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随后继续道：“日本黑道主要家族叫做蛇岐八家，分为三大姓和五小姓，全都是混血种。他们的势力强到欧洲的混血种家族都不愿意敌对，学院也只能采取联合的方式。所以他们虐待本部专员，学院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看他们对我们态度还不错啊。”路明非想了想源稚生的态度，虽然有点奇怪，但总体还算客气。
“妈的，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听说我要来日本，学生会的干部会集体跟我视频告别了。表现得像是我要得了绝症，就要死了一样。”恺撒突然骂了一句。
“上火车之前兰斯洛特也跟我交接了工作，让我签署了一份三周以上联系不到我，他就会成为代理会长，如果三个月联系不到我，他就会自动成为新会长的文件。”楚子航也道。
江豫轻轻摇头，他和恺撒与路明非执行过任务，接起话来极其自然：“日本奉行强者文化，只有你够强，他们才会尊重你，日本分部眼里的强者只有校长一个。”
路明非对此不置可否，但看他那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知道他打心眼里没觉得校长是什么强者。
一直到入住东京半岛的总统酒店，恺撒也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日本分部似乎对他们特别看重，原本来到日本的专员可没有这种优待。
恺撒从冰桶里取出一支1998年出产的酩悦香槟，这是难得的好酒。附赠的水果被摆放的赏心悦目，空气中弥漫着白檀的香气。
套房被定为了四人卧房，很显然是路上源稚生紧急更换的。三人小队有四个，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
恺撒是欧式装修，两间稍显普通的房间是留给江豫和楚子航的，路明非的房间则是大屏幕动画电视，电脑和抱枕。由于没有江豫的任何资料，日本分部也只能按照楚子航的标准安排。
他们也在和诺玛的联系中提到了这点，校长的意思是很抱歉消息产生了疏漏，你们把他当楚子航对待就行，然后默默删掉了这段通话记录。
路明非道：“是不是日本分部给加图索家面子？”由于加入了狮心会，他没有再称呼恺撒为老大，只能含糊的跳过称呼的环节。
恺撒摇了摇头：“加图索家在各地都有产业，除了日本，这代表我们家和日本分部并不友善。”
江豫和楚子航心知肚明，但都没说出来，而是回到了各自的房间。路明非不一会就在床上抱着抱枕鼾声如雷，恺撒也只能孤独的自斟自饮。
源稚生没有睡意，他正站在窗前看着这场瓢泼大雨，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他在接待本部的专员之前，刚刚解决掉一个因血统失控又动用药物的混血种。
这种混血种被蛇岐八家之中被称为鬼，这只鬼在被斩杀之前已经杀死了诸多女性，来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如果是在古代，这样的事迹一定会被流传下去，形成日本风格浓郁的神话传说。但源稚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个鬼让他想起了他的弟弟。
蛇岐八家的会议已经开始，源稚生却还没有到场。乌鸦悄悄推开门走进来，对着源稚生小声交代了几句，夜叉在四周放风，避免少主满身酒气被发现。
他们跟其余七位家主的交代是源稚生正在确认四周的安全事宜，而源稚生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
作为蛇岐八家下一任家主，源稚生一点野心都没有，他作为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因为源家的某种责任感。
他一点都不想管理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如果说路明非的理想就是混吃等死，他的理想就是去法国的海滩上卖防晒油。
他讨厌背在身上的，所谓的宿命。他该做的只是一把刀，一把将挡在家族前面一切都斩断的刀。当一切结束，他也就能安心下来，当一个普通人。
他叹了一口气，将淋满清酒的蜘蛛切擦净收刀回鞘，披上黑纹付羽织转身推开门。虽然不喜欢，但责任感依旧让他不能忽视家族中的重大事宜，这次会议，将决定蛇岐八家未来的走向。
