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概也是这份信任,才能让许歆瑶在《沧源》中成功被刺如此枭雄。
叹了口气,许元还是轻声的说道:
“父亲,虽然北境战局因为宗门和天气的原因暂时陷入了僵局,但鞑晁人敢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我猜大概率是的宗门给了他们好处让他们动兵,而他们派使臣来帝京的目的也很简单,一是试探皇帝和您的态度是否坚决,二是待价而沽,想要宗门、朝廷两头讨好处。”
“所以我敢杀那鞑晁王子的原因很简单,皇上和大漠要谈的事情大概率不会谈拢。”
许殷鹤沉吟片刻,微微一笑,没有正面接话,而是悠悠的说道: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为了铲除宗门,李曜玄当初甚至愿意扶持我走到如今的地步。”
翻译一下:
若能剿灭宗门,当今圣上不介意与大漠妥协。
许元闻言一愣,思索片刻,眼神不确定:
“父亲,您的意思是,皇帝甚至愿意舍弃半个禹州让那些本地宗门和大漠狗咬狗?”
撤掉西渊军,让禹州的那些与大漠接壤的宗门单独和大漠的狼崽子单独SOLO。
许殷鹤眼神颇为平静:
“四十年前,他做过一次。”
许元听到这个年份,思索一瞬:
“四十年前.皇上刚登基不久?”
许殷鹤点了点头:
“那段时间,禹州的那些宗门势力已经大到敢把手伸到税收上,被逼无奈,他便把西渊军撤回了大嬴洲与禹州的边境。”
许元:“.”
叛军守国门了属于是。
许殷鹤如深潭般的眸中流露出了一抹缅怀:
“那次打了三年,虽然过程中惹出过一些很严重的乱子,但结局还算不错,禹州那些宗门个个都缩水了一大截,虽然死了很多人,但朝廷也彻底恢复了对禹州的控制,也让李曜玄坐稳了皇位。”
闻言,许元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恍然。
禹州那边的天安商会几近垄断的地位,估计多半就是因为此事。
想到这,许元侧眸看了一眼马车的窗外。
此刻黑龙马车已经走出那条巷子,朝着帝京内的“兽行道”驶去。
两边的街道虽然车水马龙,不过两侧的百姓基本都因为他们这辆黑龙马车而不敢高声说话,街道显得熙攘而寂静。
“父亲,与大炎接壤的三个最大的异族,蛮族、大漠和古渊,他们所有目的归根到底都只有一个,那便是进入中土十四洲,而这份觊觎以蛮族和大漠最盛,让他们进来,还不如宗门,所以我们绝不能让他们谈拢。”
“是么?”
许殷鹤闻言,看着许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没有多说。
“.”
许元被这父亲最后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他刚才说的是实话,不过隐瞒了一些。
杀纳兰游,并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份人族大义,更多的其实因为若纳兰游来访帝京的真实目的。
此人虽是大漠王庭的六王子,但其实是鞑晁王族内部的二五仔。
也许是因为爱慕,也许是因为神女的存在对鞑晁基业有利,纳兰游成了那位大漠神女的忠实拥趸。
换句话说,纳兰游表面是鞑晁王族派来的,但其实是代表大漠神女那个腰精。
鞑晁王族在北境战局陷入僵持之时的这个节骨眼派人来帝安城谈判,无非他们想要乘火打劫。
而且就算答应了,这群狼崽子依旧会动兵乘火打劫。
而那位神女则不同。
麟狼的存在让神女的地位在大漠王庭中超然物外。
和麟狼的强绑定,神女能让麟狼供给更多的神兽之血,换而言之便是帮助大漠产出更多的强者。
问题便在此处。
如此的超然物外的地位,若是没有争权夺利之心,神女与鞑晁王族还能相安无事,若有这心思,那对于大漠而言便是一场政斗灾难。
很不巧,这一次出现神女对于权力很是渴求。
因此,那位神女派人来此,不会要求土地,不会要求各种物资,以中立为条件,甚至付出一些大代价,来换取一些高阶修者和资源帮她达成政变。
高阶修者,大炎不缺。
换而言之,
只要让纳兰游见了皇帝,他们之间大概率会能够达成一致。
而在《沧源》里,只要神女那腰精夺了权,她便会苟在大漠深处安心发育,大漠的实力在数年内便会成指数上升。
这是许元不愿意看到的东西,也是他必杀纳兰游的原因。
调作息,剩下一章,明天白天更
or?
