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无需多礼。”
左文川生的不错,许是因为跟著天幽大师诵经念佛,身上自有一种不染凡尘的气质。
“左师兄这是又来给我师父送东西了?’
舞千欢问道:
“不知道这一次送来的是什么?”
“这倒不是。”
左文川摇了摇头:
“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于你。
“然后,还得下山一趟。”
“下山?”
舞千欢有些惊讶,左文川少有下山的时候,似乎对那俗世全无兴趣,
夜檀师太也曾夸赞左文川有佛缘,也就是跟著天幽大师蹉跎了修行,倘若是拜在佛门大教之下,当个佛子也未必不可。
怎么这一趟,却忽然想要下山了?
心中没来由的想起了楚青那张脸,禁不住推己及人:
“莫不是有哪位姑娘,让左师兄动了凡心?”
左文川摇头苦笑:
“师妹莫要打趣,红尘与我如狼似虎,岂敢沾染尘缘?
“不过,方才我倒是听师叔提起,师妹的姻缘似乎有了著落?”
舞千欢也不扭捏,笑著点了点头:
“让师兄见笑了。”
左文川颌首说道:
“这便好,先前你曾说要跟著师叔也青灯古佛一生,师兄也不免为你担忧。
“你性子豪爽,不拘于一格,天生便是在那浊世之中打滚的,青灯古佛可不适合你。
“如今你能够打消念头,师兄也为你高兴。”
“多谢左师兄。”
舞千欢问道:
“不知师兄此次前来,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这件事情关系到了太易门。”
左文川当即沉声说道:
“江湖上近日有所传言,据说当年太易门丢失的【地字卷】重出江湖了。”
“什么?”
舞千欢一愣,太易门的三卷不易天书对太易门而言,实在太过重要。
这个消息得赶紧传回家中,好叫父亲告知楚家二哥。
看她著急,左文川便笑著说道:
“舞师妹先莫要著急,这消息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而且牵连不小,不单单只是因为太易门-----我这一趟下山,也是为了此事。”
“左师兄,你慢慢说来。”
她后退一步,请左文川进了亭子,两个人对面而坐,左文川这才缓缓说道:
“这件事情,似乎起于月余之前,有消息称,当年丢失的【地字卷】是被一位江湖怪客所得。
“此人自号‘天机居士’,为人生平不详,但得到了这地字卷之后,他并未将其送还给太易门。
“而是据为己有—”
“天机居士?”
舞千欢皱了皱眉,她自小耳濡目染,对于这江湖上的事情了解甚多。
但是这天机居士,却闻所未闻。
她看了一眼左文川:
“那这天机居士将这地字卷藏于何处?”
“这一点就不知道了——
左文川苦笑一声:
“我这一趟下山,也是为了此事。
“那消息称,天机居士武功不凡。
“只是他一生独来独往,江湖上的人对其所知不多。
“而他晚年间因无人在侧,修炼武功的时候,走火入魔,疯疯癫癫于江湖流淌了数年之久—·—
“最后机缘巧合,为人所救,将其好生安置。
“许是因为那人对其照顾的很好,以至于天机居士在临终之前,竟然恢复了神智。
“并且给了那人一枚‘天机令’,告诉他,‘持此天机令,可入天机谷’
并且还说他一生游历江湖所得,皆在谷中。
“他半生孤苦,半生独行,天机谷内的一切,便作为感谢那人照顾他的谢礼。
“”—.那人是谁?”
舞千欢听到这里,自然明白,此人方才是关键。
左文川轻声说道:
“昔年一百二十八里落尘山庄的老祖宗,温天恒!”
“一百二十八里落尘山庄··—
舞千欢的手骤然握紧,她知道楚青这一趟行走江湖,第一站便是落尘山庄。
可左文川这个消息若是传出,落尘山庄如今只怕已经成了是非之地。
她抬头看向左文川:
“左师兄,这一趟是要去落尘山庄?”
“正是。”
左文川点了点头:“兹事体大,不仅仅牵扯到了太易门的地字卷天书,更关系到了这位天机居士的宝物和传承,江湖上的人为此闻风而动。
“我师父担心此事可能另有玄机,著我下山调查。”
舞千欢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半响之后睁开眼睛说道:
“左师兄这件事情确实非同小可,你只身前往,切记小心。”
左文川笑的很是洒脱:
“是非成败随缘而已,多谢师妹挂牵。”
说完之后站起身来告辞。
他要来说的就是这个消息,临别之前见过师叔,见过这位师妹,就可以下山了。
舞千欢因为在望月亭闭关,不方便送出去,便在望月亭内,对他遥遥一礼。
待等左文川走后,她这才将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方才那一瞬间,她第一个念头便是,立刻下山前往落尘山庄。
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楚青武功高强,远在自己之上。
自己就算是去了,对楚青也没有任何帮助,反倒有可能成为他的负担。
舞千欢自小要强,更不愿意拖累楚青。
因此,如今她该做的事情,绝不是下山给楚青添乱,而是好生修行这门指月玄功。
待等神功有成,方才能够站在楚青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八方之敌。
沉下心思,她寻人找来了笔墨纸砚,开始给家中写信。
将左文川方才所说的事情,全都复述一遍。
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遍,确定事无巨细,这才收入信封,打上火漆,著人将其送走。
只是看著手中毛笔,面前宣纸,她略微纠结了一下之后,便又在纸上书写。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写给家中的信。
而是写给楚青的。
她提笔落字,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小心著墨,慢慢的却也放开了。
将自己在孤月山上的事情,杂乱无章的呈现在了纸上。
末了又在信中询问,楚青是否一切无恙?是否身体康健?是否神功又有所成?
想知道的东西很多,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好几张纸。
心中那诸般杂乱的念头,却在这个过程之中慢慢的沉淀了下来。
她凝望著这些东西,忽然恍然纸上赘言虽多,归根结底不过两个字—————-思念。
可思念却不能相见,唯有坚定意志,修成玄功,方才可以和楚青一起面对他所面临的危机。
届时哪怕她不如楚青,也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如此方才不负自己这一趟师门之行,不负恩师传功之恩。
念及此处,她放下了毛笔,将这些写满了文字的纸收好。
然后放开了那本指月玄功-许是因为杂乱的心思少了许多,如今再看,忽然觉得原本晦涩难懂的内容,竟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渐渐入神,不言不动。
山路一角,身穿青衣的夜檀师太,眸光复杂的看著凉亭之中的舞千欢。
良久之后,方才轻道了一声:
“阿弥陀佛。”
转身离去—·
夜,乌云遮月,无风。
一处残破的民居之内,楚青一行人围绕著火堆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