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梁晓的心里话,他也耍过小手段,但如果有的选的话,他还是喜欢走堂皇正大的道路。
赵策英不以为意地道:“事急从权嘛!若非父亲也不支持打西夏,我早就将仲怀弄到兵部去了,也就没有如今的这番波折了……现在丢的面子,等咱们真的灭掉西夏,就全都挣回来了!”
梁晓听了,就知道赵策英这是被逼急了,打算尽快对西夏动手,尽快立威了。
对此,梁晓是有一些不喜的。
他觉得赵策英行事太过情绪化,而且总是喜欢玩弄小手段。
只是,他当初实在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得不捏着鼻子扶赵宗全、赵策英父子上位的。
另外,梁晓对赵策英,大体上还是满意的。
只要不保守,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还想要重用我……那咱们就是好朋友。
第236章 小秦氏心态崩了(祝大家春节快乐!)
在赵宗全驾崩之前,赵策英几乎没有直面过曹太后的压力。
大部份的压力都是他的父亲赵宗全承担的。
所以,赵策英虽然自认为已经很重视曹太后了,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大大的轻视了。
如今,赵宗全驾崩了,赵策英即位为帝,坐上了龙椅。
而曹太后也一改往日的行事风格,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对于赵策英来说,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坐在自己身后的,并不是一个头发花白,身体衰弱的老妇人,而是一座大山。
这座大山悬在他的头顶,正在缓缓落下……
赵策英此时才知道之前的自己有多天真。
之前的他,还觉得自己英武不凡,能抗下曹太后的压力,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忍而已。
现在,赵策英觉得,就算自己能忍,也会被曹太后架空的。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真的是“傀儡皇帝”了。
这是赵策英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想起来了梁晓之前就在制定的攻略西夏的计划。
直到此时,赵策英才不得不承认,还是梁晓有远见。
而且见识不凡。
对于他如今的境况,他的父亲赵宗全也是心知肚明的,还给他留下了锦囊妙计——给他的祖父争一争名分。
通俗地说,宗法上,他的父亲赵宗全是过继给了仁宗皇帝为嗣子,所以才能登上帝位,之后他才能继承皇位,做了皇帝。
所以如今,他的父亲赵宗全,已经不是他的亲祖父的儿子了,至少礼法上是这样的。
所谓的争一争名分,其实就是不要脸,在继承了仁宗皇帝的皇位的前提下,还想要让自己的父亲认自己的亲祖父,为父。
赵策英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实际上是违背礼法的精神的,是不占理的。
但是,这般举动,是可以壮大提纯赵策英的基本盘的,让他瞬间拥有和曹太后相抗衡的实力。
在继位之前,赵策英对父亲赵宗全的这个计划不屑一顾。
觉得这么做太丢人了。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就没有名声可言了。
这会成为他皇帝生涯上洗不掉的污点。
现在想来,他的父亲当时就看出了他的不屑,与不理解,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如今,赵策英回想过往,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如今他“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哪里有闲心思考自己的名声问题。
若是没有梁晓的建议,赵策英觉得自己十有八九会按照自己父亲的计划行事。
因为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破局之策。
赵策英很庆幸,自己有梁晓这个帮手,梁晓还提出了攻略西夏这个“以力破万法”的策略。
通过攻略西夏,来为自己赢取威望,用来对抗曹太后。
毫无疑问,这是更合赵策英胃口的计划。
甚至于,赵策英都有些等不及了。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那他赵策英就将是大周朝立国以来,除太祖之外最伟大的帝王。
虽然只是消灭了一个割据西北的政权,但架不住大周朝的先帝们,实在是太拉跨了。
可要是赌输了,那就万事休矣。
所以,在继位之前,赵策英的心中还有些犹豫,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如今,在曹太后给予的巨大压力下,赵策英不再犹豫,下定决心要拿西夏刷声望,并且开始行动起来了。
这第一步,就是调顾廷烨到兵部做侍郎。
顾廷烨是赵策英真正能信任的人(之一),赵策英要摸清楚兵部的底细,此举也是要锻炼顾廷烨,让他更了解大周朝在兵事上的积累。
毕竟,赵策英早就决定了,共攻略西夏时,顾廷烨是要去做经略使的——掌管粮草辎重——用来制衡梁晓。
对于赵策英来说,梁晓和顾廷烨这两人闹翻了,真是再好不过之事了。
这两人都是他非常倚重的臣子,因为这两人都是汴京勋贵出身,见识才能远胜于他的基本盘禹州集团。
若是这两个人好得穿一条裤子,赵策英就真的睡不着觉了。
现在,赵策英可以放心的让梁晓率领大军攻伐西夏,然后将制衡梁晓的后勤事务交给顾廷烨。
当然,这也是因为赵策英知道,梁晓和顾廷烨这两个人都是顾全大局之辈,绝对不会相互扯皮,致使攻略西夏的大好局面功亏一篑的。
