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的这些话,你听听就好了,千万不要出去说,省的戳破了有些人的美梦,你我终究做不了这朝廷的主!”
长柏听完若有所思,呆呆地发愣。
看来,曾云风的女儿中明兰这个丫头才是这几个女儿中最聪明的,也估计是因为早年她的母亲差点难产而死,给她造成了极重的心理阴影。
所以她一直藏拙,养在老母亲的身边,确实也养的好,学了不少的东西,可是曾云风也发现了最近这个丫头有些不对劲。
齐国公的小公爷老是缠着自己的这个六丫头,就像是个什么围着菜园子绕,绕的曾云风心烦意乱,要知道,他们两个几乎是不可能的,单单是齐国公府里的那个郡主就够他喝一壶的。
曾云风的这个丫头也是一个有心的,知道自己的哥哥们马上要进行科考了,科考要在贡院里面要住三天,现在天气也不是特别暖和,晚上的下半夜会很冷的,为此特别给他的两个哥哥都缝了护膝。
这几天,不管是曾云风到林小娘那里,还是到自己大娘子那里,都是看着她们忙呼呼的,进来出去不知道搞什么鬼,这科考还有很长的时间呢,现在就开始备考啦,太早了吧。
曾云风坐在葳蕤轩喝茶的时候,看着这位大夫人王若弗在自己面前来回的晃,晃得自己眼都快花了。
曾云风直接说:“哎呀,你的儿子哪有这么娇贵呀,从小我让他练武强身,晚上这点寒气都受不了吗?准备这么多东西,到时候弄进去多麻烦呀,你就歇歇吧!”
“你不要在我面前转来转去,有东西也让底下的人去弄好了,你把我头都快弄晕了!”曾云风说。
“长柏这还是不是你儿子啊?你儿子都要科考了,你也不关心他穿不穿得暖,吃不吃得饱。”这位大夫人王若弗也不理曾云风没好气的说。
曾云风心里想的却是,难怪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没有听说过父亲担忧的,得自己还说不得了,说不得自己出去躲清闲。
自己大儿子以及二儿子两个母亲的院子里,这几天都没个安生,这两个母亲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家全部搬到贡院去才最好。
这么多东西,也不管自己儿子回头能带多少,她们以为自己的儿子跟曾云风一样多才多艺啊,带这么多东西,到时候哪有手来提呀,回头一大堆的都要扔掉,贡院的考房就那么点大,还要地方睡觉写字,哪里堆得下。
她们都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的箱子底儿的东西都翻出来,巴不得给儿子都带上,倒是自己的六丫头六姑娘,做的两个护膝,晚上用得着,曾云风拿在手里看了看,确实又暖和又精致。
曾云风,这个时候都有点吃醋了,自己这个父亲都没有,曾云风在院子里的时候遇到了小桃,看她提了一箱东西,慌慌张张的,神色很不对劲。
“主君!”小桃施了一礼。
曾云风把她拦下来:“小桃,把箱子打开看了看”
小桃慌慌张张的说:“这可是小公爷送来的礼,六姑娘没有收,原样退回去。”
“打开!”
小桃慌张的打开,里面就一对护膝,跟他跟自己看到了两副护膝,简直一模一样。
拿起这条护膝曾云风对着小桃说道:“这个东西也是小公爷里面的吗,你告诉六丫头,这个东西我没收了。”
曾云风心里想的是,自己这个爹都没有,现在就准备送给小公爷,不像话,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现在还没嫁出去呢。
曾云风取走了这条护膝,将护膝拿在手里,手背在身后面摇摇晃晃地走了。
“这个主君怎么这样啊!”小桃有些恼怒地跺脚。
科考将近,大家都来给家里的两个儿子送行进贡院,六丫头明兰则是一脸不忿的看着曾云风。
曾云风瞧都没有瞧她一眼,反而满脸写着,我不开心,快来哄我。
从头到尾,曾云风送行的时候都板着个脸,他好像别人欠了他几吊钱。
会试一共要进行三天,整个贡院是要锁院的。
送两个儿子进去考试之后,曾云风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大夫人在家拜三个神仙,孔夫子也有,道教的也有,甚至还有佛祖,这种情况搞笑的不得了。
“你又搞什么,搞得满屋子都是烟!”
