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舍尔低下头来，喃喃自语道：“这群卑劣的人类！这样下去，该怎么完成杰扎尔斯拉克大人交代的任务？”
“火焰是陛下的袍，苍穹是陛下的幔，昏暗狂风暴雨，顺应陛下路程......”
“此恩情，怎能忘？”
悠扬的颂歌声从远处传来，听得阿舍尔愈发烦躁。
“该死......”
若不是考虑到这是在帝国境内，他恐怕会显露出恶魔的本体，将那些吟唱颂歌的人类当场碾成肉糜。
“不，不能心急，这座城市里可是有几十万人，总会有仇恨恶龙的人出现......”
“只要找到其中一位，就能牵扯出一个仇恨恶龙的集体。”
想到这里，他决定在这广场上四处走走，碰碰运气。
阿舍尔就这样游荡在广场上，穿梭在各个酒馆间，操控着那具人类皮囊，作出“喜悦”的神态。
在大片忠诚的金光中，他终于在酒馆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位人类。
白色，象征着既不仇恨，也不支持。
但这在大片的金光中，已经是弥足珍贵，对阿舍尔而言，那个人类至少有争取的余地。
“看来这条恶龙还没有蛊惑所有人，还是有明智的人类的。”
想到这里，阿舍尔上前搭话：
“朋友，你心情不好吗？
这明明是举国欢庆的日子，你为什么这么消沉？”
那人被吓了一跳，他挺直腰板，颤抖着说道：“凯修斯陛下万岁！我只是遇到了些烦心事，绝不是对陛下有意见！
您......是夜曲的人吗？”
似乎有戏！
阿舍尔顿时眼前一亮，笑着回答道：“当然不是，放轻松，我只是个异乡人。”
那人这才长舒出一口气。
随即，阿舍尔继续问道：“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那人神情愁苦，高举起酒杯，抬起下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液从嘴边流淌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襟，他满不在意地用手擦拭嘴角，这才说道：“我......我叫拉杰，是十三厂的工人。”
第497章 意外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消沉？呵呵，最近的状况烂透了，他们，他们都是一群蛀虫！”
说到这里，拉杰放下酒杯，低声斥骂。
阿舍尔继续诱导道：“哦？怎么说，听那边的人说，帝国近年来不是蒸蒸日上吗？”
拉杰打了个酒嗝，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是那些龙血贵族赚到了大钱，跟我们工人有什么关系？
我每天从早干到晚，经手几百条枪，但那些枪械就算能赚到几百万，落到我手中，还是每个月一个金纳尔罢了。
那些大人物倒好，他们只需要躺在沙发上，装模作样一下，便有几万金纳尔入账。”
说到这里，拉杰的声音颤抖，情绪愈发激动。
“还有帝国银行的人，他们也是一群吸血鬼！半年前，我从那里借钱，在伊斯达利亚外环购置了一套房子。”
“现在我没了工作，他们不仅派人催债，竟然还要把我赶出去！那可是耗费了我所有的积蓄才......”
阿舍尔附和道：“那可真是过份。”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军工厂的工人吗？为什么没工作了？”
拉杰惨淡一笑，又喝了口酒：“厂里的主管嫌我工作偷懒，经常走神，恰巧那群星陨者快要回来了，就把我给赶走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又变得愤怒起来，啤酒沫子都被喷到半空中。
“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们每天辛苦工作，可他倒好，只需要随便逛几圈，就可以赚到我们几倍的工资，凭什么？”
阿舍尔顿时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的姿态来，说道：“这些人，真是该死！”
“对！”
“银行家、工厂主、监工......这些人就是帝国的蛀虫！”
拉杰将酒杯重重地扣在桌子上，似乎在发泄，就连脸都变得通红。
眼见着对方的情绪高涨，阿舍尔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拉杰仍然面颊通红，摇晃着酒杯：“当然是那个该死的耶尔森主管！他因为一点小小的失误就把我开除......”
阿舍尔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天空，语气低沉而充满蛊惑力：“我的意思是，既然帝国的秩序不公平的，那么最开始建立它的那位存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拉杰，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当然......”
“等等，你的意思是......”
