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教皇有此心，实乃苍生之幸。”
八叶莲再度开口赞许道，“翳流为助圣域未来或成魔界目标，我等愿与翳流守望相助，联合正道、玄宗，共抗魔界。”
“能有大师为线，串联各方自是再好不过。”北辰元凰抚掌叹道：“前番虽与正道众人共消魔火之灾，但始终与之难以相容，如今有大师代为联合，自是再好不过，大师尽管放心，未来若有需要翳流之主，北辰元凰定不推脱。”
一番言语，饶是以八叶莲、一阐提的心性、修为和见识，对于北辰元凰也不免好感度一再的拔高，最终二人推辞了北辰元凰的宴请，为联合正道、玄宗两股势力，又匆匆离去。
而待两僧离去之后，寰宇奇藏方才走入殿内。
北辰元凰看着寰宇奇藏道：“军师以为先前我所言如何？”
“以正道、玄宗、圣域三方势力共同分担异度魔界的威胁，对于吾方自然是最好不过，但只怕正道那群人反而要以我等为刀，欲让我等直面魔界。”
“所以圣域的存在便很重要了，不是吗？”
“的确，此外如今趁着如今联盟未成，教皇不如再行一事，既要搏名望，便贯彻到底。”
“何事？”
“根据消息，忠烈王笏君卿身死。”
“哈？”北辰元凰闻言一愣，笏君卿传承先辈忠烈王之称，百代忠烈之名在武林之中不可谓不高，不重，即便是昔日还作为太子的北辰元凰不在江湖，也多有听闻忠烈王府的名声，昔日翳流黑教为慕少艾联手忠烈王府所灭，前番他甚至有意通过慕少艾联系忠烈王府，以回补翳流黑教声名，不曾想计划还不待实施，忠烈王竟然就死了。
“何人所为？”
“阴川蝴蝶君！”
“嗯？”
“前番公孙月与蝴蝶君逃出翳流之后，又遭遇公孙月仇人以及忠烈王府兵马合围，蝴蝶君护其脱战身受重伤，又被忠烈王之人找到，公孙月入忠烈王府受审，不曾想蝴蝶君杀上忠烈王府，众目睽睽之下斩杀笏君卿，带着公孙月逃出忠烈王府不知去向。”寰宇奇藏说道：“恰好公孙月与蝴蝶君也是翳流目标，正可借此机会，正翳流名声，以彰人望。”
“的确是一条好计策，想不到公孙月和蝴蝶君还会送吾一份这样的大礼。”
北辰元凰抚掌称赞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这便出发前往忠烈王府吊唁，同时声明立场。”
“教皇圣明。”
“是军师布计得当。”
……
孤峰、冷月，一个人，一双眼，抬眼看天观星，愈观眉头愈皱，心内疑惑愈深。
“奇怪，为何到了此刻，星辰仍不见暗淡迹象，难道真要双龙并世相争？”
“前番观星，虽然星辰明耀，但始终有着一抹晦暗，难逃衰败迹象，为何如今衰败之意减退许多，难道这就所所谓的天意难测。”
“有时候，未必是天意，或许更在人为。”
此时，男子的身后，一个声音突兀响起，男子微皱了一下眉头，转头看去，只见自己时常独座的小亭下，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人，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人。
以男子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戴着斗笠的那分明是一个女子，而男子剑眉星目，器宇不凡，自是非富即贵。
突兀现身的两个人，使得男子心中疑惑，以他之能若是有人踏上此地，他不会全无察觉，但偏偏这两个人就是如此，若非来人出声，他甚至都不知道身后来了人。
“两位，从何而来，踏上此地所为何事？”男子冷声问道，他不喜陌生之人，更不喜陌生人踏上此地。
“北辰胤，这位绝情书。”北辰胤朗声道。
“北辰胤？失踪多时的北辰皇朝一字并肩王？至于绝情书，该是血榜那位杀手吧，想不到北辰皇朝的不世权臣消失若久竟是与血榜合作了？”
“非也。”北辰胤摇头道：“只是奉命，带着这位新人熟悉一下工作的流程，此回造访，是奉命，送上一枚當牌。”
“當牌？”
“有间当铺，可以圆满阁下一切所想所求，前提是阁下能够付得起代价。”
“哦？”
北辰胤抬手丢出當牌，男子伸手接下，看着上头如血浸染的猩红纹路一笑。
“圆满一切愿望……咳咳……有间当铺，闻所未闻的地方，竟然敢夸下此等海口！”
“孰真孰假，阁下自可一试。”北辰胤看着不远处的灰袍男子，以他的眼力，自然也看出了男子的非凡之处，哪怕其脸色苍白，看上去气息不济，似乎重疾缠身，但单论武功，也已然可数当世一流之列。
“踏上冷月残峰，找上寂寞侯……咳咳，只为送上这一个可笑的玩笑？”
寂寞侯一边咳嗽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當牌，随后将真元注入催发其力。