“你不懂,这么多神仙,一个都不能得罪,都拜拜好!官人你也来拜拜。”
“瞎搞!”曾云风甩甩袖子离开。
这个就是中原人,病急乱投医,什么神仙都拜,反正每个都拜一下,没坏处,搞的曾云风他也是哭笑不得。
曾云风早就看了一眼自己两个儿子的气运,现在是紫气萦绕,当官的可能性是非常的大的,基本上这次考中没有什么问题,这些东西基本是水到渠成的,他淡定的很。
平时不多读书,临时抱佛脚,拜神仙能管用吗,平时也不给佛祖烧香,现在弄也肯定来不及了,要是这都能准神仙菩萨不得累死啊。
曾云风的这位大娘子越搞越夸张,还要沐浴斋戒,关门祷告,谁也不见。
另一边的这位林娘子也是古里古怪的。
曾云风就搞不懂,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居然人手一本易经。
家里好不容易因为孔嬷嬷来安生了一段日子,现在又开始搞起来了。
曾云风家的两个女儿如兰和墨兰又开始闹起来了,原因简单的不得了,就是看自己的两个哥哥,谁能先高中。
贡院开门的那一天,曾云风是不打算去的,可是被自己的老婆们拉着,自己不去也不行。
曾云风在考试考场的门前打眼一忘,众多考生头上有紫气萦绕的寥寥无几,现在的朝中大儒多的不得了,才子更如同过江之鲫,哪有那么好中。
第三百十二章 儿郎荣与纵
齐国公的小公爷一出来,曾云风就看见他了,头上一点紫气也无,这个小公爷,读书早恋还想考中,这不是想多了?不好好读书,净想着拱盛家的白菜,还考科举,瞎胡闹!
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曾云风昨晚宿在大娘子的院里,没想到今天大娘子起得比自己还早,要知道今天自己可是要上朝的。
曾云风上朝回来之后,发现这位大娘子面露喜色,高兴到不行,一看到曾云风就对曾云风兴奋说:“官人,今天早上烧的香,烧得真漂亮,状如莲花,这可是上上大吉之兆,估摸着我家柏儿必定高中。”
看着这位喜形于色的大娘子,曾云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现在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的什么,走路也不看路。
“大娘子,你小心点。”刘妈妈在一旁关心。
“好好好,小心,小心。”大娘子虽然差点摔倒却仍旧笑嘻嘻地扶着刘妈妈的手站起来,丝毫没有一点羞怒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曾云风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这位差点被被门槛绊倒了的大娘子,摇了摇头,这怎么能放心的让他把自己把家业都交给她。
遇到大事,一点静气都没有,曾云风现在准备去拜会自己的老母亲。
等到曾云风来到老母亲老太太这里的时候,发现明兰正在写字。
“想什么呢,神思不宁的!”
“爹爹!”
曾云风从袖中从袖子中拿出那一副护膝,递给明兰。
明兰看到这个护膝之后,虽然知道护膝被父亲拿走了,可是真正看到这个护膝明兰也很慌张。
曾云风看着眼神复杂的明兰道:“你和小公爷是没可能的。”
“为父今日必须要棒打鸳鸯,此次小公爷也不可能高中,原因之一就是你送的这幅护膝的情义,你恨为父也罢,怨也罢,这件事情你爹爹我一定要做。”
“这个齐国公不是一个好人家,为父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这个小公爷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以至于你现在陷入情网,陷得越深,以后伤的也越深。”
“小公爷这门亲事,你想也不要想,你爹爹我明确跟你说,为父是看不起齐国公的,一个靠祖上爵位恩荫的吃软饭的能有什么出息!”曾云风决然的说道“不会的,小公爷靠自己,他一定会高中的!”明兰肯定地说道。
“那咱们就走着瞧,因为你这情义,他落榜落定了。”曾云风笑笑说完之后直接离开,留下明兰在原地发蒙。
放榜的当天,曾云风又被她们拉去,可这种事他才不去。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看的,该中就是中,不中你也没办法。
宋朝这个时间很古怪,有许多来到榜下捉婿的这些大商人,就看哪些人说高中呢,就赶紧抓走带回去给自己的女儿直接成亲,只要他们点头,那是家财万贯,全部奉上,曾云风当年就差点栽了。
由于这些年宋朝的经济繁荣,加上曾云风主持的各项贸易路线的展开,现在来榜下捉婿的大商人甚至比来的举子还要多,各个都是有钱人,个个都是家财万贯,肆意挥洒着手中的钞票。
曾云风的两个儿子在旁边正看着呢,几个女儿的叫喊说中了,中了,那些个大商人忽然就全部围了上来准备。
“哪一位公子中了,快指给我看看!”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道,显得迫不及待。
