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得知自己的爱妾又给自己惹出祸事来——顾廷烨和赵郎中光天化日之下翻墙进了盛家,根本瞒不住,盛家现在已经成了整个扬州城的笑话——盛紘又气得摔了东西。
王若弗是个直肠子,见盛紘如此生气,就想要落井下石,却被自己的外置大脑死死拽住衣袖,拦住了。
盛紘走后,王若弗怒目刘妈妈,急声道:“你怎么不让我说话?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候啊!”
刘妈妈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的好姑娘,林溪阁那位虽然又捅了娄子,可依旧没有捅破天,主君也只是生气,没想过要把那位打死……”
王若弗说道:“那还不让我痛快痛快嘴吗?”
刘妈妈:“……”
深吸一口气,刘妈妈继续劝道:“大娘子,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卫小娘生的是个儿子,是柏哥儿的亲兄弟,可不能让卫小娘教坏了,枫哥儿已经被林溪阁教坏了,咱们柏哥儿现在连个可以相互扶持的兄弟都没有啊!”
提起盛长柏,王若弗的理智逐渐回归,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孩子抱过来?”
刘妈妈急道:“卫小娘生的,也是您的儿子,您是大娘子,教养孩子天经地义,卫小娘又没有林小娘受宠,主君八成不会阻拦的。”
王若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盛紘出去催促下人快些赶路后,又回来与王若弗商议事情。
出乎盛紘意料的是,王若弗这一次罕见的没有针对林噙霜闹事,让他心中松了口气。
虽然又暂时厌弃了林噙霜,但盛紘还是顾念自己和林噙霜的爱情,还是打算过些日子就原谅自己的真爱的。
王若弗趁机提出要把卫小娘生的儿子抱来养。
盛紘笑道:“那是你的儿子,自然应当你来养。”
不涉及到盛紘的心肝林噙霜,盛紘还是挺正常的,按照时下的规矩,所有妾室生的孩子,都是大娘子的孩子,大娘子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可怜卫恕意还不知道,被她寄托了后半生的儿子,还没焐热就要被抱走了。
第41章 盛老太太训子
出了卫小娘难产生子一事,盛紘夫妇和盛老太太全都加快了速度,前后脚的回到了家里。
盛紘带着媳妇在门口迎接盛老太太时,一看盛老太太的脸色,就知道她老人家定是已经知道了。
盛老太太的眼神很冷,盛紘自己打了个哆嗦,但还是迎了上去。
大门处人来人往,盛老太太也没有在此发难的想法,由着盛紘给自己请安,侍奉自己回寿安堂。
还未到寿安堂,盛紘就随便寻了个借口,支走了王若弗。
母子两人在寿安堂刚一落座,盛紘就满脸愧色地请罪,“儿子无德,管教不力,家里竟出了这样骇人听闻之事。”
盛老太太一听就知道这个便宜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淡淡地道:“你怎么管教不力了?”
盛紘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了,说道:“悔不听母亲当日之言,那林氏是个扶不上墙的,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
盛老太太直接打断道:“既如此,你是觉得那林氏心是好的,只是不会办事?”
盛紘硬着头皮道:“她自幼颠沛流离,也无人教导,是儿子的错,儿子不应该抬举她管家。”
其实盛紘心中也有一点怀疑的,郎中和稳婆都出了问题,实在是过于巧合,可他心中对林噙霜有滤镜,觉得这样想是玷污了自己的爱情,于是下意识地忽略了。
“你这句话说的还像一点样子”,盛老太太脸色稍霁,又说道:“这是你房里的事,我原不想多嘴的,可现在实在是不像样子,幸好咱们还没有去汴京,幸好你有个纯孝至极的小女儿,偷跑出去请了救兵,否则……”
盛老太太哼了一声,怒道:“让人看了笑话不要紧,不过是面皮上挂不住,可若那卫氏真的死了,外人可不会管到底是谁的责任,御史也只会参你!”
