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缝尸铺,甘思思守着放在火炉上的两碗面。
这是梅姨刚才过来煮的,算算时间的话,阳九应该快回来了。
“九郎,那个公子也太……”甘思思还是不敢相信,一根狗鞭,一根马鞭,居然卖出了八百两黄金的天价。
阳九端起一碗面,笑道:“对那些有钱人来说,神鞭带给他们的快乐是无价的。”
甘思思也端起一碗面,不再讨论这个话题,生怕讨论着讨论着,阳九也会忍不住吃上一根。
想到这,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九郎,你还有吗?”
“你想让我吃啊?”阳九笑问。
甘思思赶紧摇头,道:“不是,我、我就是好奇。”
要是阳九还有这种神鞭,那他们可以拿出来继续卖,还开什么火锅店,直接让阳九努力做鞭,更易发家致富。
吃完面,阳九笑眯眯地看着甘思思,道:“我就不信我还喂不饱……”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让二人赶紧分开。
阳九去开门时,甘思思坐在床头,伸手理了理头发。
门外是东厂差役,抬着一具尸体,正是那糙汉的尸体。
“阳大人,今晚尸体比较多,我们看到您在,这具尸体……”一个差役小心翼翼地说道。
阳九笑道:“抬进来吧。”
两个差役抬着尸体进入缝尸铺,将尸体放到缝尸桌上后,就匆匆离去,都不敢去看床铺那边。
一个缝尸人都有娇妻在怀,简直要羡慕死他们。
“九郎,我到门口坐会儿。”甘思思拿起貂皮大袄,笑着走向外面。
阳九道:“我会很快的。”
关上门,点上香,阳九便开始缝那糙汉的尸体。
糙汉的喉咙被曹剑割开,缝起来非常容易。
“阳大人真是好手艺。”遽然听到糙汉的声音,阳九抬起头,看到糙汉就站在旁边。
阳九朝糙汉笑了笑,道:“曹公子下手的确太重了,但阁下拦路抢劫,也是有错在先……”
“阳大人能看到我?”那糙汉颇为震惊。
阳九点点头,已是将伤口缝好。
《生死簿》现。
这糙汉名叫卢天福,打小就是个混混。
周围的邻居都不喜欢他。
就因他爱闯祸,爹娘甚至都不喜欢他。
不过卢天福不在乎,长大后,直接离开了家。
他的运气很不错,跟着胡人跑买卖,倒是也赚了不少钱。
在西域的时候,他就遇到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是西域人,鼻梁高挺,面如桃花,美若天仙。
卢天福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决定此生非她不娶。
一来二去,他跟那姑娘也渐渐熟络起来。
相处久了,难免会产生别样的感情。
那时候的卢天福,身穿锦衣,面如冠玉,十足一个英俊公子。
那西域姑娘喜欢上卢天福后,在一天晚上,直接将卢天福拉进了她的房间。
她等不到成亲的时候,所以才会这般着急,想先解解相思之苦。
谁知卢天福始终都是稳如泰山,毫无动静。
那姑娘很快就放弃了,直接爆粗,转头就嫁给了一个猛男去过幸福的日子了。
受伤后的卢天福,离开西域,回到长安,终日借酒浇愁,偶尔也去青楼逛逛。
但他去青楼,也就是搂着姑娘,听听曲,吃吃酒,赢得了一个好男人的名头。
卢天福感觉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无法传宗接代,死后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也是在无意中,卢天福听到东厂缝尸人阳九爷,极擅做鞭。
吃了阳九爷做的神鞭,再不济的男人,也能大杀八方。
正好这两天,阳九爷就打算拍卖两根神鞭。
神鞭难制,错过这次机会,难有下次。
卢天福带上他全部的积蓄,大概有五百两黄金,早早来到猫不理火锅店等待。
拍卖开始后,他一直在观望。
本打算跟青袍公子抢那狗鞭,又觉得马鞭更好,便打算用所有的金子买那根马鞭。
怀揣千金却无法娶妻生子,他感觉还不如死了。
故而才决定舍尽身家,也要好好享受一番。
但他没想到,那青袍公子财大气粗,将马鞭抬高到了六百两黄金。
卢天福没办法,只得生出抢劫的念头。
要往返西域和长安,不会武功肯定不行。
卢天福自以为他的武功非常高,结果碰到曹剑,竟连一招都接不住。
这卢天福的人生,倒是可怜。
阳九并不急着将卢天福的尸体送出去,问道:“卢兄,可有未了的心愿?”
