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伯父也只是秉公谏言,绝非有个人私仇在里面。
这次苗子义的案子在刑部方面由欧恪之负责抓审连坐之人,他自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用这个由头把我伯父抓了。”
这个解释看似合理,但是余乾何等敏锐,他瞬间就察觉出不对劲,解释道,“姐姐你有所不知。
朝廷官员的相互攻讦确实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罪不及妻儿,就算有这种机会也很少会让人直接把整个家族都下狱。
这样做属于触碰了底线,别的官员不会答应的。而且,这欧恪之只是刑部侍郎,没有权利抓御史台谏官的整个家族。
除非得到了刑部尚书的首肯。你们柳家和刑部尚书有仇隙嘛?”
“没有。”柳烟摇着头。
余乾继续道,“既然没有仇隙,那刑部尚书大概率不会做这般触碰底线的事情。这么做就是对御史台撕破脸面,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崔远崔中书第一个不答应。
刑部尚书又是张相的人,御史台是大学士魏钦黎的人,也就是说,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张相和魏钦黎两人之间的事情,而你伯父恰好撞上去了。”
柳烟怔怔不语,她一个医师又如何能知道朝堂上的这些事情,尤其是还涉及到张廷渝和魏钦黎这样顶端大员。
她有些惶恐的看着余乾,“你的意思是我伯父的事情基本就解决不了了嘛。”
“姐姐别急。”余乾赶紧笑着安慰对方,“刚才那一切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说不定就是那位欧恪之豁出去了。
但这些不重要,巫蛊一案现在已经彻底过去了,按理说不会揪着这点不放。
这样,我去找一趟张相就行,无论这事是不是我猜测的那样,有张相出面,你伯父的事情肯定能解决的。
因为这件事的性质根本就没有这么严重,就是张相一句话的事情。”
柳烟的眸子爆炸出惊人的动人色彩,她紧紧的抓着余乾的右手,“真的嘛。”
“嗯,姐姐你相信我便是,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一趟张相,说下这件事。”余乾爽朗的笑着。
柳烟又迟疑道。“可是,可是张相毕竟地位崇高,你这么过去的话会不会对你不好。”
“放心吧,不会的。张相人还是不错的,我和他算是有些交情,能说的上的话。无论行不行,我先试试。”余乾保证了一句,然后道,“姐姐你就安心在这等着,一有消息,我立马让人通知你。”
柳烟脸色变换不定,最后还是定下心来,眼神柔柔的看着余乾,“那一切就麻烦弟弟了,”
“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走了。”余乾笑了一下,直接起身出门。
柳烟呆呆的坐在原地,视线一刻不舍得离开余乾的肩膀。
回忆又不由得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一次,余乾还是个刚入大理寺的新人,好声的向自己说姐姐的求治疗。
那时的他笑容爽朗清澈,向一束光照进了自己的心底。
转眼之间,他就成了大理寺的风云人物,不仅是大理寺最年轻有为的司长,天赋更是说是大理寺里百年一遇的那种。
负责的都是直面陛下的大案,前些时候更是和文安公主喜结连理成为驸马。
而且太安城都知道,余乾是娶公主,而非入公主府。
能高屋建瓴的分析着各样的局势,言语之间更是能和当朝大官轻松交接的模样。
这样一个屡屡打破记录,前途无量,像繁星一般耀眼的男子现在却依旧口口声声的轻轻的喊自己姐姐。
这时候的他笑容依旧爽朗清澈,与以前根本没有半点区别。
在自己现在最绝望的时候,向一束最温暖的光驱散了自己的不安。
看着对方那挺拔的背影,柳烟知道,若是余乾真的能帮忙救出自己的家人,那她这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这个弟弟的恩情。
想到这,柳烟的眼神又柔软下来,然后充满希望。
她很庆幸,能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帮一身是伤的余乾治疗,很庆幸。
走出房间的余乾稍稍陷入沉思,毋庸置疑,这个忙他肯定是要帮的。
如果真如柳烟所说,这柳江从未做过什么谋逆的事情,那问题就不大。巫蛊一案本就过去了,而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说实话,救一个御史台的谏官不难、
自己是长公主的驸马,是大理寺绝对重视的后备领导,而且还有朝廷上的诸多人脉,这些种种加起来,救柳江一家应该不难。
所以先去张廷渝那边一趟,了解一下事情的脉络,请老人家卖自己一个面子,希望可以。不行的话,再寻人帮忙就是。
付出点代价就付出一点,对柳烟余乾并不选择吝啬。
就像刚才他说,他是一个追求名利的人,但如果追求了名利却不帮自己在意的人,那追求这些的意义又是什么?