“清臣,虎贲军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策英叫梁晓来找自己是有正事的,并非是告诉梁晓自己刚才大朝会上是装的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赵策英知道梁晓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梁晓定了定神,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压下了对赵策英的不满,劝自己目前只能咬着牙支持赵策英,这对他们两个人都好。
“陛下,虎贲军三个月前就已经完成扩编,如今真的是一支万人大军了,并且士气高涨……”
赵策英暗暗点头,他是知道梁晓从虎贲军建立之初,就费了很多力气,在虎贲军中宣传皇帝的恩德,以皇帝的名义给士兵们施恩的。
这也是仁宗皇帝赵真、先帝赵宗全,以及新帝赵策英这三代皇帝,能够容忍梁晓在虎贲军这一支精兵中拥有极强的影响力的原因。
若是虎贲军真的只认梁晓,不认皇帝的话,赵策英第一个饶不了梁晓。
皇帝,甚至可以说已经是超脱“人”的范畴,成为了另外一种生物了。
别管之前多么的温情脉脉,海誓山盟,一旦发现有人会威胁自己的统治地位,皇帝是一定会翻脸不认人的。
梁晓并不知道赵策英的心理活动,当然,就算知道了可能也不在乎。
在梁晓的心中,他和赵策英始终是合作关系,最多在一定程度上将赵策英当做“朋友”。
他没有忠君之心,所以自然不会在意赵策英如何看待自己。
只要不影响合作就行。
梁晓继续汇报道:“因为害怕打草惊蛇,所以还未专门演练攻伐西夏要用到的车阵,不过,臣已经将车阵拆成了诸多小阵,让将士们反复演练,熟记于心,真到了需要用的时候,只需要稍加合练,就不会有问题了。”
赵策英对此很满意,又问道:“只是,虎贲军只剿过匪,杀过叛军,并未在边境上真刀真枪地战过,这可如何是好?你可有办法?”
梁晓想了想,说道:“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任何军队都有这一天的,所以咱们才先选的西夏,而不是北辽……”
意思是西夏只是开胃小菜,练兵用的,大菜是北面的辽国。
赵策英何尝不知,只是还是有些心里没底。
梁晓又说道:“陛下,臣还是那句话,咱们大周,对战西夏,只需要文武一心,上下一体,然后以势压人就好了……咱们大周,国力十倍、百倍于西夏,陛下无需忧虑。”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赵策英相当于将浑身上下的全部筹码都压到了牌桌上,并且只玩一局。
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只是,赵策英觉得梁晓的压力应该不比自己小才对。
可是对面的梁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似真的毫不在意一样。
赵策英心中暗暗佩服。
他不知道的是,梁晓作为穿越者,是真的能做到站在上帝视角看周夏战争,是真的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的,并不是安慰他。
所以心态自然不一样。
赵策英站起身来,眼睛亮亮的,咬了咬牙,说道:“既如此,就拜托清臣了,清臣凯旋之之日,朕亲自为你牵马脱衣!”
……
汴京城,宁远侯府。
宁远侯下朝归来,他的妻子小秦氏亲自将宁远侯迎了进来,嘘寒问暖。
这些年来,这对半路夫妻一直是这样相处的。
宁远侯顾偃开已经习以为常了,一面任凭侍女给自己换衣裳,一面同小秦氏说闲话。
小秦氏问道:“侯爷,二郎和你一同去上朝,他……他怎么没回来?是不是和同僚出去吃酒了?”
对于顾廷烨,小秦氏心中恨不得他立刻死掉,好给自己的亲生儿子顾三郎腾位置。
只不过,小秦氏并没有如愿,最近这一年,顾廷烨越过越好,先是考中了进士,做了官。
——让小秦氏心里好受一些的是,顾廷烨殿试排名不佳,没能留在汴京做京官,被外放到了鸟不拉屎的禹州做县令。
可惜好景不长,顾廷烨阴错阳差之下,竟是成为了禹州赵宗全父子的心腹,立下了从龙之功。
赵宗全即位后,顾廷烨直接做了被称为“天下第一司”的吏部文选司郎中。
堪称一步登天。
虽然及不上梁晓的升官速度,但也是前途无量,紫色的官袍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小秦氏很希望顾廷烨暴露本来面目,让宁远侯顾偃开对顾廷烨失望。
言语中,小秦氏也带出来了一点,问顾廷烨是不是同人吃酒去了。
顾偃开并不知道枕边人的心思,“哼”了一声,说道:“这个孽畜!现在正汗流浃背吧!陛下不让他在吏部做事了……”
小秦氏心中一喜,还以为顾廷烨被新帝赵策英厌弃了。
对她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呀。
小秦氏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喜悦,不想被顾偃开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而在面上,小秦氏满脸地担忧,急声问道:“侯爷,二郎怎么了?哎呀,你快说呀!”
顾偃凯愣了一下,才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秦氏还是一副焦急的模样,围着顾偃开团团转,口中说道:“哎呀,你不要卖官司了!快告诉我!二郎不在吏部了,那要去哪儿?”
在焦急之下,小秦氏在心中喜滋滋地猜测着:“会不会贬出京?还做县令?是不是县令都做不成了?这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