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不切实际，但那个诡异的心跳实在太诱人了。我们每个人都被这个猜测迷住了，自从秘党建立以来，我们只得到过一个胚胎，还是三代种以外的弱小龙类它的血统已经很弱了，如果我们能得到一个强大的胚胎，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曼施坦因看着说到这就停了下来的施耐德，忍不住开口问道。
“所以你们决定下潜？”
“不，我们没有那么莽撞。我们先是下放了水下机器人，但它们在靠近信号源的时候统统失去了控制，回收上来之后它们的电路板也全都烧毁了。”
“这加深了我们的推测，因为传说古龙在孵化的时候会展开某种领域保护自己，踏入其中的人会出现幻觉。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幻觉不过是大脑皮层受到刺激后的反应，而最容易做到这点的就是电流。”
“所以那确实是枚古龙的胚胎？然后你们就派人下潜了？”
曼施坦因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施耐德，后者摇了摇头。
“不，即便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有很大把握可以确定水下的就是一枚古龙胚胎了。但我们还是没有决定派人下潜，即便我的学员们都是‘A’级，但我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扛得住足以烧毁电路板的电流。”
“因为那代表着十分强大的幻境，足以让人的心理防线在出现缝隙的一瞬间崩塌。”
“那你们为什么还是下潜了？”
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眼神里疑惑的神光旺盛，后者面色开始变得凝重。
“因为校董会介入了，他们勒令我们尽快下潜确认目标，理由是不能坐视胚胎孵化。”
“下潜是校董会的决议？！”
曼施坦因惊讶的看着施耐德，后者点了点头，重新点了一根烟并没有送到嘴里只是持在手中点了点头。
“是啊，很惊讶吧？今天他们派你来阻止我们让学员下潜，当年却是他们亲手把学员送进了海里。”
“迫于压力我们制定了下潜计划，德国最先进的潜水钟，这东西的技术外壳可以组成静电屏障，应该能削弱胚胎领域的影响。除此之外我们还给每个下潜的学院都准备了口服的神经镇定药物，甚至还有细密的金属网缠绕了全身。以及特质的水下步枪，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这样的一支六人小队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施耐德教授盯着猩红的烟头，思绪好像已经飞回很久之前的格林兰冰海了。
“一切都很顺利，可他们太激动了。在他们下潜之后的不久，他们表现的太过兴奋了，完全没有卡塞尔精英的样子不停的讨论着那扇门。此时他们距离海底还有130米，我知道除了问题。
我让他们离开那扇门，但他们完全不回应我的呼叫，我只能听见他们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奇怪的杂音。就好像有人在深井里念着经文，一边念一边叹气。再往后就是我就听见了组长大吼着门开了，不要进去接着就是枪声和划水声。
他们离开了潜水钟，正在和什么东西搏斗。”
“所以这和你的脸有什么关系？”
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开口问道。后者冷笑了一声，双眼微眯。
“当然有关系，当时我就已经知道任务失败了，我让人强行回收潜水钟。但缆绳断了，从切口来看，是他们的潜水刀割开的。我简直快要疯了，我决定自己下潜去救人。我自信以我的身体素质即便没有护具也能下潜三百米，可我一口气潜到一百七十米的手我傻眼了。
这里已经是他们出事的水域了，可这里的海水很干净，没有一点血迹。当时周围的温度已经降到零度以下了，这种水只要稍微搅动就会结冰。”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了在我背后的黑影，它一直跟在我身后悄无声息的游动着。原本它是不会被我发现的，但的过冷的海水受到我的搅动后在我的面前结成了冰膜，我头顶的探照灯在冰膜上反射出来。
我看见了它，就像是古代壁画上的图腾。我没有时间欣赏它的轻灵，转身就向着他开枪了。那把普通的APS水下步枪居然让它受伤了，虽然知道这事不可能，但我确实闻到了血腥味。”
第287章 下潜开始
“APS怎么可能打伤龙族，那东西的设计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水下的蛙人，甚至连大一点的鲨鱼都打不死。”
“何况你还在170米的水下，那已经超过了这把枪的适用深度了。”
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有些惊讶的开口问道，后者耸了耸肩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但确实有很浓的血腥味钻进我的鼻孔，接着我就感觉它向我吐了一口气。只是一瞬间，我的氧气面罩就碎开了。寒流带着龙血灌入我的呼吸道，就像是有股寒意灌进了我的灵魂。”
“等到我再次醒来，我已经在医院了。根据救我上来的船员说法，我当时被整个冻在一块几吨重的冰块里，就像是超市里大妈都不会买的那种冰比虾多的基围虾。”
