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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旬老翁话人生--王承图回忆录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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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担任通讯员期间,适逢解放太原前夕。此时,区公所根据县政府下达的命令,要求全力以赴,支援前线,动员粮草,组织物资,为前线的战争做充分的后勤补给。战争期间,国难民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并不富裕,能吃上饱饭的都是少数,但是为了全国人民的胜利,我们也只得动员老百姓把自家能够拿出来的东西全部贡献出来,如把自家的木门卸下来,用来做前线抬伤员的担架;将为家中长者准备的棺材运往前线,用来埋葬在战争中死难的战士。

当时区公所的任务会视具体情况进行分配,不分职位的大小,每个人负责一个村子,当时分配给我的是距离县城不远的沟南村。17岁的我根本不会使用武器,但还装模作样地腰系一条皮带,挂着一个日本手榴弹,身上还背着一把日式小马枪,自觉威风凛凛,但现在想想也不禁后怕,万一当时擦枪走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2000斤谷草,还有几副门板,是我需要完成的任务。

到了沟南村,我直接找到村支部书记和村长,向他们说明由来,希望他们配合组织的工作。我说:“这是艰巨的任务,用来支援前线,要求每家每户都必须动员!”我说得很诚恳,而且那时的村干部与群众都很配合,没有让我在来村子开会、监督任务进度时遇到什么困难。我深深感到群众的配合,他们是多么的亲切与可爱。

傅作义部队被改编,参加解放太原

支援前线、组织民兵给上前线的士兵送水、送粮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解放太原时,北平已经和平解放,人民解放军便把傅作义的部队编入解放军体系。解放太原的军队中有一部分是从北平步行经河北、山西代县、五台到前线的,部队前一段是解放军,中间是傅作义的起义部队,后面又是解放军压阵,算是对部队安全性的保障。

部队在到达五台县时,当地学生群众和部队的宣传队在周围打着竹板,嘴里不断地说唱着:“打下太原美名扬,美名扬!”但是傅作义的起义部队路过时,往往得到的却是对国民党的一片谩骂声。我们这方组织村干部、村里的妇女同志和儿童团欢迎部队的到来,送水、送食物是为了团结军民关系,但人们对原属于国民党的傅作义部队却没有什么好感。

夜晚出行,要等口令

在区公所工作时,区公所干部基本上一个星期要出去两三次,到了晚上还要负责帮助检查村落的安全,像抓坏人或是搞其他的治安工作。那个时候我们晚上若是没有得到口令,是不允许出去活动的,这个口令是我们晚上活动的唯一安全保障。

口令一般是从上面的领导机关传下来的,每天更换不同的口令,比如今天晚上是“抽烟”,我们得到这样的口令后,才敢继续晚上的活动。晚上的路上没有灯,只靠我们摸黑一步一步地走,不时就会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干啥的?口令!”这时我们就会答道:“抽烟。”以此来说明都是自己人,但若是即刻答不出来,对面就会朝天鸣枪,以示警告。

其实这样做都是为了自身与村子里群众的安全,若是遇上国民党特务偷袭村子,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所以大家每每在这个时候都特别警惕,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

维护治安,夜抓小偷

这期间虽没有发现什么特务,但小偷的事件还是发生过的。记得有一天,沟南村村民反映近来有小偷,还说可能藏在离村不远的山洞里。一天夜里,区公安员与我一同去山里寻找,果然发现有一个山洞!正当我想进洞查看情况时,走在后面的公安员一把把我拉住,表示怀疑洞口埋有地雷。借着手电筒的光,经过一番排查后,公安员果然发现了地雷,解除之后,我和公安员才迅速潜入山洞。

进洞后,我们发现那个小偷是个小个子的青年,年龄不算大,但身手却很灵活,山洞里的赃物几乎堆满了。公安员与我即刻把他五花大绑,带回去审问。村里的人还牵来了一头毛驴,把这个小偷的赃物全部运到了区公所。

整整审讯了他一个晚上,区长、武装部长、公安员和我给予小偷一定的惩罚,但小偷似乎不吃我们这一套。看着拿着皮带的我,他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一句话都不说。直到公安人员的一声呵斥,而且用皮带狠狠地抽了起来,小偷才算是泄了气。后来,小偷被用绳子在柱子上绑了一夜,第二天由我亲自将他押送到县政府看守所。

镇压反革命,维护新政权

1949年11月,我被调任县政府担任文印员,至1950年10月兼任收发员,这一切顺利得让我有些意外,但是渐渐地,我也觉得这是对我努力工作的肯定。时间到了1951年,“镇压反革命运动”进入高潮,当时每镇压一批反革命都需要发布相应的布告公示,物质匮乏的时代,印刷只有油印,即刻蜡版(将专用的蜡纸放在有小坑的钢板上用铁笔写),当时我就负责这个工作。

 

1951年2月26日,王承图在五台县政府留影

油印纸一般只有8开大,但布告需更大一些的纸。要用4张8开大的纸分别刻印好,在粘贴时对接成一张大布告。我刻布告字迹时,一般用三角板比着刻宋体字,因为宋体字在字形上显得清晰且大一些。刻蜡版是一件复杂费眼的活,需要特别细心、认真,不能有半点差错。

当时国家的中心工作就是“镇压反革命运动”,各级政府必须认真执行,对隐藏在人民内部的反革命分子严惩不贷。被揭露出的反革命分子(也就是日伪、国民党统治时期干过坏事的人,以及非法邪教一贯道的头头等)要被带到区公所驻地执行死刑。五台地区没有汽车,交通多靠铁轮马车,全县8个区需要8辆马车。这些运载反革命分子的马车要在同一天出发,每车少则一二人,多则六七人。

运动中最大快人心的,当属原五台地区国民党警备队队长胡秀恩被绳之以法。记得枪毙胡秀恩那天,县长到三区——胡秀恩的家乡亲自坐镇,亲眼监督枪毙胡秀恩的现场,算是给了当地百姓一个交待,为被他残害的革命烈士报了仇。

为发土地证,加盖政府印

我在县政府工作可以说是身兼数职,既是文印员,又是收发员,特别是收发员的工作,负责县政府印章的保管与盖印。记得县政府的印是铜制的大印,七八厘米见方,上面刻有“五台县人民政府印”的字样。

政府为了贯彻国家土地改革政策,给全县各村每户村民颁发土地证,一式三份,分别由农户、县政府和区公所保存。这是一件繁琐的活,需要在每一份土地证上盖上县政府的大印,是由我们几个文印收发员一起完成的。记得那时我们白天黑夜轮流不停地盖印,着实把手都弄肿了。

同时,土地改革也牵涉到我家,因为是“破产地主”的成分,所以在运动中,我家的土地被分了部分出去。当然,政府也给我家留下了一些土地、房屋,并发放了土地证,所以我们并没有怨言,认为政府这么做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共同富裕,党是真正为民着想的。

经过一个多月,盖印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我们几个人轮流加班,工作效率十分高,受到了县政府领导的一致好评。我也因此再次得到了升迁的机会,1951年9月,我调到五台县委宣传部,成为了一名干事。同年冬至,我与妻子史银凤喜结连理。

二狗负气,寻了短见

1952年,“三反五反运动”高潮前夕,县委办了一个为期15天的短期党校,专门对农村党员干部进行培训,即让农民充分认识到土地改革的好处以及搞好农村工作的重要性。当时党校的负责人只有两人——我与宣传部部长。他总负责与讲课,我则负责具体事务及记录。学校使用的房子从西关村农户家借来用,15天集中一部分村农会党员干部进行学习,吃、住、学全部集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