“既然有地方夸出这样的海口……咳咳咳……寂寞侯自当见识。”
第118章 寂寞一生傲天穹
冷月残峰，寒鸦啼血。嶙峋山石倒悬如剑，凛冽北风裹挟霜雪，将两道人影的袍角掀起层层银浪。北辰胤铁甲映月，绝情书素纱遮面，二人静立亭下，看着灰衣文士手执當牌。
一处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玄奇所在？寂寞侯只觉可笑。
人心何足，欲念难全，既索千金，又求美眷，富贵兼备，百年寿短，烦恼苦思，沟壑难填。
而世上竟然有一个地方但敢说能够实现一切愿望，何等可笑。
不过也不妨碍寂寞侯好奇，北辰胤乃一世枭雄，绝情书作为血榜之人眼光必然也非同一般，二者既然会共同效忠于一人，那这个人多少有值得他一看的价值。
或许，天象显露的异状，也正与此有关。
随着當牌激活，通往有间当铺的通道开启，看着眼前的黑暗，寂寞侯轻声咳嗽着一步迈入其中，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再复见只看得一排的青铜古灯散发着蓝色的火焰照耀着前行的道路，而在道路尽头，一幢漆黑阁楼屹立，随着寂寞侯走近，阁楼檐角的铜铃微微晃动，发出真正铃声。
吱呀一声，大门开启，寂寞侯看了一眼上方悬挂着的“有间当铺”四个字的牌匾，径直迈入其中，而在有间当铺大堂之内，李玄霄早已经在此等候。
“幸会了，寂寞侯。”
“你，便是这间当铺的主事者？”
寂寞侯来到李玄霄的对面坐下，一举一动，皆是从容自若，虽是面有病容，却也不改其非凡气度。
“是，我正是有间当铺掌柜。”
“敢问如何称呼？”
“掌柜就只是掌柜而已，称呼如何，并不重要。”
“哈，说的也是。”寂寞侯道：“来此之前，北辰胤、绝情书皆言此地神之又神，可全天下之愿，却不知是否真有那般神奇……嗯？”
话未说完，寂寞侯已停顿了下来，眉头微蹙，气运己身，体内沉疾旧伤依在，那种滞涩之感依旧熟悉，但……
“难怪北辰胤推崇备至，有间当铺果然不简单啊。”
因幼年变故，寂寞侯沉疾旧伤经年累月，虽有医者可治，但医者却是不愿，因此寂寞侯时常因体内不适而咳嗽，甚至连动武经脉身体都会承担极大压力，但自进入有间当铺，寂寞侯发现自己都不曾再咳嗽，方才运气虽依然滞涩，但经脉和身体上的沉重压力也已经消失无踪。
对于寂寞侯所言，李玄霄只是淡淡一笑，抬手奉茶说道：“既然是生意，自该在双方同样舒服的情景之下进行，同样也是当铺一点小小的实力展示。”
“嗯，那既然有间当铺如此不凡，我不说，阁下也该知道我心中所愿了。”
“一个无争、无求、无杀戮的和平世界。”
听到李玄霄的话，寂寞侯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看着对面的李玄霄。
一双眼，映照着对面的黑袍身影，面目不见，仿若最纯粹的黑暗。
片刻的沉默之后，寂寞侯又开口道：“阁下既知吾所求，既号称所愿皆能达成，那么寂寞侯的这个愿望，阁下可能实现。”
“很有难度的愿望，如此三无世界，将要埋葬多少欲念，单为了你这一桩交易，将要断绝有间当铺的未来，虽有达成的路径，但这样的代价，你承担不起。”
无争，无求，自然无欲，世人无欲，有间当铺自然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活人安居、死者陈列，这样的世界并非没有法子达成，只要交易的频率足够，点数足够，似六天之界那位一般的灭世之举并非不能行，甚至李玄霄都不用亲自出手，只要在那位的行动中给予一点小小的帮助就够了。
但那样的结果，将是当铺会因此损失很多很多的生意，得必不偿失去。
寂寞侯对于李玄霄的回答并不意外，一个自诩以圆满人欲的地方，又怎会允许出现一个无争、无求的世界。
至于李玄霄所说的代价、承担，在寂寞侯看来更像是一个维持门面的托词。
到底是不过如此……
李玄霄虽不能完全猜到寂寞侯的想法，但多少也能够揣度一二，寂寞侯因幼时的遭遇而对人性有了偏激的看法，所以想要一个和平世界，但其达成目标的理念却过于血腥。
所谓禁武救世，在苦境这样一个世界下，并非说绝对的不能达成，但那所需要的智力、武力、德行、心性缺一不可，至少以李玄霄所知的霹雳布袋戏中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这个资格。倒是他穿越前看到的两本同人，里面的主角叫姬青阳或者蔺重阳的倒是有这个可能。
“既然如此，寂寞侯已无所求矣。”寂寞侯浅啜了一口杯中茶水，放下茶杯，对着李玄霄拱手一礼，“告辞。”
“如此，请。”
眼看寂寞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要离去，李玄霄也没有开口挽留的打算。
