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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陈鹤鸣回忆录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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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文小学在管理上秉承了传统色彩,但却摸索出了特色鲜明的方法。一些仪式还是挺重要的:每天早晨开早会,要升旗、放学前要降旗,学生值日……总之,这一套规矩还是挺严的。

值日生的工作体系比较成熟。按规定,身披特制绶带的学生是值日队长,一般由各个班的班长轮流担任;戴红袖章的则是普通的值日生。我曾经担任过值日队长,开晨会时整队,值日队长就负责喊口令:“立正”、“集合”等;课间时亦要时刻提醒大家遵守秩序,不能调皮捣蛋。

走马塘村同文小学

值日生是轮流制,每天一轮。现在学校仍保留这一传统,不难看出,这项活动的初衷就是为了培养学生的责任感、锻炼大家组织能力。在育人方面,同文小学的确别具一格。

此外,学校还设立了特殊的奖励制度,鼓励学生们提前到校,自觉主动地上早自习。老师手中有一张表,学生到校要签到,期末的时候,考勤成绩的前三名可以在期末的综合平分中加分,算作最终考核的成绩。

这项制度很有弹性,因为对偶尔晚到的学生几乎没有惩罚措施。但是迟到次数多了,老师们会以一定的形式实施处罚。我和妹妹都喜欢早到校,反正在哪里都要自习,算是对自己的一种鼓励吧!

 

多彩的课外活动

 

抛开规章制度的束缚,课外活动引人入胜,儿童爱玩的天性得到了充分的释放。

体育器材中,唯有乒乓球台、铁环是公家提供的。其他的,如陀螺、毽子等基本上都是从家里带过去的。学校既没有篮球场,也没有排球场,我们就玩跳绳、踢皮球、滚铁环。

乒乓球无疑是课间最受热捧的活动。乒乓球和拍子也是自备的,球拍都是光木板的,比现在差远了。学校条件有限,台子少,所以快到下课时,我们就蠢蠢欲动,预备立即冲出教室抢台子,打个痛快。有一次还不小心把人家的乒乓球踩扁了。都是孩子,没有什么钱,也不是故意的,所以大家很友好,没有因为这件小事发生冲突。最后,我们中的一个同学买了一个新的乒乓球赔给那个学生。

我们也参加学校演出,老师们组织大家跳舞、排练节目,表演给村民们看。我的个子虽矮,但模样清秀,一年级时就被挑中参加了舞蹈演出。在台上和小伙伴们傻傻地做着动作,虽然不懂得诠释美的表演,但应该也散发着童真童趣吧!

远足活动颇有益处,也就是现在的“郊游”。沿途不仅可以悠闲地欣赏美景,呼吸泥土花香的芬芳,还可以通过村民之口了解各地风俗。我们采杜鹃花,晒得口渴了,就到老乡的地里买水萝卜吃。现在品味起来,才感受到返璞归真的可贵之处。

走马塘是文明之乡,一般的学校对远足服装不作特殊要求,但同文小学规定学生一定要穿长衫。个人的精神风貌不仅反映出学校的文化,更为重要的是,我们的穿着、言谈、举止,都成为了走马塘人的风范的参照。学校非常注重这些细节的处理,因此,只要我们一出去,人家就知道这是走马塘的学生去远足了。

途中我们会路过一座龙王庙。在乡下,天旱少雨就祭龙王。每个龙王庙的龙王是不一样的,那座庙的龙王就是一条断了尾巴的鳗鱼。关于断尾,有一个传说:一次,这条鳗鱼游到田埂中央,一个老农不小心用锄头把它的尾巴砍断了,所以龙王的尾巴就这样断了。

听当地人说,每逢请龙王时,只要敲锣打鼓,这条断了尾巴的鳗鱼就会在井里出现。人们见它出来,就将它请到缸中,大家抬着它到处游。请龙王是很隆重的,遇到大旱时节,甚至比结婚还隆重。有力气的在前面抬着轿子,后面跟着很多人敲锣打鼓,一齐敬拜龙王。

走马塘人世代重视教育,在那个年代,一所农村学校拥有如此多元的教育培养方式,实属不易。我在那里的时间不长,抗战胜利到武汉后,就彻底离开了。直到44年后回乡时,见到一份材料上写着:仅从1982年到1999年,光村里面考取大学的就有44个人。一个村几百户居民,竟培养了这么多大学生,的确值得称赞。我们这代人姑且不算,后辈中有好几人考取了清华大学,延续了走马塘人光宗耀祖的历史轨迹。

法国教会学校——湖北汉口法汉小学

我在走马塘村和武汉之间断断续续地转过几次学。但在武汉,我一直都在法国教会学校——湖北汉口法汉小学读书。

 

简  单  的  印  象

小学二年级时第一次转学来到这里,教会学校给我的感觉很新奇。校长、教导主任穿的都是黑袍子,戴着耶稣的十字架,严肃的面孔下却又洋溢着温和的气息,让人捉摸不透。

与走马塘同文小学比起来,法汉小学在教学方面更加规范化,每个班都有单独的教室,不会出现教室共用的情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显著的差异——法汉小学是一所男校。起初我对男校的生活状态稍感不适,毕竟在同文小学,习惯男女生在一起学习了。

这里是教会学校,但并不组织学生做礼拜。最不可思议的是校园里饲养着动物:回廊旁用结实的链子拴着一只大狗熊,看上去慵懒温顺;还有很多观赏性质的鼠类,但不清楚它们的品名。下课铃声一响,一大群低年级学生就从教室中蜂拥而出,奔向这些动物。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但惧于个别动物的危险性,大家也只是兴高采烈地在远处观赏,不敢靠近。

我从宁波来,武汉话讲得不地道,因此语言沟通上有些困难。我能听懂同学们说的,课堂听讲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人家听不懂我的话,所以我在学校里渐渐地就不大愿意讲话了。由于语言上的障碍,加之都是走读生,一放学就都回家,和当地同学们一起玩儿的时间不多。

二三年级的课程很容易,数学课尤为明显,好像一直让我们背诵“小九九”口诀。美术课倒是挺有意思的,课堂上老师们会画一幅示范图,我们依葫芦画瓢,画得像自然就是好作品。用时髦点儿的词汇来说,这种画法就是临摹,主要是为了学习技法,完全谈不上创造性。

抗战胜利后,我再次回到法汉小学,语言障碍依旧是大问题。当时学校有了童子军,我还当过小队长呢!职位相当于现在小学里面的少先队小队长——一道杠,负责管理十几个人做操等等。4月4日是“童子军节”,集合、举行仪式都是比较正规的。学校的衣服整齐划一,童子军的帽子、衣服都是统一的。当时童子军的领巾是用带有国民党徽章的夹子夹在上面就行,不像现在的红领巾,要打个结。

对于法汉小学,我的记忆仅留于此,也许是走马塘留给我的印记更加深刻罢了。

 

动荡的第二故乡

 

如果说,走马塘村是我的第一故乡,给了我无法磨灭的生动印象。那么,武汉则是当之无愧的第二故乡,教会了我成长。

或许,小学时期,较之另一所母校——法汉小学,武汉紧张的形势在我的记忆中更为深刻。

原来汉口四明银行有职工宿舍,位于汉口现在叫宁波里的巷子里。我的老家在宁波,恰巧我在武汉期间,曾两次住在汉口的宁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