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样的情形,杨冲锋心里发笑,却又耐心地等待谁来发言。整个会议室就全安静下来,只有一些笔写字时发出的沙沙声。
任征也是才知道永驻镇那里进行的兰草栽培,见到会场的情况,心里畅笑,却只能强忍住,不让脸上有丝毫表露出来。对那端坐着的县委书记更是钦佩,和儿子的年龄差不多,可人家那种办事老道,能力超绝,天下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让儿子跟紧些,总会有好处的。
“书记,大家对兰草栽植都不算内行,就算说出什么想法来,也不一定专业。我估计大家都怕自己的议论给县里的工作和决议产生误导,才都在思考吧。要不,我们请书记先说说,给大家都启发启发?”任征说,这时,大家对任征这话当真是打心里欢迎。既能够找到书记的真正用意,有不会得罪了老吴家。而老吴家的一系人,更新弄清楚县委书记提出兰草栽植的真正用意来。
“呵呵,那我就说说?”杨冲锋说着想参会的人看来一圈,见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就算吴文兴虽没有看向他,但注意力也集中了。见到这些,知道已经达到预定的目的,说“在大年之前,永驻镇为果林开发项目的事受到县里的批评,镇里干部也认识到镇里要发展,必须要建立在强大的经济实力上。为此,他们就想了很多办法,集思广益,其中就有干部提到兰草的栽培。”
“……永驻镇之前就因为地理上适合兰草生存,镇里不少村就盛产兰草,县里也才在永驻镇建立兰草基地。他们对之前县里作出的决定,知道其中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只是当初在经济价值上没有判断准确,才导致了这几年的状况。”
“……以镇长滕明庆为主角,镇里成立了兰草栽培试验小组,到如今虽说还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但已经可以断言,兰草栽植确实大有前途。相应的专家和怎么样来运作,这里不敢擅自做主,将情况汇报给我,也请我到看看他们的实验基地。说实话,我对这些不懂,但请来的专家却很有信心。他们都是一些长期喜爱兰草培植的人,当然,这些人也都是这里脱氢兰惠酒家的老板惠兰从生产一些大家大户里请过来的。具体什么样的品质才有培养价值,这个我也不懂,也可说是他们目前的经济秘密。”
“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请大家讨论县里有关怎么样来对待这个开发项目,项目一旦运作成功,对我县经济就是一大补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香兰县盛产高品位的兰草,那也是名至实归啊。”
这话就有些意味,特别是老吴家一系听了,更是有感受。之前大家栽植兰草,那是胡闹。现在再说栽兰草,却从经济角度来说,要将兰草发展到和县里之前所作做到“名至实归”。谁还能说什么?但对兰草的室外或者说脑子里的概念都已经有很深的烙伤,现在已是也扭转不过来,可信度或说杨冲锋所说的事,是不是真实可信,大家心里都很怀疑的。
疑惑过后,仔细想来,慢慢就体会到这事已经进行了不少时间,按滕明庆那个软弱性格,那会先做这样的事后在来汇报?之中有什么,就经不住推敲。一些人心里明白了,抬头偷偷地向其他人看,见越来越多的人都明白了。心里不禁感想,这样一件事做成了,对香兰县的干部和群众说来,那是多么让人记住的大事啊,做了出来,在香兰县里谁还能够在挤压他的风头?就算老吴家来说,也只会大力促成这事。这些年为那个虚假的兰草栽培的事,已经成为笑话了,走出县外就成了笑料。要是着项目做成功,今后谁还敢拿兰草栽培说事?
