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了。”
“不,我觉得你们这边还是有些问题的。”
宫本志雄推了推眼镜,走到了恺撒和楚子航的面前。
“你们看过改装之后的迪里亚斯特号吧?一般来说我不应该在行动之前说这种丧气话,但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
在你们接近目标的第一时间就清空所有外载武器,甚至你们的动力舱也都要一起丢掉。”
宫本志雄脸上的神色极其认真,恺撒和楚子航则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对方。
“好。”
等到他把话说完,楚子航点了点头回了他一句。
宫本志雄突然觉得有些抓狂,他辛辛苦苦说了这么多可不是为了听一句好的啊!
“不错的建议。”
恺撒冰蓝色的眸子里依旧满是慵懒,他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宫本志雄沉默了,扭头看向余淮山。
后者咳嗽了两声走到了恺撒他们的面前。
“虽然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但我还是得再说一遍。迪里亚斯特号上头的武器装备,全部都没法长时间抗住高压,你们没有任何时间犹豫。甚至没有任何时间去采集信息,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见到高天原的第一时间,将所有弹药清空。
如果都这样了,那个该死的高天原还能在那里,那你们就把核动力舱也扔出去。”
余淮山说这话的时候活像个还活在冷战中的苏联高官,可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就是觉得有些心安。
“现在 你们最好去上个厕所,那里头可没有厕所。”
余淮山说完这话之后掏出了电话,拨了出去。
“施耐德教授,这里是余淮山在日本分部须弥座向你汇报。我们都准备好了,正在等待本部的命令。”
电话那头传来可怕的呼吸声,像是老旧的风箱又一次被人狠狠的拉开,热空气汇入其中发出了尖啸。
那个人的肺部早已经千疮百孔了,卡塞尔的学生形容他的呼吸声为‘就像是听着死人复活’。
“等我抽完这支烟。”
施耐德教授幽幽说道,余淮山眉毛上挑,忍不住调侃道。
“虽然这样说可能不是很严肃,但我确实好奇你的肺部能不能帮你顺利的完成这个任务。”
“呵呵,该死混小子,你和你的导师一样让人讨厌。”
施耐德的声音再次传来,而是在卡塞尔学院本部的中央控制室里。
施耐德独自坐在大厅中央,今天这里被清场了。
他从兜里掏出小铁盒,里头是金黄的烟丝,学院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肺已经废了。
烟草对他来说等于是毒药。
按理说他这个因为某种怪病得靠着氧气管活动的家伙这辈子都应该和香烟绝缘了,可他下一刻居然搓出了一根漂亮的手卷烟。
动作麻利流畅,甚至还带着一点节奏,一看就是正牌的老烟鬼。
可他刚刚吸一口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恨不得将他的整个肺都咳出来。
“教授你还好吗?你听起来就像是新婚之夜的戚家少爷。”
余淮山的吐槽顺着电话线在他的耳边响起,施耐德并没有理会。
“你在试着自杀吗?”
可另一个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今天没到你值班啊,曼施坦因教授。”
施耐德教授先是一愣,接着淡淡的说道。
“如果紧张的话可以试着含点这个,一样也有镇定的作用。你用来呼吸的东西已经不属于碳基生物了,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器官现在应该是塑胶软管。”
施耐德没有和他争辩,而是从他的手里接过药盒,含服了一片吸了一口氧气。
“这样挺好的,起码我这辈子不会死于咽喉炎了。”
“是啊,但你一定会死于肺衰竭。”
曼施坦因看着对方,丝毫没有让步的说道。
“无所谓。”
他说完这话又吸了一口香烟,这次他倒是轻松多了,并没有继续咳嗽。
第286章 校董会的交锋
“你不是专门来送药的,说吧,什么事。”
施耐德的语气很冷,就像在说拔枪吧一样。
曼施坦因将一份传真扔到了施耐德面前的桌子上:“校董会的公文,他们要求停止这次行动。”
“什么时候这些校董会的老爷们也开始关心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几个交给学生执行的任务,也值得他们投来目光?”
施耐德声音里的讥讽简直犹如实质,可曼施坦因并没有在乎。
“没办法,你的下潜队里有加图索的继承人。弗罗斯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已经疯了,如果不是因为过于激动引发的心脏病,他现在就应该已经出现在你的面前了。那家伙看起来真像个黑手党,只不过总是沉不住气。”
“你等等,让我捋一下。迪里亚斯特号作为庞贝的个人收藏品,是他自己送过来的,而且还让人涂上了日出东方天佑我儿的吉利涂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相对于他的哥哥,弗罗斯特还是个比较保守的意大利男人。而且加图索家主是个怪胎,他的个人意见和家族没什么关系,弗罗斯特全权代理他在校董会里头的职位。”
“下潜的名单是校长同意的,这个意大利老屁股该去和校长说。抽完这根烟我就会让那边开始任务,除非校长下令,否则弗罗斯特亲自来也没用。”
施耐德气定神闲的抽了口烟,雪白的烟雾喷在曼施坦因的脸上。
后者不为所动,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拍在桌子上。
“你做不到,持有这张黑卡的我和校长权限相同。”
曼施坦因说完这话之后就坐在了他的对面,也不说话也不动。
“所以呢?你可以直接要求诺玛不配合我的行动,你为什么特地过来一趟?”