窗外的雨依旧连绵不绝，雷蛇在乌云中穿梭怒吼，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某件事哭泣。源稚生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他始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本殿中，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等待着源家家主源稚生，乌鸦和夜叉匆忙赶来，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殿内安静的出奇。
第199章 蛇岐八家
本殿内摆着八张小桌，桌上供奉着不同的长刀。分别是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龙胆、上杉家的竹与雀、犬山家的赤鬼、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马头、樱井家的凤凰和宫本家的夜叉。
这次的会议只有黑道中真正的精英高层可以参与，但唯有蛇岐八家才是真正的核心。
身为卡塞尔学院名义上的日本分部，他们有着一个始终保存着的秘密。他们并非黑王尼德霍格一系的血脉，而是是白王血裔。
白王，在日本神话中名为伊邪那美，是黑王尼德霍格第一个制造出来的初代种，拥有纯粹的精神元素。掌控精神元素的龙王拥有超过四大君主的力量和权能，是尼德霍格最伟大的创造。
被目前研究员认为是雌性的她拥有着足以挑战黑王的力量，被称为白色的皇帝。她曾向黑王发动了叛乱，对自己的所有血裔使用了“言灵·神谕”，让他们摆脱了“言灵·皇帝”的影响。
白王和黑王的直系血统都能操控精神元素，强大的精神能够让他们在龙血比例超过限制的情况下也能保持理智。而日本仅存的四位皇级混血种就是如此，他们的血统比例甚至超过了卡塞尔设定的“s”级。
源稚生就是日本仅存的四位“皇”之一，但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身份带来的巨大压力。会议前躲在屋内喝酒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他是在排斥这个身份。
而蛇岐八家中，血统不稳定的那些人会被监管，监管之外的“鬼”聚集在一起，就是猛鬼众。
“这么多年来，是谁想摆脱混血种的身份进化为龙呢？”蛇岐八家的掌权者橘政宗轻声问道。
“猛鬼众。”龙马家主沉默片刻做出了回答。
“是谁始终在与我们竞争，意图拖垮蛇岐八家呢？”橘政宗又问道。
“猛鬼众。”这次是风魔家主开口，主殿内的气氛肃然，好像只要大家长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起身拔刀冲出去。
“是的，猛鬼众，他们不断教唆着那些血统不稳定的孩子，引诱他们堕落为鬼，为此我们不得不将血统不稳定的人监视起来。可是为什么这么久的争斗，猛鬼众还是存在呢？”
橘政宗再次问道，神色肃然，这个和善的老人在这一刻变为了一柄出鞘的利刃，没人敢直视他锐利如刀锋的目光。
“因为所谓猛鬼众，不过是蛇岐八家的影子。只要龙血还在我们体内流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鬼出现。”樱井家主叹了口气，低着头。
“是时候把猛鬼众斩断了，尽管那是纠缠了我们上千年的宿命。”橘政宗突然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便恢复了一贯的平淡。
家主们悚然而惊，橘政宗的语气平淡，反而代表着他的坚决。正如真正的猛兽在扑击的前一刻都是平静的，那份平淡下是无尽的暗流汹涌。
主将下令，原本应该齐声应是，却无一人开口。猛鬼众归根结底就是蛇岐八家的另一面，所谓的鬼有许多都是在座诸位的父母兄弟、亲朋好友。面对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同胞，有谁愿意下手呢？
“他们选择龙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我们的同胞了。他们崇尚力量，认为弱肉强食才是真理，人类就应该匍匐在龙类的脚下惶恐的跪拜。”
橘政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声音猛地拔高。
“我们是人，人和龙怎么可能是同胞？只有抹掉猛鬼众，才能迎来诸位都在等到的和平！”
这句话本应该说的慷慨激昂，但他那张遍布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态。他年纪很大了，血统又算不上强，衰老对他的影响只比普通人稍小。
所有人都愣住了，源稚生知道橘政宗想要发动战争，但也只以为要给猛鬼众以重创，却没想到他想彻底将猛鬼众灭绝。
“风魔家主的话，应该知道黄泉之路吧。”橘政宗叹了口气，轻声道。
“神话中说诸神的父亲伊邪那岐曾经沿着神秘的道路去往黄泉幽冥救他的妻子，那就是所谓的黄泉之路。因为进化之路极其艰险，猛鬼众就以黄泉之路来代指。他们认为通过黄泉之路能将混血种进化为纯血龙类。”
