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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情真--史之本回忆录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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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那样,你说你怎么想,怎么防,没法预料将来怎么样。可是我还没有那样,我就是下过跪。红卫兵说我反毛泽东思想,不参加派别,就为这个斗我。我说我到四川没几天,我哪知道哪个派正确哪个派不正确。他说我是观潮派,我是滑头,斗我,让我跪在毛主席像前。都是过分,弄个忠字,剪个纸贴的条,说不好听的,四川给毛主席弄的跟灵堂似的。就在山洞前,给毛主席挂的,完了用蓝绸子、黄绸子搭的花,给上着供,那叫忠于毛主席吗?简直是给毛主席贴膏药用的。 

 做蓝像章白脑袋,到我们那还代表无产阶级去忆苦,说的四川话,我说这谁听啊,不是好人。他们口口声声喊毛主席万岁,都是坏蛋,我看不是好人。四川那个地方,国民党占领的地方太多。一个南岸区就纠出国民党少将以上的70多个人,都穿着拉毛的羊绒衫,穿着西服裤子。白毛巾可白了,在后屁股搭着,挑着预制板,十几个人挑一个。这些老头就上山劳动,前面挂一个大牌子,黑五类,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到毛主席像那去请罪。

北京也这样,早上起来都是留学的,凡是留学回来都是坚决特务。扫院子,多大的院子都让他们扫,扫完以后撅着屁股在那请罪,还有人监督。一上午院子扫完了,请完罪就回去了,回去干什么?读报,讨论,都有人听着呢。那时候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林某的像抠下来了,他也不满,可能是故意的。有的人在厕所发现有毛主席像的,林某像的报纸扔厕所了,就追查,一看报纸上有名字,就斗。

我不是大学生,也不是党内的。党内的也挨斗,党内的就说你出身不好,你是混进来的,就算是高级干部,也说你是混进来的。我那时候还挨过红卫兵的打。我在重庆红卫兵斗我好几回,逼我参加派别,我不参加。我说我不能参加,我不了解哪个是正确的,哪个是错误的。他说这就是反毛泽东思想,哪有不参加派别的。我说我不知道哪派是革命的,我参加错了怎么办。 

 到了四川让我改行,搞财政。那时候不是归军区,归总后,派去的领导人是301的一个老革命,是给董某某,周总理在重庆办事处,武汉办事处当保健医生的,这个人他比较老练,那时候任命他为我们的组长,总后下的命令。那时候还准备建院,成立机构,就任命我们老头为医务院长,任命我为后勤的财务科科长。后来总后又拨下了520万的款,让我跑银行备案,建立番号什么的,将来好花钱,大伙儿好用。我都办好弄好了,结果文化大革命给冲击了,领导也来不了了,上面的领导都成了革命对象了,最后我们的钱都冻结了,冻结下了命令就接管。

接管500多人往哪插,四川40多个医院,一个医院10几个。就把我们老头任命为39军陆军医院院长,但是就是个架子。我们到这来建院,一直就是白手起家,建院,挑石头,拆房子。四川国民党年代的破房子,就是竹板编织的一片一片的,拿钢丝接上,外面抹上灰。就是那样的房子特别容易拆,把上面的瓦一接,里面都都是空架子,一天能拆好几间。女同志也上去拆房子、挑石头,下去挑沙子,背洋灰,这么大的雨,一人一袋子的洋灰,又热,我腿还不好,真的是折腾够呛。

好不容易医院建成了,结果又不合适,说炮兵来接管,就给炮兵了。让我们上市区,市区又把省党校给废了,省一级的党校院子是好的,旁边就是刘某某跟毛主席休息的地方。里边的游泳池用炮给轰了,我们就天天上那听林某和毛主席讲话的录音。那时候北京紧张,一个会接一个会的开,天天传达文件不隔夜,半夜都要起来听,我们都拿着语录盘,每天如此。

文化大革命一共十年,这十年所见所闻太多了,是我一生当中最受折磨的年代。文革时党的高级干部都在挨批斗,更何况我们,真是一言难尽了。我算是死里逃生活过来了,但我爱人却永远离开了我……

除了这段时期,我这一辈子还都比较顺畅。童年家境好,没有遭罪;中年在军队里生活也很幸福,我们夫妻两人平等相待、生活和睦、事业顺畅;老年子女也很孝顺,吃穿不愁。回望这一生,我觉得我做了不少有意义的事儿,工作上为党和国家贡献了一份力量,家庭上几个孩子也都成家立业让人放心,我现在就是要好好地享受生活。

这次有机会能够回忆我所经历的这些事,并且能做成书留下来,就是希望我的这本回忆录能让我的孙女甚至她的下一代,知道奶奶曾经的生活是什么样,都经历过什么样的磨难,让他们也能学会这种不屈服、不妥协的劲,然后把这样的精神一直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