“陆行,取马车,跟我出去一趟。”余乾直接朝陆行说了一句。
陆行半点疑问没有,只是说着,“好勒头儿,您去东门处等我就行,我这就下去。”
看着陆行风风火火下楼,余乾也不做多想,下楼朝东门去了。
来到东门外,陆行已经驾好马车在那候着。余乾直接跳到车头,也懒的进车厢,说道,“去相府。”
“好勒。”陆行一句话没问,直接驾车出发。
表面没问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余乾突然想去相府,那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柳烟。
这位在寺里大名鼎鼎的柳仙子这么看来和头儿的关系不浅呐。
以后可得把柳仙子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来区别对待了,比如头儿的侧室?陆行已经开始打算给余乾的所有情人排起了座次。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枕边风是世上最厉害的杀器的。
自己是否能跟着荣华富贵,不仅要抱紧头儿的大腿,更要让头儿的妻妾们记住自己,这是最重要的。
职场小达人陆行正一步步的规划好自己的升职蓝图。
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来到了相府,看着眼前这规格极高的相府,余乾有些感慨,之前来查府,现在来走后门,反差有点大的说。
他挂着浅浅的笑意走了上去,一边的陆行则是朝府门处的守卫说道,“大理寺黄司司长有事求见张相,烦请通禀一声。”
守卫看了眼余乾的袖口,抱拳道,“还请大人稍等,小人这就去通禀。”
很快,这位进去通禀的守卫就带着一位老人出来,正是那位相府上的管家,邓管家。
“余司长,久等了,老爷在里面,请跟小老儿进来。”邓管家有些歉意的朝余乾说着。
“有劳邓管家了。”余乾亦是露着笑容,跟着对方走进府里。对这位张廷渝的心腹兼高手,余乾自然还是要给予尊重的。
步入府里,看着和往日依旧繁荣无二的相府,余乾也只是匆匆的扫视一眼,更多的则是在脑海里措辞等会如何开口请张相帮忙。
在偌大的庭院里兜了很久的圈子,最后邓管家将余乾带到了之前来过两次的那间书房。
“老爷就在里头,余司长进去便是。”邓管家说下这句话,便徐徐退去。
余乾不疑有他,直接走了进去,一身锦服的张廷渝正坐在窗台下的那张茶几前煮茶。
余乾作揖问好,“见过张相。”
(这两天铺垫一下柳烟这条线,作为一个后宫写手,雨露均沾这种事必须要写的。感情肯定都是要铺垫的。)
第338-340章 头儿和柳烟绝逼有一腿
“余司长客气了,来,坐。”张廷渝抬头,指着他对面的座位说着。
余乾也不客气,走过去,身板挺直的坐下,歉然道,“小子冒昧打扰,还请张相原谅则个。”
张廷渝呵呵笑着摇头,“不打扰,老夫闲着也是闲着。”
说着,张廷渝就给余乾倒了一杯茶水,倒也不急着问余乾的来意,慢悠悠的样子。
余乾双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沉吟一声,而后直接说道,“张相,小子今天过来找张相您其实是有件事情需要张相帮忙一二。”
“请讲。。”张廷渝显然知道余乾会有所求的样子,轻轻的点着头。
“不知道张相可认识柳江柳大人?”余乾先是问了一句。
“朝中叫柳江的老夫没记错的应该就一个,余司长问的可是御史台的柳江?”张廷渝回道。
“张相英明,确实是他。”余乾颔首道。
张廷渝喝了口茶,左手往小火炉里添了两块炭火,徐徐问道,“这位柳江应该下狱了吧。余司长是为了这件事嘛。”
“惭愧,小子正是为了此事。”余乾点着头回道。
张廷渝这才抬头眯眼看着余乾,“你可知着柳江是因为何事下狱?”