风魔家主眼神复杂，这对他而言只是个荒诞的传说，混血种无法进化为纯血龙类，这是常识。
“千年来，猛鬼众前赴后继的寻找黄泉之路，这是他们的信仰，现在，他们终于摸到了一点线索。我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但他们打算探索神葬所。”橘政宗语气依旧没什么波动，但泄露出来的消息让家主们纷纷色变。
只有上杉家主坐在自己的位子，无聊地玩着自己暗红色的发梢，表现得对他们讨论的一切都没兴趣。
“他们想挖掘神葬所？不可能！那是被天照和月读封印之地！”风魔家主不敢置信。
“这场战争由不得我们，除非我们能坐视猛鬼众寻找他们所期望的一切。”橘政宗取出一条白布绑在眼上，口中依然继续道。
“我决意与猛鬼众开战，但从未试图强迫你们参与这场战斗。请诸位告诉我你们的决定，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会责罚。”
身后的白衣神官抬起两面白色的屏风放在橘政宗左右两侧，屏风上分别写着“战”和“忍”。
没有人率先上前留下笔迹，不是害怕橘政宗反悔，而是无法下达这个艰难的决定。猛鬼众的势力并不弱于蛇岐八家，一旦开战，必然是手足相残、血流成河。
沉默了许久，犬山家主率先起身，在“忍”字的屏风下画了一笔，连伞也没打，顶着雨没入了黑夜之中。他的动作带动了许多人，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忍”字下面留下笔迹。
蛇岐八家其余六位家主都没有表态，在橘政宗弃权的情况下，他们任何一位的选择都能左右局面。他们决定着一场战争的开始或结束，每个人都在路口踌躇不前。
“稚生，很对不起。”橘政宗突然开口。
第200章 会见
源稚生愣了一下，道：“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我曾经答应你竭尽全力消除暴力，如今却决定用暴力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可是我们黑道家族是很难放弃暴力的，就像学剑的徒弟会被师父告知，握住剑柄的手，松开的时候就是死期。”橘政宗面含微笑，语气温和。
“我知道老爹你已经很努力了，但你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源稚生如此回答，橘政宗在他心里的地位如同父亲，他始终抱有那一份尊敬。
“人性中就有暴力的一面，有人的地方就有暴力。想要控制暴力，就需要掌握更大的暴力。想要终结暴力，就得先成为最大的暴力。”橘政宗语气依旧没有起伏。
源稚生骤然站起，取下笔在写着“战”字的屏风下留下了一笔，头也不回的也钻入了风雨中。上杉绘梨衣也匆忙起身，跟着画了一笔，追入了雨中，附近的仆从急忙撑起雨伞追了上去。
身后的黑道精英们相互对视，一一上前留下了自己的决定。一直到室内空无一人，橘政宗解下蒙眼的布条，回头看去。“战”下面留下的笔迹要超过“忍”足足三分之一。
他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转身也离开了本殿。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或者说，这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雷霆在半空炸响，突破阴云将城市照亮，远方的楼顶，通过狙击枪瞄准镜观察着这里的酒德麻衣吐出一口气，将身上披着的防水布扯掉，悄悄缩回身子。
“薯片妞，你说老板最近是不是变了，不让我们帮路明非，反而让我监视一个老头子。”
她穿着一身紧身衣，紧绷的材质将她修长的双腿展现的淋漓尽致，头发被雨水淋湿粘在脸颊上，不仅不显得杂乱，反而有几分出浴美人的美感。
“谁知道呢？我们什么时候猜到老板的意思，我们就不是打工人了。”苏恩曦嚼着薯片戴着耳机，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姐姐在外面淋着雨监视老头子，你在屋里躺着嚼薯片？”酒德麻衣恶狠狠的道，苏恩曦耸了耸肩，尽管她知道酒德麻衣看不到。
“我又不是战斗系言灵，上不了战场。老板如果让我干这种活，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要死了。”
酒德麻衣嫌弃的关闭通话，消失在了黑暗的雨夜里，身为顶级忍者，又搭配言灵·冥照，她隐藏行迹的能力足以让蛇岐八家也无法发现。
……
“你什么时候学习这么勤奋了？”江豫瞥了一眼路明非，问道。
路明非正在那里翻路鸣泽塞给他的《日本历史与神话100讲》，以他的经验来说，这种在出发前提供的东西一定都有其必要性。
“就当增长知识回去好吹牛吧。”他含糊回答道，恺撒不知道路鸣泽的存在，他也不好当着他的面解释。