施耐德手里的香烟终于快要抽完了,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曼施坦因等待着他的下文。
“这个计划太诡异了,‘SSS’级的任务你和校长两个人就做了决定。这不合理,完全不符合你们两个人的作风。”
“别说那么多借口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当加图索家的狗腿子,你的变态老爹可是最喜欢和他们对着来的。”
施耐德一边说着,一边吐出一口浊气,眉毛微微一挑有些挑衅的看着对方。
“谈不上做狗腿子吧,我不像你,我不是校长的死忠。我是风纪委员的负责人,有权调查教授,在他们看来我是值得争取的家伙 。而且,这件事确实不是你们的作风,只是两个人拍板做了决定,就把几个最优秀的学生送进深海里。”
“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这次的事情并不是不符合我们的作风,而是不符合校长的作风。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决定,这是校长独自一人做出的决定。我只是个负责执行的家伙罢了,在你看来这可能是冒险,但有些险你又不得不冒。”
曼施坦因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他站起来将那张黑卡插进控制台,加图索的家徽在大屏幕上亮起。
“欢迎您,曼施坦因教授,您已获得加图索家特权使者身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诺玛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在中央控制厅里回荡。
“我可以立即叫停这次计划,也可以站在你这边。但你得说出理由,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开启这次的计划。”
“其实也不算很着急,余淮山在日本已经把整个日本分部都洗了一遍。不过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么,你看过我的脸吗?”
施耐德将最后一口香烟抽完,随口说了一句在曼施坦因听来毫不相干的话。
“你的脸?”
曼施坦因一愣,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不知道这事和这次的任务有什么关系,但我确实没看过。”
曼施坦因从控制台前往后退了半步,施耐德摘下了氧气面罩,将脸挪到了有光亮的地方。
他的肺部早就已经不堪重负了,即便他在抽烟的时候也没有摘下氧气面罩。
曼施坦因看着他本能地将脸藏进阴影中,又缓缓探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施耐德的脸,那是张能让希区柯克都惊叹的脸。
双眼以下的血肉完全干枯,只剩下一层干枯的皮贴着骨头,嘴唇和鼻子都萎缩了。
空荡荡的鼻腔和门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很惊悚吧,其实我今年只有三十七岁,但这张脸活像是刚从墓里爬出来的百年干尸。学生们听见我的咳嗽声都以为我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但其实我比你还年轻些。”
曼施坦因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病?”
“这不是病啊,这是某次任务给我留下的印记。”
施耐德完好的眼睛里透露着摄人的寒意,他好像回忆起了一些已经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那是十一年前,我们第一次听见听见来自海底的心跳声。”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发现深海中的胚胎?”
“不,不是,上一次是在十一年前的格林兰岛。”
施耐德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看着曼施坦因,瞳孔里的寒意更深了。
“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格林兰冰海的悬案,那次的下潜小组全军覆没,但校董会封存了所有档案、资料,强制终止调查。想听这个故事的恶化你得让诺玛离开这里,并且保持耐心。
因为这个故事不仅是绝密的,而且很长。”
“绝密到连诺玛都不知道吗?”
曼施坦因有些好奇的看着施耐德,后者点了点头看着他。
“所谓的绝密,就是只存在于我们这些人的脑子里。你知道了之后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生成任何纸质材料。回忆录、日记都不可以。”
施耐德说这话的时候冷酷的像是个老特务,曼施坦因点了点头。
“诺玛,离开这间屋子。”
“明白,从现在开始十五分钟之内中央控制室将在我的监控之外。”
诺玛说完之后中央控制室内的所有设备都停止了运转,摄像头和录音设备锁死,灯光逐一熄灭,摄像头和录音设备全部锁死。
诺玛已经离开了这里,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之内,无论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曼施坦因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只觉得这里独立于卡塞尔之外。
“那是2001年的秋天,我们收到了一个叫‘太子’的人在网上公开的消息。他在格林兰海发现了奇怪的青铜碎片,他公布了照片坐标。那些碎片上的文字和学院秘密收藏的冰海铜柱表完全吻合,我们认为那些碎片和有可能和冰海铜柱表的来源一致。”
“你是说那根被推测原本应该伫立在龙族城市里的冰海铜柱表?”
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开口问道,后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基于这个原因,我们怀疑格林兰冰海下面应该有个龙族的城市。所以我们派出了探索队,想要找到遗迹。但我们并没有找到遗迹,而是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心跳信号。
就在海床上,格林兰冰海没有日本海沟那么深,这里有虎鲨和白鲸那样的庞然大物。所以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注意他,可是几个月过去了,这个心跳的信号始终都在原地。
它完全没有活动过,没有进食没有排泄甚至就连跳动的频率都没有改变过。我一开始怀疑那是某种我们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巨型海龟,可即便是巨型海龟正在休眠的时候心跳也不会这么有力。”
“有人提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那是一条龙类的胚胎。海床就是它的埋骨之地,它在经历了死亡和茧化之后重新化为胚胎,正在经历一场漫长的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