拉杰顿时瞪大了眼睛，打了个激灵。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突然就从醉蒙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额角渗出冷汗——因为他听懂了对方在暗指什么。
这位“异乡人”想要反抗那位至高无上的凯修斯陛下！
尽管平日里拉杰对于宣传部的拍马屁行为颇为不屑，对那位凯修斯陛下也没多少忠诚，甚至有些不满。
但敬畏绝对是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的！
毕竟帝国卫队的步枪、夜曲的淬毒匕首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好，差点就真的顺嘴说出来了。”
拉杰的心中有些后怕，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再度长舒出一口气来。
阿舍尔见对方还是有些惧怕，便俯下身来，在他耳旁低声说道：
“不用担心，拉杰，说出你心中真正的想法，想想是谁让你过上这样的生活的......”
但此刻的拉杰前所未有地清醒，他紧张地打量着旁边的“异乡人”，回忆着刚才的模糊经历。
不起眼的灰色衣袍，莫名其妙的搭话，诱导性的话语......
最后，拉杰得出一个结论——他很有可能是个间谍！
拉杰的心脏顿时砰砰直跳，不仅是因为恐惧，还有极度的兴奋。
在《王国日报》刊登的“帝国梦”故事中，他的偶像，那位乔治男爵就是靠举报间谍起家，一步步攀升，最终成为高贵的龙血贵族。
继失去饭碗、被赶出房子后，难道他的人生真的要触底反弹了？
举报间谍，意味着至少五十金纳尔的奖金，如果提供了重要的情报，还有可能成为一等公民，享受优厚待遇。
这样，他就能还清债务，夺回自己的房子，甚至成为一位工厂主管，他的人生轨迹也将彻底改变。
“也许......我也会成为乔治大人那样的大人物！”
拉杰在心中这样想道，顿时，他看向阿舍尔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兴奋，甚至透出狂热。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酒友，而是能改变他命运的功劳！
阿舍尔也注意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并且沾沾自喜，他以为拉杰已经被自己蛊惑，激起了心中的仇恨。
“来吧，拉杰，不要害怕，说出那个名字，说出那个一手酿造出你悲惨遭遇的罪魁祸首......”
不用担心他们的报复，我会赐予你强大的力量，让你向所有欺辱过你的人复仇。”
“好。”
拉杰紧张地点点头，额上不停地淌落汗水，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复仇......
这种话术，他在帝国的公告中见过，那是深渊恶魔！
最近半年，帝国官方对恶魔的消息极其重视，曾经给予了一位发现恶魔的猎人数百金纳尔的奖励！
据说那位猎人在北风堡内开了家店铺，混得风声水起，好不快活。
但高回报往往对应着高风险，这些恶魔也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夺去性命。
想到这里，拉杰的双腿都开始颤抖，神情变得极其僵硬，就连鼻尖都渗出汗珠。
但阿舍尔却以为这人类已经为自己开出的条件而心动，只是在担心帝国的报复。
阿舍尔说道：“拉杰，不要害怕，想想吧，我会赐予你无穷无尽的财富，无与伦比的力量......”
就在他准备继续蛊惑下去时，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将他打断。
“哗啦！”
突然，酒馆内的食人魔喝得叮酊大醉，将玻璃酒杯狠狠地砸在一位大地精头上。
顿时，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大地精头破血流，捂着脑袋痛苦地怒吼。
“该死的食人魔，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食人魔拿着破碎的酒杯，醉醺醺地说道：“唔......鲁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红皮小矮子！”
“你找死！”
大地精冲上去，与醉酒的食人魔扭打在一起，而周围的大地精、食人魔们也相互对峙，甚至有人掏出腰间的手枪。
“别打了！别打了！”
“治安队的人来了！”
眼见着冲突持续升级，酒馆的老板赶忙连忙大声呼救，正在周围巡逻的提夫林治安队也闻讯而来。
“肃静！”
“城内禁止打架斗殴！而且这可是加冕日！”
提夫林治安队的士兵们迅速涌入酒馆，他们用长枪对准食人魔和大地精，发出一声呵斥。
“砰！”
枪声响起，子弹在天花板上留下窟窿，在黑洞洞的枪口面前，扭打中的食人魔和大地精也恢复理智。
“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是喝醉了。”
食人魔放开被压在身下的大地精，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面色涨红地举起双手。
喧闹的酒馆顿时安静下来，治安官拿出纸笔，刷刷地写着，登记着双方的姓名、身份。
就在这时，一个满身酒气的人类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被酒瓶绊倒在地上。
“噗通！”
但他坐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着坐在不远处的灰袍人，放开嗓子，声音嘶哑地叫喊道：“快抓住他！那是一只恶魔！”
顿时，酒馆内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