以寂寞侯的智慧，自然不会料想不到，有间当铺虽然不能圆满他内心的愿望，但治疗他身上的伤势，让他成为某位医者口中的完美的智者却是不难，但或是内心权衡之后的结果，亦或是出于智者的骄傲与自负，寂寞侯并未将这样的交易说出口，李玄霄同样也不会主动的提出，与这位顶尖智者的初次会面，注定了将要草草结束。
一声告辞之后，寂寞侯没有任何犹豫的走出了当铺的大门，沿着青铜古灯照耀的道路一路前行，直到走出有间当铺所在的空间，回到了所在的冷月残峰之上。
北辰胤、绝情书早已经离去，周围的一切都不曾见多少的变化，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一个愿望，必然对应着一个代价。”
“与魔鬼交易，寂寞侯始终都不会完整。”
除却那一个愿望，世上再无它物值得寂寞侯牺牲一切。
而天象的异变，在当铺主人开口的一刻，寂寞侯已然可以确定，变化必定与这间当铺有关。
“极目冷眼笑苍云，寂寞一生傲天穹……咳咳咳。”
第119章 梦
有间当铺，檐角铜铃随虚风轻振，光影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地面投下斑驳云纹。
北辰胤负手而立，目注案前拨弄算盘的李玄霄，见其指尖划过算珠时微顿，眼底似有微光流转，知是那抹萦绕怅惘又上心头。
“观掌柜神情，于那人着实青眼有加。”北辰胤袍袖轻拂，玉坠流苏摇曳生姿，“我观那人气度丝毫不在玉阶飞之下，此等国士无双，纵是当铺翻云覆雨，的确难轻易动摇其志，但掌柜之能，也未必就输其了。”
李玄霄搁下狼毫，墨香在案头氤氲不散：“并肩王怎的突然说起场面话来？”
指尖摩挲着砚台边缘，眼底掠过一丝自嘲——若论拨弄风云，自己这半吊子掌柜，若非系统所赐的万千机缘，早该湮没在苦境的血雨腥风里了。如今的他，还是穿越前他看网文时最不喜的那一类，近乎于系统挂件的存在。
若说他是好人，也不会插手正道获取阿那律眼之事，若说他是恶人，也不会干涉异度魔界取心一事，好人又称不上，坏又坏的不够彻底，实在是李某人的真实写照。
“掌柜胸藏星斗，袖纳乾坤，何必自谦？”
“这话听到并肩王说来，倒真是稀奇了。”李玄霄挥袖驱散案头墨迹，忽又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昔年有位光之巨人曾言，宇宙如混沌之海，而今置身这当铺棋局，倒真像是在惊涛中执楫的蜉蝣。”
北辰胤闻言挑眉，对此类怪谈早已见怪不怪。自随此人左右，常闻“系统”“网文”等奇诡之语，虽不明其意，却知定是来自某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正欲再言，却见李玄霄已然闭目挥手，知是要潜心修炼，遂长揖退下，衣袂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
身在苦境，可以没有别的，但不能没有武力，要是被人算计了，那绝对是你武力不够。因此李玄霄除了偶尔外出踏青以外，大多数的时候，都在修炼提升。
李玄霄盘膝坐于云纹蒲团，双掌垂落膝头，闭目凝神。周身真气如游龙盘绕，忽觉识海深处传来一阵震颤，如古井投石，涟漪层层扩散。正待运转心法稳固神识，陡然间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坠无底深渊，耳畔呼啸着混沌初开般的鸿蒙之音。
“嗯？不对！”
李玄霄心头警铃大作，欲掐剑诀稳住身形，却发现四肢如坠铅汞，魂识竟不受控制地急坠。眼前景象飞速变幻，先是漆黑暗渊，继而星光炸裂，万千流萤般的光点汇聚成璀璨星河，失重感骤然消失，他骇然发现自己悬浮于一片无垠星海中，脚下是流转的银河，头顶是破碎的星图，每颗星辰都映照着不同世界的光影。
“承接当铺残片之人，竟来自这般妙境。”苍老而戏谑的声音自寰宇深处传来，如古钟叩响，震得识海嗡嗡作响，“异域魂灵，却能在这个叫苦境的地方扎根，倒也算得奇事一桩。”
“谁？”
突兀的声音响起，李玄霄环顾了四周一圈，却不见任何人、事、物的踪影。
“不必好奇，当铺碎片的继承者，我是你现在掌握的这间当铺最原始的主人。”
“当铺碎片？”
“是，你所掌握的，只是当铺的一部分碎片，不过你已经通过你的修复，使其稍微恢复了些许，运气不错，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价值极高，你的交易收获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