“已经没有了。”卢天福摇头苦笑。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金枪不倒,成为真正的男人。
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肯定无法实现这个心愿。
阳九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想了想,阳九又说道:“卢兄,但你还留在这里,心里肯定是有不甘的。”
“我想杀了那混蛋,这算吗?”卢天福说的正是曹剑。
阳九笑道:“当然算。”
“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拦路抢劫,罪该万死。”卢天福知道以大魏律法,他犯下的也是砍头的重罪。
阳九拉动铁环,又打开门。
两个东厂差役很快过来,将卢天福的尸体抬走。
【缝尸一百四十三具,奖励宿主绵软粉。】
不管多硬的东西,只要用上一点儿,就能变得绵软如棉花糖。
比如说跟敌人对战时,对方手持削铁如泥的神兵,趁机撒上一点绵软粉,这神兵就废了。
如果用在人的身上,效果也是很好的,估摸骨头都能化掉。
“九郎,这么快啊。”甘思思随后进来。
卢天福看到甘思思,眼睛都直了。
白天在火锅店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得到神鞭,都没看到甘思思的存在。
想不到阳九作为缝尸人,居然娶到了如此美貌的媳妇,卢天福羡慕得泪流满面。
“卢兄,既然不用我帮忙,那就请你离开。”阳九抬手指指外面。
卢天福抱拳道声谢,大步离去。
甘思思再美,也已是阳九的女人,而他卢天福现在就是个没有肉身的灵魂,不该再想此事。
卢天福大步离去。
“九郎,你在跟谁说话?”甘思思脸色苍白。
阳九笑道:“就是刚被抬走的那家伙。”
“我认得他,他怎就死了呢?”甘思思疑惑地问道。
阳九摇头说是不知,笑道:“这回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九郎,你还是先去缝尸吧,我等你,多晚都等。”甘思思笑着将阳九往外面推。
现在两人倒在床上,事后,阳九就会拍拍屁股走人。
这种感觉很不爽。
阳九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甘思思的脑袋,转身去了阎罗殿。
经过黄字号房时,听到一间房里有动静,应该是郭七娘在缝尸。
推开玄字二十一号房的大门,只见寒玉棺中躺着一个约莫六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脑袋被摔破,但致命伤来自心口的一刀。
缝尸记录显示,有四个缝尸人因没能缝好尸体,离奇死亡。
点上香,打开棺盖,贴上镇尸符,阳九先缝小姑娘的脑袋。
脑袋被摔开的口子非常宽,手指都能塞进去。
被摔成这样,脑袋居然没被摔成泥,也是奇迹。
用普通的针线,线便从小姑娘的皮肉里滑出。
阳九换成缝天针和锁云线,不需要给尸体扎一层皮,就能轻松应付这种尸体。
缝好后,《生死簿》现。
这小姑娘叫葛婵,刚出生,就被爹娘抛弃。
爹娘想要一个儿子,可他们接连生了好几个,都是闺女。
前面的闺女他们还能养,葛婵出生时,他们知道养不了,索性直接丢弃。
要是这闺女运气好点,兴许能碰到一户好人家。
要是运气不好,要不了几天就会死,也算是一种解脱。
葛婵的运气不错,刚被爹娘丢弃,就被一个路过的妇人抱走。
那妇人并非大富大贵之人,而是经常在大户人家家里做短工谋生。
她只身一人,能够碰到葛婵,感觉也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