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从梁家开始封狼居胥 第26节

  叙旧过后,就该说正事了。

  赵真很随意地靠在御座上,问道:“你都查到些什么?说说吧。”

  他派梁晓等人出京,就是单纯的历练他们,给他们安排的也都是很空泛的任务,对结果也没有期待。

  梁晓自从写好两份奏折后,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当下从怀中取出两本厚厚的奏折,交给一旁的小宦官,让他送到皇帝手中。

  赵真的脸色认真了一些,只看这两份奏折的厚度,他就知道梁晓肯定是认真办事了,就是不知道办得漂不漂亮。

  先拿起靠上的那一份,随手打开,奏折的标题就让他愣了一下。

  《扬州社会各阶级分析》

  这名字好怪。

  不过,阶级这个词,古而有之,本意指台阶,衍生义为官阶。

  这几个词连在一起读,虽然有些别扭,但也能大概明白其义。

  赵真捧着奏折开始看,脸色越来越凝重,下意识地将奏折在桌案上摊开,还拿起了御笔,开始在奏折上圈圈画画,还在一些空白地方写批语。

  垂拱殿首领李猛侍立在一旁,心中暗暗吃惊,他看不清奏折的内容,但只看皇帝的重视程度,就知道绝对不简单。

  在梁晓之前,已经有不少勋贵子弟回京交差了,他们之中差事办得最好的,也只是得到了官家一句淡淡的“还不错”,他们交上来的奏折,官家只是随便看了几眼,就扔到了一旁。

  可看官家现在这个架势,说他看的是宰辅大相公上的奏本,涉及到军国大事,李猛也是信得。

  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恭敬侍立的梁晓,见他满脸的自信,李猛在心里又将对他的评价提高了一个档次。

  此子绝非常人!

  只是不知他到底写了什么?

  梁晓对自己的这份奏折——更准确的叫法是调查报告——有绝对的自信。

  这份调查报告的结构是他抄袭的千年之后的某位伟人的同类型作品。

  只是删除了一些不适合在封建社会展开讲的东西。

  饶是如此,这份调查报告在此时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在这篇调查报告中,梁晓以“士农工商”为大框架,以土地所有权为核心,将扬州当地士绅的底裤直接扒了下来。

  根据调查结果,如今的扬州城看似繁华,但也只是没有地基的虚假繁荣。

  以扬州城为圆心的这片区域,很大一部分土地都已经被当地的几大家族瓜分。

  曾经数量庞大的小地主和自耕农的日子每况愈下,不断地被几大家族吞食,沦落为佃农。

  至于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有天灾,也有人祸。

  小地主和自耕农太脆弱了,稍有意外就会失去土地滑落为佃农,只能佃地为生。

  而封建社会,这样的意外又实在是太多了。

  大周朝的商业贸易很是发达,尤其是江南地区。

  可有钱的商人会大量买地成为大地主,让家中的子弟读书科举。

  大地主也会在攫取土地的同时,拿出银钱来做生意,然后再用赚来的银钱继续买地。

  如今扬州当地的几大家族,都是大地主和大商人的复合体。

  然后,就是富者愈富,恒者恒强。

  ……

  以上这些也只是这份调查报告的一小部分内容。

  除此以外,梁晓还调查分析了扬州城的方方面面,最终全部纳入到这个结构中,并且将这些内容串在了一起。

  这样一份调查报告,让赵真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其中的大部分内容,赵真都是知道的,或者能猜到一些。

  可像梁晓这份奏折这样,将所有的一切都串在一起的写法,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赵真越读越快,因为他想要看到最后,看看这一切都串在一起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论,梁晓又会给出什么样的解决办法。

  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份调查报告只有分析,没有结论,也没有建议,就是单纯的陈述。

  这让赵真有一种不上不下之感。

  但也让他重新有了一些真实感,他看向梁晓,心想到底是个才十七岁的青年,能观察收集到如此多的情报,然后又将它们串在了一起,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若梁晓真能得出结论,给出方法,那就太恐怖了。

  赵真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他暂时控制住了自己,因为他想先看看另一份奏折。

  然后,他就又愣住了。

  另一份奏折的名字是《天朝盐法利弊初探——以两淮盐区为例》

第43章 御前奏对

  梁晓自己也知道那第一份调查报告,只是看住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毕竟他可不敢给出解决办法,就算给出了,在公元十世纪也几乎不可能做到。

  若非寻访扬州是皇帝给他布置的“作业”,他其实都不想写这个调查报告,费事费力,效果还不大。

  若只有这第一份奏折,梁晓觉得自己也能在皇帝心中留下印象,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对于皇帝来说,他最需要的不是为他分析问题的人,而是帮他解决问题的人。

