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曾提到我经历过的一次抢救。那一次,我在生死间徘徊,做了一连串噩梦,最后还是冲出了黄泉路,醒了过来。我的1977年,正如经历的梦境。在我31岁,正值青壮年时期,却跌到人生的谷底。在灰暗中我曾经消极低沉,焦躁不安,但是不屈不挠、永不言输的性格,让我很快振作起来。我相信,咬牙坚持着,终会等到重生的那一刻,终会收获期待的光明。
让我振作和坚强的,除了个性,便是爱和温暖。
最苦的日子里,我感谢爱人的不离不弃,细心照料。爱人性格包容,坦然大度,个性坚强,任劳任怨。无论再苦再累,她从不在我面前抱怨、急躁,一直尽心地照顾着我,隐忍我生病时所有的坏脾气,并照管着家里的所有事情。爱人是我人生暗淡时期最大的精神支柱,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支持。
得到我动手术的消息,姐姐和二弟立即赶来看望。母亲虽然有病,也强撑着过来照顾一段时间。
我还要感谢厂里领导、医生、同事、朋友、邻里。1977年,我几乎没怎么上班,但厂里工资照发,领导还时常到家里安慰关心。以前我认识的医生很少,这一年常和医院打交道,使我结识了不少医生朋友,比如牛淑颍(yǐng)大夫及其爱人外科医生温大夫,郑学书夫妇等,那些年在舞钢经常得到他们的帮助。我术后刀口愈合不好,便是温大夫到家给我医治。同志和朋友们经常过来问长问短,送些营养品,帮我干些重活,比如买面搬煤块。我尤其怀念我的街坊邻居,都非常帮忙。其中,我爱人车间主任一家更是全家伸出援手。他们一家住在我的楼上,我的儿子经常在他们家吃饭、睡觉,出去玩、看电影,大多也是他爱人、女儿、儿子带着。儿子从小唤他们夫妇“大伯、大娘”,至今我们还保持着联系。
病卧床上,我感慨万千,当时写下三首诗,现附于下。
病中三首
1977年9月30日早上8点半,我因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穿孔而入住职工医院,下午1点半进手术室实施胃大部切除手术,5点多出手术室,10月12日出院。术后刀口长期不愈合,落下了肠粘连后遗症,现休养在家。
感 怀
我生逢灾厄,卅一苦最多。天乖生异事,地戾飞横祸。
娇女忽发病,郎中错蹉跎。庶几不得生,慌慌突奔波(指转院到郑州)。
拙荆身有孕,小女备折磨。阖家意悬悬,悲恐复惊嚇。
闹市花花景,乐者自乐乐。愁肠断百结,颦眉久不开。
归来无旬日,弄璋得子男。人言是喜事,喜运不常在。
避坑又落井,无妄生祸灾。罹尽千般苦,死里逃出来。
念我境不厚,高高筑债台。念我羸且弱,元气大损害。
贡献实不多,麻烦一件件。实为一赘物,难把用场排。
怆然生悲泪,党育我多年。失群自凄凄,愧然萦心怀。
我无怠天意,天何殛无边?我无欺神事,神何配我灾?
人言有华盖,跌宕无歇间。艰难见人心,岁寒识松坚。
郑州有知己,高谊接云天。舞阳友谊多,处处得支援。
巍巍党领导,福哉新时代。阖家凶化吉,险夷得变迁。
长歌唱不断,挥笔写不完。日月齐辉耀,熏风满人间。
铭 恩
住院无家人,同志最最亲。我身何区区,劳人何殷殷?
伺茶又伺饭,拙男细为炊。端屎又端尿,体贴入细微。
探望又安慰,句句暖我心。阶级情义重,党是我母亲。
恩比山还重,情比海洋深。沧海深万寻,泰岱高万仞。
江河行大地,颂歌唱不尽。常存心一片,常尽力不遗。
兢兢常自励,勤奋勿自欺。先忧忧最重,后乐乐无穷。
我愿乐后乐,我愿忧先忧。愿为一撮土,肥育苗一株。
愿为一砖石,沉基永负重。甘作一螺钉,永远不生锈。
甘作老黄牛,俯首套不松。洒血当洒血,抛头先抛头。
万古千秋业,我愿献一生。
鼓 劲
卅一罹大难,人生过大关。身体今差弱,精神莫悲观。
路在山尽头,天高林外边。僵卧不自哀,古人尚达炼。
总理最高洁,扶病经河山。大公无私念,浩气贯长天。
常存娟娟像,莫伤秋夜寒。养病勿养身,休身勿休心。
中央发号令,科技先行军。中华多能人,大军壮切威。
多才复多艺,多能又多专。博闻兼强记,一隅翻三番。
捷足先登巅,笨拙坐其迨?我是一笨鸟,多飞莫等闲。
熟能生巧技,巧能生精专。常怀精卫志,微石填沧海。
实践无止境,学海大无边。学艺日不辍,红专勿废偏。
今日暂休养,贡献在后边。个人太渺小,有限投无限。
同挽共策励,激流争著鞭。四个现代化,壮在天地间。
淑气迎人盛,百花盟动开。人人齐奋发,我也加块砖。
——完成于1977年10月31日前
邻居大娘和儿子郭夷合影于1978年
“病”久弥坚,常怀感恩
1977年冬,郭济兴和女儿郭秦于两人术后留影
经历了一番大苦痛,我不但没有衰颓下去,反而变得更加坚强。以后人生道路上的种种困难,我也一笑置之,不再放在心上。
初试啼声,一鸣惊人
在家休养了六七个月,1978年春节后我回到了厂里,依然在厂长办公室工作。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厂里给办公室增加了人手,调来了一位搞文字工作的年轻人,我的工作轻松许多。工作之余,我爱和来办公室的同志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