慢慢地心里就有了些波动,如今,县委书记再提旧事,而且,分明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吴文兴也反复权衡起来,今天要怎么样表态,暂时不能和二哥讨论,就算参会的一派系人马,也不能够在这时讨论。权衡之后,觉得至少这件事对老吴家利大于弊,当然也不要急于表示支持,让他更加得意才是。
任征就说,“书记,这事大好事啊。兰草作为我们县的优质资源,这时上天给予我们的优势,不加与利用,太可惜了。永驻镇这事做得好,看不出滕明庆还很不错啊,跌了一跤,将脑瓜子弄活络了。”
有了任征的配合,其他人也就参与讨论这事起来,不再那么忌讳。当然,大家说的时候都很注意,老吴家当家的人就坐在会场里,谁肯去冒犯他?香兰县的干部里,至少有八成走到是老吴家的路子,与会人员里也就有一半多的人看着吴文兴,要等到他的态度。
但经任征这么一引,也就将事情基本定论下来,剩下的都是些技术层面上的事。
早几年前,县里就成立过兰草栽培的一个公司,挂靠在农业局下,是一个股级单位。当时这个公司有几十号人,大家虽没有栽植兰草的技术,却也能像种草一般栽植兰草。只要存活,只要有长势,看着势头喜人,成片成片像大麦地一般,领导来了看着可信就成。这些人在单位里前后一年对时间,公司虽不正式解散,但却都不用上班了,也没有工资可领。不明不白,不了了之。
现在要旧事重启,是不是用那些人?之前的一些兰草基地,也都还是可用的。永驻镇也就是用这些基地来培植研究。但很明显,用之前的那批人可能性不大,县里也没有什么资金往这项目里投入。再说,都还在实验阶段,就是取得了一些进展,离获取经济效益也不知道有多远。
在经济上,与会的人里没有谁能够说出几点可用的建议来。杨冲锋将他们召集过来,是为了让今后运作中,这些人不伸手捣鬼,就算是好了。哪会企求他们给出多少支持?但对之前兰草栽植的那个单位,却也要集体讨论后来决定。
酝酿一阵,都没有谁能够说出什么来,也没有人扯反调。杨冲锋说“香兰县目前经济实力怎么样,大家心里比我更清楚,县里有没有能力来支撑这样的项目,县政府那边是自家有数,文兴县长和大坡县长是不是说说你们的意见?”
孙大坡自然要先请示吴文兴,两人对视后,吴文兴说“大坡县长,就给大家说说县里的情况吧。”实际上县里的财政情况谁又不知道?但这时却要人出来摊开了说,吴文兴明知道整个事情都是这个年轻的书记设计好了的,早就有了安排,可这时却不得不这样做。
自己可以利用政治因素,引导事情将往对自己一方有利的方面发展,别人也是如此。这些规则,不是想逃避开就能够逃开的。
孙大坡先对吴文兴应力生,表示会按领导意思却做,随后看着杨冲锋说“书记,各位领导,我县这些年发展势头很猛,我县的建设也齐头并进。也因此,县里的财政就很紧张,到处都等着要米下锅啊。书记,永驻镇进行的项目将是县里果林开发项目之外的一等大事,但目前经费却没有地方可挤出来。要想发展,势必要强大的财力来支撑。这发展资金,还得大家来计议怎么样解决才是。”
孙大坡说的很冠冕堂皇,却将目前面临的事实也说出来:县里没有钱,要想发展就得去弄资金。当然,县里已经有很好的模式,那就是万利集团所给的模式,这种模式对香兰县最为有利,可谁有这样的本事将自己引进来?且不说资金有没有,又有几个人对兰草栽培的前景有信心?
孙大坡说了后,大家一片议论声,对县里的情况,很少这样坦诚地说出来的。只是,知道杨冲锋说要进行兰草栽培,这样的项目肯定是要进行的,孙大坡可不敢大包大揽,知道大包大揽是什么样的后果。吴文兴要孙大坡出来说话,也是因为这样的话让他自己说出来,实在不宜。
杨冲锋这个县委书记的较真,已经深入人心,都怕他真要落实下来,自家无法交待啊。杨冲锋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沉吟了一会,等大家都议论声渐渐静下来后说,“各位领导,县里虽拿不出资金来,但我们可拿出优势资源嘛,至于资金问题,我想也不是难以解决的事,只要将我们的项目公布出去,寻求合作者,自然可将这项目运转起来。”
听到这里,政府那些人也就送来一口气,至少不会令他们太难做。
“……在这里,我还想讲一个意思,这个兰草栽培项目是不是做出来,目前只是看到一个大体趋势,真要落实下去,并按照我们目前所设想那般,还要经过长时间的努力。这项目是县里承担起来,还是交给永驻镇来出面,县里协同,这主次问题目前就是必须要解决的事,将运作主体解决了,下面的工作也才会顺利。今天大家讨论讨论,将这事定下来,下一步寻求合作的事才能进行。”
所有的领导都希望是县里出面来作为项目的主体,这样今后在项目发展过程中,才有更多的机会。但目前谁对这项目都没有底细,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做,前期的工作都是永驻镇在做,就算让县里来做主体,那也不可能将永驻镇丢在一边。这里就更要看县委书记的意思了,要出外寻求合作,县里几乎没有这样的能耐,就算万利集团那边,他们都只认县委书记这杆旗,县政府虽说是合作主体,对方不尿吴文兴也只能郁闷在心里,没有一点办法。