“你想找出日本神话和龙族历史之间的关系？”楚子航回头看了一眼“那我劝你还是放弃，日本神话的众神从来没有过敌人，而龙族的历史从不缺乏战争。”
恺撒耸耸肩，他的博学仅限于顶级的享受和龙族历史，对日本神话他属于完全的门外汉。
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在外面停下，四个人依次上车，窗外城市的景色快速闪过，路明非兴奋的左看右看，江豫则在闭目养神。
车停下了，黑色西装的女孩拉开车门，深鞠躬恭敬的道：“欢迎本部专员驾临日本分部。”
由于对日本分部的工作模式毫无兴趣，他们一致决定推掉了参观这项浪费时间的行为，路明非是纯粹为了多睡一会，对他而言让他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的难度堪比屠龙。
一座被铁黑色玻璃幕墙包裹的大厦前，矢吹樱恭敬地请他们进入电梯，跳过中间的楼层直通三十层。推开一个隐蔽推门，阳光照了进来。
在这种高度的楼层，居然有一个隐蔽的露台，无论是从下面还是上面都不容易发现。
这里叫做醒神寺，一座小小的朱红色鸟居，花岗岩墙壁上雕刻着日本神话中的诸多鬼神。樱捧上铜盆，四人一一洗手漱口。
黑白两色的太极石桌前，六个人起身鞠躬，樱依次为他们介绍道。
“诸位见过的，源家的家主源稚生先生。龙马家的家主，龙马弦一郎先生。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贺先生。樱井家的家主，樱井七海女士。风魔家的家主，风魔小太郎先生。”
除了源稚生以外，其余几人都是年纪不小的中年人甚至老年人。龙马弦一郎浑身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没有一点精气神，好像就是为了应酬才来迎接他们。
犬山家的家主是个和蔼的中年人，看起来没有实际年龄那么老。樱井家的家主最令人意外，蛇岐八家的家主之一居然是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妇。
风魔家的家主风魔小太郎正襟危坐，目光冷厉，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却让人有种直面刀锋、如芒在背的感觉。
“最后这位是橘家家主，也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先生。”樱郑重介绍道。
橘政宗笑着与四人一一握手，目光着重在江豫身上停留了片刻，显得非常意外。以他的情报网，从未听说学院里还有这样一个学员。
哪怕他的血统是“s”级，也不需要昂热特意掩盖，那么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就很有问题了。
江豫直视着橘政宗，没有一点躲闪，他没有戴美瞳，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直视着橘政宗，让他呼吸都不稳定起来，仿佛刚刚直面一头古龙。
“果然是很优秀的年轻人啊。”橘政宗很快反应过来，亲切的笑着，表情滴水不漏。
江豫稍稍点头，虽然他知道橘政宗和猛鬼众的统领“王将”都是赫尔佐格，但只要他不想和蛇岐八家开战，就不得不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应有的礼貌。
“宫本家的家主在做准备工作，至于上杉家主，她身体欠佳，我替诸位为她的失礼道歉。”
第201章 深海心跳
简单的闲聊了两句，几位家主就依次退去，似乎这次会见真的只是为了见见本部来的四个年轻人。只有源稚生还留在原位，他需要对这四人进行这次任务的详细说明。
“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勘察1992年沉没的列宁号破冰船，列宁号沉没的位置距离日本海岸线120海里，这片海域非常安全，没有冰山也没有暗礁，一艘破冰船在这里沉没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恺撒点头没有回答，楚子航和江豫静静听着，路明非也没出声打断。源稚生看了一圈，继续说道。
“我们怀疑那艘船可能搭载和龙族有关的货物，它沉没在世界上最深的海域之一，我们也很难有效的搜寻到它的位置。那是海底的一道深渊，最深处达到8513米。这种海底深渊也被称为极渊，几乎无人抵达过那里，但我们用声呐扫描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心跳的信号。”
路明非不明所以，他对这些专业知识的了解仅限于日常杂志，并不知道所谓的极渊代表着什么，江豫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