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歪了歪脑袋,眼角余光看向茗烟美好的脸庞。
“我的王爷啊…您要收她为徒,人姑娘肯定会不高兴啊…”
“为什么不高兴?多少人想拜我都不乐意呢。”
“唉…”
茗烟忽然叹了口气,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咱一向机灵聪明的王爷,怎么突然就成了榆木脑袋。
“王爷,您可知师徒之间…是不能成婚的,不然全天下都会指责的。”
“嗯?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就是人家李姑娘喜欢王爷啊!”
“什么!”
赵言大惊失色,惊恐万状地大喊道。
那个赤练仙子…
视天下男人皆牛马的女魔头!
喜欢老子?
不不不!
哪里消受得起啊!
我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妻赵敏,还有未来一定会娶的王语嫣,实质上已经有了关系的茗烟…
其他姑娘也就算了。
李莫愁??
赵言一阵头大。
“开玩笑的吧?我愣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王爷太迟钝了,我早就发现李姑娘看王爷的眼神不对劲了。”
“唉,魅力太大,也不是好事啊。”
“那就请王爷停止散发魅力吧,不然王府虽大,怕是也住不了太多人呀。”
茗烟虽然依然温意笑着,手上的劲道却是加大了些。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赵言觉得今晚的茗烟也是怪怪的。
“什么意思,王爷慢慢体会吧…”
“奇奇怪怪…”
被她这么一打岔,赵言也没兴趣再看这些无聊的情报,从温香软玉中挣脱出来,起身下楼去。
“我去喝两杯,你就别下来了,免得等会还要帮你打架。”
以茗烟的美貌,那些喝上头的酒客上来闹事的几率还真不小。
在别处也就算了,打砸点东西无所谓。
水云间可是自家产业,拒绝多事。
看着赵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茗烟叹息着拿起那份书卷看了起来,嘴上还喃喃道:
“正妃一人,侧妃两人,庶妃四人,良娣良媛各一人,昭训六人,东邪黄药师之女,排个昭训也差不多了。”
……
……
刚走下楼,赵言就有些后悔了。
这里的吵闹要远比开封那边来得激烈。
可见苏州城的酒客们,更要健谈得多。
他是想喝两杯清清脑子,但这种环境之下,哪里能得片刻清静?
只是下都下来了,也就懒得再回去,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张望一番,不经意间竟看到了李莫愁正一个人坐在角落独酌。
要换之前,赵言也就过去跟她一起喝了。
但被茗烟点破后,多少有了些心虚。
上不上下不下,便只能站在二楼看着此间繁华,怅然一叹。
好在酒客们的高谈论阔着实有些意思,倒也能解解闷,并不感觉无聊。
可正当赵言听得有趣时,偏偏有人不想让他闲着。
几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喝的酒兴正浓,打起了李莫愁的赌来。
一人为显其家底厚重,当即便摇着折扇朝李莫愁走了过去。
赵言提前察觉到这一幕,暗自摇头。
公子哥们皆不通武艺,倒是没什么,但几人带的跟班颇有些实力,若真动起手来,李莫愁也难以讨好。
他本打算下楼吓退对方,却忽见本在柜台沽酒的一个精壮汉子也发现了这一幕,眼神凌厉地朝那公子哥看去。
心下好奇间,赵言刚微微动弹的身子就又朝栏杆压了回去。
就在公子哥即将走到李莫愁身后之时,那精壮汉子提着刚沽满的酒葫芦忽然站到了他身前。
公子哥被拦得愣了一下,待看清拦路之人时,却是放肆地大笑起来。
“我当是谁,又是你这穷酸的余化龙。”
“怎么,又来给你们家将军赊酒喝?”
栏杆后的赵言听到这段话,恍然大悟。
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断腿还是割舌?
九州百年混战期间,名将辈出。
但在签订停战协议之后,许多名将都被朝廷弃用。
顺应朝廷的还能得到优越的善待,或是继续在朝为官,或是急流勇退安心养老。
可也有不少将军不满停战协议,被朝廷弃之如履,发配到地方上软禁起来。
各国都有类似遭遇的名将,而要说大宋,最憋屈的一定是岳满江。
当初他率军三十万,已经打到明国平京百里之外,只待攻破最后一道关卡,就能长驱直入,兵临平京。
却被先帝连发六道退兵金牌强行给召了回来。
此后岳满江一人入开封,想去找先帝讨个说法,却在皇城外跪了一天一夜都未得召见。
之后不久,九州十国签订了停战协议,岳满江怒发冲冠,誓要面见圣上,可百般哀求却依旧不得召见。
更是在隔日就被先帝以“莫须有”的理由贬斥出京,严令其永居苏州城,不得擅离。
若有违背,诛九族!
他离开封之日,半城百姓夹道相送。
赵言很早就听说过岳满江。
但作为一个皇族老幺,他不想惹上什么麻烦,所以从不与文武百官有太多接触。
真要说豁出去力保的,也就范夕文一人。
细雨楼偶尔会传回关于岳满江的情报,赵言看过后除了感慨外,只是授意水云间随便他赊酒罢了。
只因昔日那无双名将,如今已然成了个酒鬼。
十年软禁生活,似乎磨灭了他所有的斗志,如今只剩下一具醉生梦死的躯壳。
而直到现在还留在他身边的,也就只剩下几个死忠。
余化龙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身材精壮瘦削,从领兵征战的大将沦为一介草民,丝毫不减其意志。
“秦公子,棣花楼数不清的美貌妓子,何必为难一个孤苦女子?”
被唤做秦公子的青年闻言,嗤笑一声,摇晃着身子嘲笑道:
“放你娘狗屁,什么孤苦女子,入夜后还独自到酒楼坐着,分明就是个出来卖的!”
“怎么,你余化龙区区一狗腿子,也想跟我刺史府扳扳手腕?”
出来卖的?
这四个字顿时刺到了李莫愁的神经,她回过头眼神凌厉地看向那秦公子。
但立刻就察觉到不远处一个黑衣中年人的气机在刹那间锁定在自己身上。
很强…
李莫愁当下就做出了判断,自己绝不是那人的对手。
余化龙不动声色地往右横移一步,挡下那人的目光,面露笑容地回道:
“刺史大人身为苏州的父母官,我等草民怎敢与其作对,只是此女确实并非秦公子所说那般不堪,还望秦公子明鉴。”
他这般说话已经非常客气。
若是当年还在军中之际,怕是直接一拳砸过去了。
但来到苏州十年,碰过的壁吃过的亏,通通都成了他如今的人生经验。
那年的愣头青,已然知进退识大体。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
秦公子一脸地冷嘲热讽,丝毫不把余化龙放在眼里。
“怎么,还当那岳满江是统领三十万禁军的神武军节度使呢?”
“这苏州城内,谁人不知他现在就是个死酒鬼!”
“城内大小酒楼,除了这水云间卖他一个面子,你还能上哪去骗酒?”
一番嘲弄引得大堂内众人哈哈大笑。
对他们来说,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刺史家的公子要落余化龙的面子,他们只需要配合就好。
“起开!”
秦公子见自己这么说辞,这余化龙还是不让开,便伸手来想将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