  真正被梁晓寄予厚望的,则是第二份关于盐法的奏折。

  这个时空的大周朝和历史上的“大宋”非常相像。

  所以很多在北宋有效的东西,梁晓可以直接照抄,这可比他自己真的搞调查研究简单多了。

  因为有顾廷烨的人脉,梁晓决定对盐政下手。

  和土地兼并这种敏感且无解的问题相比。

  盐政的问题相对好说得多。

  大周从开国至今实行的盐法叫做“官榷法”,通俗地说,就是朝廷派人专管盐政,大包大揽。

  官办,自然也就带来了效率低下、贪腐横行、私盐泛滥等问题。

  梁晓充分利用了常大管家提供的情报,在这第二份奏折前半部分,将如今盐政的种种弊端分析得极为清楚。

  治本极难,治标的方法却是有的。

  梁晓根据自己记忆中,历朝历代盐政改革的方案,选了一些较为可行,且短时间内能给朝廷带来大量财政收入的办法,写在了奏折的后半部分。

  分析问题,加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

  这才是最正经的策论写法。

  这第二本奏折,赵真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显然看这第二份奏折时的心情,比看第一份奏折时,强上太多了。

  梁晓觉得自己站得腿都麻了,都已经开始在心里痛骂封建帝制的种种弊端了。

  直到此时,赵真才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起头来盯着梁晓看。

  梁晓没有说话,只是“恭顺”地低着头,等待皇帝问话。

  赵真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笑道:“四郎,你可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

  梁晓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答道:“让陛下见笑了。”

  赵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梁晓看,带着一点悔意地说道:“四郎,我都有些后悔将你选为垂拱殿侍卫了。”

  梁晓心中突了一下,不知道赵真为何要这样说。

  他莫名想到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这种感觉很不好。

  赵真顿了一下,说道“四郎,不如你回家准备科举,将来做个治世之臣。”

  梁晓这才在心中松了口气,原来赵真是这个意思。

  本朝之前,文武不分家,出将入相再出将,也都是寻常事。

  本朝立国后,文武分家,以文制武。

  勋贵子弟不经科举,也只能做武将,不能做文官。

  赵真这是觉得自己有治世之才,只做武将可惜了。

  梁晓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明确的规划,并不会被皇帝画的大饼所影响,当下恭敬地道:“臣愚钝,只想效仿前朝名将,为陛下开疆拓土!”

  赵真觉得有些可惜,但也不想强压着梁晓由武转文。

  于是赵真跳过了这个话题,说道:“既如此,那就罢了。朕问你,你在扬州是如何寻访的,如何得到的如此详实的材料?”

  梁晓暗中松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想去当文臣。

  原剧中齐衡走的就是这条路,明明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却非要去考科举,当文臣。

  前面曾经说过,勋贵子弟就算是考中了进士,也依旧会被文官集团排斥,两边不靠。

  那平宁郡主为何执着于让她的儿子齐衡考科举呢?

  凡事有利有弊。

  勋贵出身的文臣,会被天子当作心腹,并且是心腹中的心腹。

  所有文臣都是科举出身,哪怕皇帝不愿意,也无法阻止文官集团的形成。

  单一文臣,哪怕是宰辅大相公,绝大多数时候,皇帝都可以轻松压制,就算压制不住,也可以将其逐出汴京。

  哪怕是一个派系的文官的合力,皇帝虽然需要重视,但也可以借力打力,联合其他派系的文官来压制。

  可在某些事件上,比如维护士绅利益,整个文官集团也会团结起来的。

  面对整个文官集团的集体意志,古往今来,也只有极少数的雄主能够战而胜之。

  比如明太祖朱元璋,比如明太宗朱棣——如果让朱棣自己选,绝对愿意做太宗,而不是稀奇古怪的成祖。

  满清的一些皇帝也能做到,却是少数民族政权的玩法,靠的是数以万计的八旗兵丁,另起炉灶。

  所以,皇帝自然愿意看到勋贵子弟考科举,给自己当马前卒,给文官集团掺沙子。

  所以,所有考中进士的勋贵子弟,都能够一飞冲天,短时间内披上绯袍,紫袍也不算遥不可及的梦想。

  可这样就是将全部身家系于皇帝一身,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就算皇帝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

  失去了皇帝的支持,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平宁郡主愿意赌一把,是因为她是皇帝义女,和赵真这位天子有父女之情。

  梁晓可不敢赌,也不想赌。

  还是踏踏实实的做武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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