施耐德看向曼施坦因，眼神里没有哪怕一点其他的神色，他只是看着对方继续叙述着。
“故事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但我们都知道还有些没有结束的部分。我们至今没能找到那条龙或者它的胚胎，甚至我们后来重新搜索了一遍海底，既没有青铜柱也没有青铜门。
好像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一场梦，梦醒了这一切也就都消失了 。”
“可那个家伙并没有死，它很可能就在海洋的某处盯着我们发笑。”
曼施坦因盯着施耐德语气森然，施耐德无所谓的和对方对视着。
“别着急，我这里还有一份材料，你或许会感兴趣。不用在乎上面的标识，你看完之后我会重新伪造一个上去。”
施耐德从自己面前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了曼施坦因的面前。
那上头用红色的‘SS’纹章封了口，这意味着这份文件的机密程度是连校董都没法随意染指的。
可它现在就这样摆在曼施坦因的面前，后者脸上的神情有些精彩。
“这意味着什么？”
他谨慎的看着施耐德，后者将氧气面罩卡到脸上，无所谓的说着。
“这意味着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在你不知道这些狗娘养的家伙到底做了什么之前，你完全可以把这份文件放回去，然后离开这里，我会当做你没来过。”
可施耐德的话还没说完，曼施坦因就已经拆开了这份绝密的文件。
“风纪委员会有探明真相的职责，我不会允许自己当个糊涂的好好先生。”
他藏在圆片眼镜下的瞳孔里头满是坚定的光芒，施耐德看着他竖了个大拇指示意他继续。
曼施坦因看文件的速度极快，与之相对应的是他的脸色也变化的极快。
“这帮狗娘养的到底都干了什么！”
在文件的最后一页结束，他的愤怒也终于控制不住了。
“没什么，我想也就是掩盖他们当初完全没有在乎我学员的生死，愿意拿他们做牺牲。并且在事后为了方便自己擦屁股，还把当时的那些校务管理人员全部更换了。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古龙胚胎的危险性，可他们隐瞒了这件事，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这种程度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
也是从那次之后，他们不得不将大部分权力让渡给校长。事实上在那之前，昂热校长还不详现在这样无所顾忌。
所以啊，校董会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发来公文要我终止计划。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他们当年的翻版，只是因为下潜人员里有个恺撒加图索他们就惊慌失措。他们可以不在乎别人的命，而在自己人的命？
呵、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血液正在沸腾，他始终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
“你觉得他们这样做，你就可以这样做了？你这个狗娘养的现在坐在这里抽着烟，说着些悲伤的话，缅怀的自己曾经的学生。但你还是在把他们推向新的地狱，你这个该死的疯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说装备部和执行部这两个地方都是疯子的天堂了。
在你的眼中无论生命多珍贵都可以漠视！我是你爸爸我会直接把你射在墙上！”
“哦，该死，你这样说话有一点像副校长了。”
施耐德看着曼施坦因，瞳孔里没有哪怕一点情绪的波动，他只是看着对方。
“我真羡慕你和古德里安，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能活在干净的世界里。可你要明白，我们在和龙族的战争中，从来都没有势均力敌过。你说的没错，我是在把新一代的学生推进地狱，但无论我推不推他们进去，地狱都在那儿。
熊熊燃烧，不曾熄灭。”
施耐德看着曼施坦因，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你以为如果我四肢健全，血统还在，你会在中央控制室里看见我？我们执行部和装备部的人确实都是疯子，但我们还是有些不同。
他们是不知道生命有多珍贵的疯子，但我们是漠视的疯子。无论是我们的，还是别人的，只要能阻止那该死的地狱燃烧，我们就不在乎。”
曼施坦因看着没有退让的施耐德，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你知道为了你那个该死的任务死了多少人吗？”
“我当然知道，我甚至能叫出来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你以为我的痛苦会比你的少半分吗？我们是噬罪者，注定是要吃下业果的。”
施耐德坐在中央控制室里头，神情冷峻的像是一尊雕像。
“噬罪者？”
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后者点了点头神情微微一变。
“是啊，我和校长，我们都是噬罪者。这个世界上并非一切正确的事情都是正义的，也并非正义的事情就一定正确。之前有个诡辩的论题，铁路上的小男孩，你应该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