二百一十章 急切
与皇、内、外三城相比,宫城之内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没有熙攘的街市,没有叫卖的小贩,有的只是一些高门大院,以及街道上三三两两的马车与一些外出采购的侍女。
宫城很大,但居民却很少。
除了一些皇室宗族和其幕僚以外,便是一些身份特殊的人物。
大炎天龙人的聚集地。
黑龙马车行进在街道上,因为许殷鹤不说话,许元略显无聊的透过车窗看着两侧街景。
他们走的是天安道,也就是将整个帝京分割的那条中轴线。
一路笔直走下去,便是皇宫的南朝门。
走着走着,许元眼神变得有些古怪,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前方一处十几层楼的凤顶建筑之上。
得,教坊司居然也在这中轴线旁边。
住在宫城内的这些皇亲国戚一般不会出宫城。
一是避嫌,二是大炎太祖规定,皇族子嗣应以身作则不得侵扰百姓。
也因此,为了满足这些二代们的需求,宫城里各种娱乐设施自成一套体系。
记忆中,许元他倒是来过这里一次。
因为一个坊间传言说宫城内教坊司里的倌人个个皆是人间绝色。
结果慕名而来,失望而归。
这宫城特供给皇族子弟的勾栏还不如外面的私营的。
垄断的经营让这宫城里的教坊司连带各种勾栏完全没经过市场的毒打。
不思进取,环境虽然雅致,但内核还是百年前那套繁文缛节的东西。
回忆间,黑龙马车已经掠过了那条烟柳街巷。
最后瞥了一眼,许元不自觉的轻轻笑了笑:
“呵无人竞争,无人进取,百年不变,这些人倒也真是受得了。”
许殷鹤抬眸看了这位三子一眼,眼露一抹思索,问:
“为何突然说起这话?”
许元回神,尴尬的轻咳一声:
“父亲,以前我不是来过这教坊司一次么,再次来此,我突然想到若是让外界的资本银两进入这宫城内部开设分店,估计这条街上十之八九的店铺都会垮掉。”
许殷鹤闻言眼眸带上一丝赞许:
“很不错,你看待事物的眼光倒真也是变了。”
顿了顿,他又瞥了一眼车窗外,微微一笑:
“四十多年了,那条街确实一点没变,但凡事存在即合理,对于这宫城之内也算是足够了。”
许元眼神古怪的瞥了这老爹一眼,然后默默回过眼眸继续看窗外。
驶过教坊司约莫一刻钟后,作为中轴线的天安路便逐渐变窄,而黑龙马车的车速也逐渐下降。
再往前便是朝中翰林院、督察院、六部一类中央机构所在。
原本这些机构大院是设立在皇宫里,后来改建便迁到了这宫城里。
正值午时,
两侧很多有穿着各色官袍之人借着这个机会外出遛弯,他们或谈笑、或商议政务,但在他们瞥见到远处一辆黑龙车辇沿街驶过之时,皆是立刻噤声。
沉默,一种极为诡异的速度沿街扩散了开去。
车辇所过,两侧臣子纷纷躬身行礼。
一时间,阳光如瀑而下,整条街道除了死寂的人群,便只有黑龙马车踩在地面时发出的蹄踏之声。
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假节钺,用天子銮驾。
“啧啧.看看这排场。”
在阳光阴影处,一辆纹着九条黑蟒的车架安静的停靠着。
三皇子翘着二郎腿坐在软榻,一边吃着果盘,一边闲散的说道:“除了没下跪,许公基本和父皇他一个待遇了。”
跪坐一旁蒲团的侯公公在这时忽然问道:
“殿下,许公已经入了宫,您还要进宫觐见陛下么?”
三皇子闻言略微沉吟,长叹一声:
“算了,回府,还是不要掺和此事了。”
侯公公闻言试探细声道:
“可是.万一那周琛就是许长天呢?”
三皇子随意的摆了摆手:
“本身就只是一个猜测而已,除了修为与回京时间,其他的根本证据不足,等我有时间去见见这许三少再说吧。”
侯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
“至少,您应该提醒一下陛下,让陛下有所准备,最起码应该让太子殿下知道。”
“侯呈,我发现你怎么这么喜欢和我唱反调?”
三皇子挑了挑眉:“每次我做决定,你都要来这么一下,好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