要通过地方豪族来施展。像小说故事里面的县太爷一言九鼎,大概率都是在王朝初期,到了王朝中后期地方势力壮大,相互之间的关系蟠根错节,一个空降的官员能否拿到权利,全看自身的手腕和当地豪族的配合度,否则再多的政令也走不出县衙。

  遇到土司豪强,甚至可以让不听话的县太爷‘失足淹死’。

  谭县令的命令很快就出现在了几家家主的桌子上面,陈洛也收到了请柬。

  在看到这封请柬的第一时间,他便感觉到了涌动的劫气。

  劫要来了!

  站在窗户边上,陈洛看到了远处舞刀弄枪的‘儿子’,他很想知道面对第一次‘心魔劫’,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看到‘儿子’任何突出的地方,游手好闲,好面子,所有泼皮有的毛病,在他身上都能找到。

  县衙。

  几家家主如约而至,陈洛也过来了。

  “谭大人,我们大家都是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北面情况如何,还望您给我们透个底。”简单的客套以后,王家家主便直接问出了几家最关心的问题。

  北面防线若是能撑住,大家就顶一顶。

  撑不住就要早做打算了,在座的都是体面人,谁也不想成为匈奴人入境以后劫掠的对象。

  “情况不乐观。”

  谭县令斟酌了一下用词,简单回应一句,之后便把话题引到了他想要谋划的事上面。

  “不管北面情况如何,我们都要为百姓们守好这个家。入冬以后碧水县商道受阻,百姓生活困难,很多户人家炭火都没有烧的了,如此恶劣的事件本官绝不能容忍。经调查,商道受阻的原因全在山匪座山雕身上。为了解决百姓们的生活问题,本县准备明日召集一批青壮出城剿匪,还碧水县一个朗朗乾坤。”

  说话间谭县令便把手下人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拿了出来。

  原本是碧水县二把手的县尉,此时跟条狗似的站在边上,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谭县令的手段。

  炭火?

  影响百姓生活的山匪座山雕?

  名字都是瞎编的!三年前碧水县外面是有一伙土匪。但那伙土匪官面上没人,在知情的情况下动了县内大户的蛋糕,之后就被几家联手剿灭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座山雕,原因是什么,大家都一清二楚。

  因为他们需要。

  所以山匪就又出现了。

  都是老狐狸,很快便读懂了谭县令话里面的意思。

  “这匪必须得剿!”

  吴家主一拍桌子,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

  “影响碧水县的百姓生活,就是和我们吴家为敌,谭大人,这次剿匪我们吴家愿意出一百人!”

  “我们张家虽然人少,但报效朝廷的心思绝不落后于人,我们出八十人。”

  “王家一百五十人!”

  “我们陈家就出一百二十人吧。”陈洛也说了一个数。

  剿匪的数量就是逃跑的名额。

  在座的都是大户人家,出城的时候难免带些‘军粮’,到时候需要的家丁打手肯定不少,百来号人都是权衡之后的数额,真要放开来跑,一家就能跑出五六百人。

  商议完名额,几户人家迅速回家准备。

  谭县令这边的消息肯定比他们私下的渠道要准确,当官的都要跑了,他们这些老百姓难不成还留在这里等死?匈奴人可不会跟普通人讲道理,就是可惜了祖辈传下来的良田。

  性命攸关,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陈兄,稍等一下。”

  谭县令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陈洛。

  “云瑶昨天跟我说,她有些想念兄长了,希望兄长晚上能来小酌两杯。”谭县令口中的云瑶就是陈洛的族妹,他们陈家就是靠着这一层关系,才能在碧水县获得现在的地位。

  两家捆绑在一起,一损易俱损,一荣俱荣。

  “好。”

  陈洛点头,而后跟着前面几位家主一起离开。这个时候人太多了,很多事都不好敞开了说。

  夜幕降临。

  陈洛如约赶赴谭家。

  一进门就看到了族妹陈云瑶,谭县令也备好了酒菜。两人坐下以后开始闲聊,因为没有外人在场,几句话过后谭县令便说到了主题。

  “我白天刚得到的消息。北面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匈奴人攻破了,第二道临时组建的防线都是新兵,送死用的!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只有半个月。”

  陈洛心头一跳。

  他早就猜到‘劫’会来,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想到‘儿子’陈元直的脾性,他有些怀疑对方能否渡过这一次劫难。

  “匈奴人马快,直接逃走肯定来不及,我建议留下一些人断后”

  “元直可是你侄儿。”

  陈洛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又不傻,只两句话就听出了谭县令的意思。碧水县的乡兵是什么情况,他们这种大户最清楚。仅凭那些老弱病残是绝对不够断后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儿子陈元直带的那一群泼皮。

  作为劫中人,陈洛要扮演好‘父亲’这个角色的,否则这次心魔劫就没有意义了,劫气化尽前,必须捞到足够多的好处。

  “若是让元直送死,我也就不会跟你说这些了。”谭县令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

  这种局面他早在宴请陈洛之前就想到了。

  “你是想让那群泼皮留下来断后?”

  陈洛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他又有些看不懂了,谭县令应该是‘心魔’,作为心魔劫的一部分,他应该去引陈元直这个渡劫者心脏的欲望才对,怎么突然间就要自己跑路了?心魔和天劫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是他之前推测的那样。

  更像是一个组成部分,很重要,但并不是核心。

  真正的核心是‘劫’本身,是修仙者自己的本心。

  “都是七尺男儿,此危急存亡之秋,正要他们保家卫国,扛起男儿的责任。”

  谭县令不愧是做官的,每一句话都站在大义的角度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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