讨论一阵,都没有个明确的主张,这些人对权力运作很熟悉,对这些事平时哪会加以关心?就算心里想说,也说不出来。吴文兴和孙大坡两人自然明确,杨冲锋摆出这样的阵仗来,心里早就打算好了,这只是一个过程。就像果林开发项目一样,看起来像是县政府在主持,可实际上,县政府也就一执行部门而已。
讨论的结果有两个,一是县政府作为主体,分出一个专门的负责机构来运作,也可成立一家公司,有多方面组成公司的成员,县政府作为主要的部分,这样就可将永驻镇和相关关系单位的人都涵盖到其中,解决这些人事关系;二是以永驻镇为主体,他们出面,县政府和其他单位协调,这样却将这项目的格调就降低了些。但运作起来,却又有便利之处。
“书记,大家讨论这么久,最终还要请书记来把总,县里的大方向还是要书记来拍板定夺。”任征说,他也知道这话让人听着很刺耳,他却没有那回事似的,呵呵笑着看想大家,其他人不好将这话反驳,只得也呵呵应和一下。他也知道,大家心里不会这样想,可有这面子上的应和,就达到目的了。
“那这样吧,综合大家都意见,还是以县开发办出面成立一个公司,县里将之前的兰草栽植基地,都作为这个公司的资产。之后,在县政府指导下,对外进行寻求资本合作,具体估算等找到投资人后,在请省市专家来估算这部分资产。当然,永驻镇之前做了大量的工作,成立的公司要充分考虑到他们的努力,这些努力也是资本嘛。”
正文卷 第292章 干部调整的思路
很快大家都同意这样的做法,县政府那边主抓经济建设,开发办只是县政府下面的单位,之间的关系还是很明确的,想法也能够接受这样的安排。
将兰草栽植项目的事定下来,大家以为要散会了,不料杨冲锋却说“今天会议的主要部分已经定下来,在此要感谢大家都努力。县里发展好不好,顺不顺,和在座的领导的每一个决策相关。香兰县能够有今天的喜人局面,县政府是做了大量的具体工作,在此要单独提出来,对他们辛苦工作表示感谢。”
吴文兴自然要代表县政府谦虚几句,将县委和杨冲锋这个县委书记要抬出来一下。其他人自然在大家都听不明白的语境里,说了些话,都没有说出让其他人听明了的话,却将自己表态的事让其他人都看出来了,至于表什么态却都不明了。这也是一种耍滑头的做法,表态但不明确,就容易过关,也容易在今后万一出什么事,好解脱自己。
等静下来后,杨冲锋继续说“鉴于我们县正处在发展的启动期,县里各个方面的工作,涌现了大批优秀干部,他们有工作热情,努力强、干实事。我想,作为县里干部的主管,我们身为领导,更有责任和义务将全县的干部职工这分工作激情引导好,为县里为群众作出更多贡献更多业绩来。为此,县组织部曾几次提过,我们先已经到干部调整的时候了,而我却一直没有明确自己的态度。我也一直在考虑啊,要怎么样健全我们干部队伍建设?怎么样对干部队伍进行调整,才会对全县的工作更为有利?”
说到这里,那是人人都关心的问题。县里的干部调整,从实际上看都有些过期了,和市里的节拍对不上了。但县委书记不作出明确的表态,下面的人也不能太急相,落出什么不好来。现在书记提到这事,当然得弄清楚,才好各自到私底下去做工作。职位的竞争,也就体现几大势力之间的角逐和势力的实力。
没有人回答杨冲锋的话,他也知道不会有人出来说话,但却停留几秒,让大家理解自己的意思。“我最近想到一点,要先将这个原则定下来。什么原则?对干部的考评,就是要看我县经济建设中,谁做的工作最踏实,给人民群众创造更好的发展环境,带领大家发展致富作出成就的,这样的干部不仅要大力表扬,更要在干部选拔中作为主要的一项标准,来衡定我们的干部。政治卦帅,落实下来,也就是为党为群众做出来多少实际的干部业绩,而不是口头上的演说。政治觉悟是什么?如果自己对我国发展的大环境都不能够理解,还谈什么政治觉悟?要是对社会主义建设都没有出力,哪算得上优秀的干部?这样的干部,不是可不可用问题,而是合格不合格的问题。”
这番话说出来,就有了些气势,谁也不能够在大局面上来进行反对,甚至连说出不同意见来,都是很不明智的。这种场合下的是与非,大家心里都知道。等议论声小了下来后,杨冲锋又说“在此,我想请组织部就人事调整和人事任免考察,作出一份能够公开出来的考评制度,今后我们就利用各种途径对干部考评办法进行宣传,让干部任用逐渐公开化、透明化,甚至可以让群众也来参与我们组织部对干部的考评。当然,这还只是一个想法,是不是可行,还要看今后实际工作中进行验证。吴滕部长,我想,大家都想听一听,你们组织部有没有这样的决心和魄力?要是上半年能够将这样的考评制度拿出来,年末对干部的考评和任用就有了充分的依据,就能够引导全县所有干部思想导向。我们对干部的任用也就简单了嘛。”
杨冲锋说得高调,但在场的干部都没有应和,吴滕就算被点了名,却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当真这样一来,之前的什么家族还不都被打乱了?