盛紘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盛老太太说的这些,他太清楚了,只是不愿意去想。
他连忙起身听训,大气都不敢喘。
盛老太太继续训便宜儿子,“你说的没有问题,你才是罪魁祸首!你说说,你给了林氏多大的体面,给了她田地商铺,和她生儿育女,你把她的心都养大了!
“好在你没有糊涂到家,没有做出‘以妾为妻’这样的蠢事……可若是有御史参你放纵她谋害你的其他妾室,还有子嗣,若是做实了,判得未必比‘以妾为妻’要轻!”
“以妻为妾”和“以妾为妻”其实就是“宠妾灭妻”的官方用语,就是字面意思,把正妻贬成妾室,让妾室做正妻才能做的事。
按大周律,以妾为妻,徒一年半。
徒,就是流放。
不过,封建社会的律法都是男人制定的,维护的是封建礼法,可不是妇女权益。
“以妾为妻”是犯罪,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不“以妾为妻”,无论怎么宠妾室都不犯法。
盛紘熟读诗书,靠自己考上的进士,自然懂这些,一直以来他都很注意不要犯错,他虽然偏宠林噙霜,但从来都只是“宠”而已,并不给林噙霜名分。
所以,虽然王若弗在和他吵闹时,总是提“宠妾灭妻”,但盛紘根本不在意,他问心无愧。
可如今,盛老太太给他指出了另一桩隐患,就算他没有“以妾为妻”,林噙霜惹出的祸事,也会算在他头上。
对于盛紘来说,爱情当然可贵,可在仕途面前,屁都不是。
盛紘直接对着盛老太太表态:“儿子受教了,儿子这就收了林氏的管家权,从今日起,也一定严加管教,不给她犯错的机会。”
盛老太太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逼问,她并不算世俗意义上的好人,没有伸张正义的想法。
她不过是发现了可能会危害到自家安稳的害虫,及时扑灭而已。
盛老太太见盛紘知错了,也就缓和了脸色,又和盛紘说起了另一件事,“咱们家六姑娘真是个好孩子,才八岁,就如此纯孝,若没有她,卫氏必死,就真不好收场了。”
盛紘心中放松,也跟着道:“母亲说的是,明丫头平日里就是个孝顺孩子。”
盛老太太笑道:“既如此,就把她养在寿安堂吧。”
盛紘顿了一下,他当初提议让盛老太太再养一个孙女,是想让盛老太太养墨兰的。
可如今盛老太太自己说要养明兰,他也不好反对。
再有,最近这几个月,林噙霜和她所出的盛长枫,惹了许多麻烦,盛紘又有些不想抬举墨兰了。
于是盛紘说道:“母亲看中她,是她的福分,儿子待会就让人把明丫头领过来……
“还有一件事,卫氏生的儿子,还是让咱们家大娘子教养为好。”
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做的,林噙霜这样亲自养孩子的才是个例,盛老太太自然点头应允,还夸盛紘长进了。
至于卫氏心里是否愿意,这对母子根本不去想,也不在乎。
……
卫恕意看着摇篮中的儿子,满脸都是母性光辉,以及对未来的期望。
小蝶给她讲述的未来,让她心神驰往。
然后,就被人轻而易举地打碎了。
刘妈妈又来了,这一次刘妈妈可没有上次来时那样激动,脸上只是挂着假笑,对卫恕意说道:“卫小娘,大娘子差奴婢来抱七郎去看看。”
正妻要看庶子,天经地义,卫恕意心中惴惴,但也只能看着刘妈妈把自己生的儿子抱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又来了一个小女使,只说“大娘子很喜欢七郎,把七郎留在了葳蕤轩。”
卫恕意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蝶十分焦急,小声说道:“小娘,这可不行啊,凭什么林小娘就能自己养三郎,咱们七郎就要被抱到葳蕤轩,您去求求主君,一定可以的。”
卫恕意眼中才存在了几日的火苗又熄灭了,她声音发颤地道:“主君主母才是这孩子的正经父母,我算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大娘子亲自养这孩子,是他的造化。”