“小子知道,是因为苗子义的事情。”余乾点着头,“但是我敢肯定柳江大人半点谋逆之心都没有,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所以想请张相好好彻查一二。”
张廷渝淡淡一笑,突然问道,“余司长可以告诉老夫为何要帮这柳江嘛。”
余乾坦诚回道,“柳江有一位侄女叫柳烟,是我们大理寺医疗堂的医师。小子之前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就是着柳医师救的在下。
之后又有数次都是柳医师治疗的我。遂,我早已和柳医师结成异性姐弟。
柳医师只有柳江这么一个伯父,她族里的人更只是厚道本分的木材商人。如此家庭蒙此大难。
她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在下了,我与柳医师情如亲姐弟,柳江亦是我的伯父, 伯父有难, 我不敢不帮。”
张廷渝点着头, “既然你也知道这柳江牵涉到苗子义的案子,就该知道这里面事情的严重性。
你虽为大理寺的司长,但这种事你还是不好过分牵涉, 否则别到时帮不了柳江,把你自己也搭了进去。”
“小子自然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还想请张相指一条明路出来。”余乾再次拱手道, “这次抓柳大人的是刑部侍郎欧恪之。柳大人与他素有恩怨, 小子担心柳大人在牢里不好过,想着能快一点是一点才好。”
“你想说, 是欧侍郎公报私仇?”张廷渝淡淡的看着余乾。
“小子不做此想。”余乾轻轻的摇着头。
“抓人是刑部做的,你不去刑部找人却为何来老夫这里。”张廷渝轻轻笑着,“或者, 直接让大理寺出面不是更好。
余司长现在在大理寺的分量可是足的很, 这点老夫也是有耳闻的。再不济, 你可以让文安公主帮忙。
余司长和文安公主的事情可是太安城美谈。”
“在下惭愧。”余乾轻轻摇头, “首先这件事不好麻烦我夫人,她毕竟只是个女子, 有着诸多不便。
至于大理寺的话更是不能帮这个忙。我们大理寺和刑部本就是两个独立体系,根本不能互相干涉对方,这点我想张相你也是知道的。
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能来寻找张相你的帮忙。”
“满朝文武, 为何找上老夫。”张廷渝继续笑问了一句。
余乾坦诚回道,“这么说吧, 在下认识人的不多,也就勉强和张相您算是认识的多一些。第二就是大家都说张相您心怀苍生, 刚正不阿。
柳大人既是无辜受累,自然想着张相能帮得上忙才是。最后就是想着张相你和刑部尚书的关系可能会好一些, 能比较好的说上话。”
听着余乾的话,张廷渝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一边添着茶叶,一边说着,“余司长心思玲珑,能说会道。”
“张相谬赞了,区区在下, 何谈这些。”余乾摇头道。
“所以,余司长的意思是老夫在背后让人刑部拿下柳江一家?”张廷渝似笑非笑的看着余乾。
后者拱手,“在下从未做此想,张相光明磊落, 心怀社稷又岂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下绝非有过此想。”
张廷渝轻轻一笑,盖上茶壶,抬起头,稍显严肃的看着余乾,说道,“你既然到老夫这里了,老夫也就不好让余司长空手而归。
但是,这件事我还是需要跟你说一下的。”
张廷渝顿了一下,继续道,“太后大寿在即,南阳王世子也要进京贺寿一事你知道吧。”
“知道。”余乾点头。
“柳江一事其实跟这个有很大的关系。”张廷渝徐徐说道,“或者说不仅是柳江,所有和苗子义有牵连的亲朋好友其实现在基本都在刑部大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