曼施坦因愣住了，他知道施耐德说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很难回答的诡辩问题，铁道的岔路两边各自站了两帮孩子，一帮是一百个，一帮是一个。
火车要经过的那条铁轨上有一百个孩子在玩，这上头贴了告示，说这儿会有火车经过。
另一条铁轨上是那个孤零零的孩子，他守了规矩在废弃的铁轨上玩。
现在你可以选择，是扳动岔道让火车改道压死那个听话的好孩子，还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火车压过去。
曼施坦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对错，甚至也很难有完美的答案。
“时间到了，你什么都没做，列车呼啸而过压死了那一百个孩子。”
施耐德的声音幽幽响起，曼施坦因额头上全是汗水。
“你会怎么选？”
他不死心的问道，施耐德看着他，没有一点犹豫。
“我会扳动岔道，虽然这样我会杀死一个孩子，但是我救下了一百个。那个好孩子是我杀的，别人不会因此负罪，他们可以继续善良无辜。这样我就是那个噬罪者，因为我做了正确但不正义的事情。”
“你在狡辩，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在乎一切你为什么不自己钻进迪里亚斯特号里！”
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大声吼道，好像他终于找到了对方话语里头的漏洞。
施耐德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他只是从边上的餐盘里拿起一把餐刀在手里掂了两下。曼施坦因并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但危险的气息还是将他包围了起来。
下一刻，施耐德手里的餐刀陡然消失，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胸膛上。
可曼施坦因还没来得及惊讶，施耐德的拳头就狠狠砸在了刀柄上。
巨大的力量让整柄刀没入了他的胸膛，这样的伤势足以让一个混血种死去。
可施耐德就这样站在曼施坦因对面，冷冷的看着对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苦。
后者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惊恐，他虽然不是执行部的人，但对眼前这一幕多少还是有些猜测。
施耐德没有说话，甚至好像没有察觉曼施坦因瞳孔中的惊讶，他只是默默的抽了一口烟。大约在一分钟之后才将这把刀从伤口里抠了出来，那个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他在拔出这把刀的时候刀身已经被肌肉死死的嵌住了。
曼施坦因看着好像感受不到痛苦一样的施耐德，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你被污染了！”
施耐德听着对方因为惊恐而有些嘶哑的声音，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刀抛入餐盘，刀身上的血色狰狞。
“我被污染了，那头古龙的血让我进化了，十万分之一的几率。我居然是这样的幸运儿，可我并不能完全接受古龙的血，它让我的身体千疮百孔。如你所见，我已经在一边强化一边摧残之中度过了十一年，整个学院之中最容易堕落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
“所以你没法亲自去吗？该死的，你居然真的打算亲自去？卡塞尔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你这样怪物？”
曼施坦因有些抓狂的看着施耐德，后者看着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开口说道。
“不，卡塞尔就应该有我这样的怪物。这里是秘党培养下一代的地方，无论是炼金术、格斗术、射击、还是其他什么知识。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屠龙。我们随时都得准备着去送死，区别只有先后罢了。”
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后者没有丝毫退缩的瞪着对方。
“该死！我不同意这件事！但你说的没错，地狱就在那儿！让他们快点开始吧！”
曼施坦因从自己的胸前抽出一张手帕，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擦拭干净。
施耐德拿起电话，向着那头开口说道。
“一切照旧，可以下潜。”
余淮山扭头看向正躺在船坞中的迪里亚斯特号，岩流所的人正在对他进行最后的调试。
说是调试，其实就是将那些外挂着的武器检查一遍。
日本海沟一共八千米，他们可不想这些武器在三千米的时候就开始脱落。
除此之外数以千计的电缆和迪里亚斯特号连接，几十台仪器围绕着它闪动。这里同须弥座的动力室相连，那些锅炉溢出的热量让这里的温度逼近四十度。可岩流所的技术人员的神情专注，哪怕是压力测试时的十二级狂风都不能让他们的神色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