见杨冲锋盯着他看,吴滕知道不说话肯定不行,先看看吴文兴和李尚维两人,想要商讨过对策来,现在却是不行的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书记的提议很好,很有远见,组织部会将书记的指示精神领悟好,贯彻到实际工作中去。”
面子上的话,不说是不行的。说了后心里却格外郁闷。不料,吴滕话才落下来,就听县委书记说“很好,这就是一种热情工作的表现嘛,我会就这项工作到市委做专题汇报,毕竟这样考察干部还是很敏感的。吴滕部长,一个月之后,能不能将初稿拿出来,我送市委请领导帮把好这大方向?”
这话说出来,很多人都脸就苦了,心里更苦。
真要到市里去汇报,那就不能敷衍了事的。市里对这样的做法虽不一定看好,但谁好站出来反对?体制里的人和事,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和做没有多少联系的,也决不会一致,但对这年轻的县委书记,在坐到人却很无奈。已经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怎么说就会怎么做。假使他得到市里的支持,那今后几年里,人事权还有什么可运用的?连常委会都可免开了。当然,对县委书记说来这样的事没有什么影响,他本来就不是香兰县的人,三五年后走了,之后谁还会记住他的情?
但这几年里,却会为这样的做法,将之前的所有都打破,威信和话语权,都将会是空前高涨起来,会有多少那些自以为有点才干的人,会拼命地工作而获取他们的职位?县里的常委们就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举手领导了。
走出县委会议室,几乎没有人说话,都像背负了极为沉重的大包裹压住一般。任征走在最后,将会议室整理后,迫不及待地带着小跑地走到书书记办公室外,却见里面没有人。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不仅仅在书记会里炸开。散会后,消息像狂风一般席卷香兰县境内,很快从县城传遍各乡镇。只要对干部人事稍微灵通一些的人,很快就得知这样的消息。人事调整要制度化、公开化,要用工作成绩来衡定在不在职位。这样的传言,几经转折后大都变了样,多种说法,让所有的人都心里不平衡起来。
县委书记对人事的态度与政策,对于不了解县里内情的人说来,怎么样调整,对他们都是有利的,心里便期待着。但那些走后门拉关系用代价换来职位的人,心里却发虚起来。真要这样做了,执行下来,之前为谋取当前的职位投入可不少,那不就段了财源?大家都不暗地里托人谋取职位,不在为进步而找路径,谁还肯花钱钻营?
很多人都眼看着春季人事调整的时间渐渐过去,心里发急,大年前后为了得到领导的首肯,是下了些本钱的。可县里一直都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而领导一直都是那句话:不用心急,该你的不会跑掉。
当然,这句话还包含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下属都没有去想的另一句话:不该你的,就是急也是白急。拿到钱应该办事,这是一般规律。但也会有特殊,县里人事调整都没有启动,将人事问题基本锁定了,不论答应什么都是空话。
吴滕心里更急,一个老下属看中了永驻镇书记的位置,找到了他。吴滕随对这职位没有多少把握,但县委书记一直对人事权似乎不怎么在意,反而对世界的经济工作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李杰主动辞职,也让老龙家在永驻镇竞争上明显占了弱势,这就让吴滕心里动了起来。答应那下属试试看。
下属之前就跟老吴家很紧,得到吴滕这样的承诺后,当即将摆平关系的经费就送上了,还另单独给吴滕一笔不薄的报酬。今天这会,不仅将这一点路子封了,而且还将组织部作为枪使,要组织部去得罪全县的领导干部。
如何让他不火冒三丈?在会议室里,要不是见吴文兴用眼压住他,只怕当时就忍不住爆发起来。有谁会这样乱来?人事调整公开化,当组织部就是用来跑腿的不成?组织部要是对人事任免都没有一点运作权,那还不和邮局的邮递员,超市的收银员一个性质了?
回到办公室里,吴滕都没有记起这一路怎么走回来的,将办公室门一关,抄起办公桌上的东西就砸。笔筒、水杯等,自然不可免难。还不解气,手抄住办公电话时,电话却响了起来。吴滕一下子就清醒了些,将电话接听了,是吴文兴打过来的。
没有多说什么,吴文兴只交待一句话:下班后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