这一喊把两个正蒙的儿子搞得有些更懵逼了。
如果说家里的大儿子是因为聪明伶俐,从小够自律,而二儿子这次科考能有成就,是曾云风从他十岁开始从小打到大打出来的,中举的消息早已经传到曾云风的耳朵里面。
曾云风十分的淡定地在家里的堂中写字,他知道现今这个时代,考中一个进士并不算什么。
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群星璀璨,光耀天下,周敦颐,二程,晏殊,三苏,范仲淹,张载,王安石还有许多以及数不清的众多的名士。
而想要在这些人中间拔尖儿,那可不简单,即使是曾云风如果不依靠其他能力,想要从他们中间拔尖儿也是十分困难,自己的两个儿子现在只是刚刚起步而已。
面带喜色的一众人回来时,曾云风正坐在正堂,十分镇定地喝茶,等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来过来给自己磕头,自己的两个老婆夫人簇拥着儿子,一堆人闹哄哄地走到中堂,正好看到曾云风正坐在正堂中间。
两个儿子当即上前走到前面,给曾云风磕了一个响头道:“爹,孩儿高中了。”
“好!”曾云风笑着说然后抬手虚扶,两个儿子顺势站起来。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官之道今日才真正刚刚开始,为父要浇你们一头凉水,免得你们兴奋过头。”
“你们知道为父志向是什么吗?”
“静听父亲教诲!”
“长柏长枫,这几句话为父也送给你们,望我盛家儿郎,皆以此为志。”
曾云风走到两个儿子面前递给他们一幅字。
两人展开这幅字,这幅字上书二十二隶书大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长柏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
曾云风的这些字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两个儿子看到这些字之后,撩着袍子重新跪在地上,重重地又给他叩了一个头。
“谢父亲赐字!”
这句话是横渠先生张载说的横渠四句,不知道张载现在在干嘛,这句话现在也没有流传出来。
这二十二字真的让两个儿子吃惊不已,这些话总结了所有士大夫阶层所向往的终极目标,两个儿子只知道自己的父亲会做官会牧民,可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人生理想上这么崇高。
两个个老婆也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她们重新认识了这位冷漠,孤僻,甚至有时有些生人勿进的丈夫。
曾云风接着道:“今日的庆祝不需要搞得太隆重,可是有一件事情必须隆重,那就是谢师宴,你二人高中,庄学究功不可没,谢师宴可以必须要隆重,其他的就尽量简化!”
“是,儿子遵命!”
“长柏都高中了,还不让大操大办,我都让彩铃去买十里爆竹了,话都说出去了!”大夫人王若弗跟在曾云风身后不高兴气鼓鼓地嘟囔着。
这之后,曾云风带着两个儿子,以及众多的女儿老婆一起拜见了老太太。
儿子们金榜题名,肯定也要给老太太报喜,可是老太太心里门儿清。
老太太不动面色色说:“我且问你们,外面这样闹哄哄的,是做什么。”
大娘子听了老太太顿时又活过来高兴地说:“我刚才准备叫他们扎爆竹庆祝呢!”
老太太听完脸色突然垮下来道:“这是要闹的让整个东京汴梁都知道盛家的儿子高中了,是吗!”
大娘子以及林小娘脸色听完脸色都僵住了,只有曾云风觉得老太太和自己想的一样。
两位夫人这下子可是哑巴了,她们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可说了还要放十里炮仗,施粥散钱,简直都欢喜的没谱儿了,搞得好像整个东京汴梁只有自己一家高中一样。
要知道这次会试之后,在后面还有一场殿试,还有好多人没中呢,这样一搞得整个东京汴梁都仇视盛家。
老太太又接着严肃得道:“小公爷和顾二郎在家里念书,他们两个人都没中,咱们家这样大张旗鼓的庆祝,是想打齐国公夫妇以及宁远侯顾家的脸吗?”
老太太真是家里明事理的大人物,也真是家里坐镇的一尊佛,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心里很清醒,也镇得住,比自己的这两个老婆强太多了。
这两个货一天到晚的攀比,只知道攀高枝,跟别人比富贵,比荣耀,一点也不知道韬光养晦。
曾云风说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已经让他们将这些庆祝都取消了,仅仅办一场隆重的谢师宴,好好的感谢一下庄学究,剩下的咱们自己家里关门庆祝就可以了。”
老太太赞道:“不错!还是我儿考虑周全。”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