小蝶看向卫小娘的眼神中有怜惜,也有恨铁不成钢,可她只是个女使,卫小娘不给力,她也没办法。
明兰在一旁急得直跳脚,说要亲自去求盛紘,结果被卫恕意骂了,骂得还很难听。
明兰很是委屈,就想不管不顾地往外跑,去求盛紘,然后被卫恕意指挥小蝶将她拦了下来。
就在这院子里一团乱的时候,又有人来了,这次来的是寿安堂的房妈妈。
房妈妈笑得比刘妈妈真诚得多,说的话却是一样的,也要抱走卫恕意的亲生孩子。
明兰张嘴就要说自己不想,结果被小蝶捂嘴捂住了。
卫恕意颤抖着说道:“老太太看上明丫头,是她的造化,妾身这就给明丫头收拾东西。”
房妈妈笑道:“瞧小娘说的,老太太那里什么都有,您才刚生了七郎,快些歇着吧,给六姑娘带几件衣服,带上贴身的东西,就得了。”
卫恕意原想着再留明兰一晚,如今看来,也是不能够了。
卫恕意隐隐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抗拒“以色侍人”,致使自己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一儿一女都被抱走,以后再也不能日日相见了。
可她也只是想想而已,若是有人劝她从现在开始争宠,只怕她又该翻脸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42章 返京,皇前显圣!
汴京,码头。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梁晓心中有些感慨,此次扬州之行历时三个月,不过真的是收获满满,绝对是不虚此行。
哪怕已经离开扬州了,坐船行于大运河之上,梁晓也还是提心吊胆的。
原因无他,他调查整理出来的这两份奏本,一份针对的是扬州当地士绅,另一份针对的是两淮盐政。
这两份奏本都是往既得利益集团心窝里捅的利刃,万一暴露了,梁晓觉得自己肯定会遭遇大批的盗贼和水匪。
幸好梁晓办事素来谨慎,并未泄露消息,一路之上并未遇到任何波折,很顺利地抵达了汴京。
从船上下来后,梁晓才真的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汴京是天子脚下,如果真的有埋伏,可以在任何地方,但肯定不会在汴京。
梁晓也不是独自坐船返京的,和他同行的,有顾廷烨,有盛家,还有刘家。
刘家就是刘知州一家人。
现在不该叫刘知州了,该叫刘御史了。
刘知州的名字是刘襄,此次考绩为优,同级调入了汴京的御史台。
所以同梁晓、顾廷烨和盛家组成了一支船队,一同前往汴京。
梁晓回到汴京后,不能回自己家,要先进宫见官家复命,他是领了差事离京的,与其他人不同。
在码头与众人道别后,梁晓换了衣服,骑上马,前往大周皇宫。
虽然梁晓不能回家,但永昌伯府可以派人来服侍他,衣饰马匹都为他准备好了,就在码头等他。
经过皇宫宿卫的层层搜身检查,梁晓得以再次进入皇宫。
一路之上,梁晓遇到了很多相熟的侍卫,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径自前往仪鸾司报道了。
今日值守仪鸾司的是副指挥使、宁远侯顾偃开,也是顾廷烨的亲生父亲。
顾偃开对梁晓倒是和颜悦色的,一是因为梁晓不是他儿子,二则是因为梁晓完美符合他对子侄的要求。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派人去垂拱殿通报,你等着被官家召见即可。”
梁晓点头称是。
顾偃开又关心了一番梁晓差事办得怎么样,梁晓在面圣前可不敢乱说,随便说了些糊弄过去了。
皇帝今日还挺闲的,没过多久,梁晓就被召见了。
整理了一下仪容,梁晓再次踏进了阔别数月的垂拱殿,见到了当今天子赵真。
赵真今天心情不错,见到梁晓后第一句话就是,“四郎辛苦了,看你清减了不少。”
梁晓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拿捏着分寸,和皇帝说了些闲话,比如一路之上的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