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扮猪吃老虎的永昌伯?(4K)
大周皇宫,侍卫处。
今日值守宫禁的仪鸾司长官是副指挥使永昌伯。
初次值宿皇宫时,永昌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家族蒙羞,给自己儿子带来负面影响。
但轮值几次后,永昌伯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原本在他的心中,值宿宫禁的仪鸾司是天下间最紧要的部门之一,能够担任仪鸾司长官的武臣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可到了永昌伯这里,他将自己的身份摆的很正,知道自己就是个傀儡摆设,凡事都听自己副手的。
他的副手也是禹州人,是皇帝赵宗全潜邸时的家臣。
命令都是永昌伯的副手下达的,永昌伯只负责盖章传话。
如此这般几次之后,永昌伯也算是游刃有余了,装样子装得有声有色的。
永昌伯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深处,还是挺自得的。
他知道自己就是个老纨绔,他觉得自己这个纨绔,有生之年居然能做到仪鸾司副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坐在紧挨着皇帝的侍卫处里发号施令,真是过瘾,远远强于其他纨绔了。
这当然是因为他生了个好儿子。
但生儿子也是一种本事啊。
永昌伯在心中如是想到。
悠闲地品了一口好茶后,永昌伯闲庭漫步般走到了侍卫处的门口,看了看天色。
距离他交班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他的副手和他不一样,身上还有其他要紧的差事,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没有跟在永昌伯的身边,让永昌伯到点再走,他则是去办其他差事了。
永昌伯并不以为意。
值宿宫禁听上去高大上,实际上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枯燥乏味的,单纯的熬时间。
永昌伯走回了桌案旁,打算再喝一泡茶,时间正好。
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喧闹声和脚步声。
永昌伯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撒了一地,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大门口,就见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人冲了进来,对他喊道:“大人,陛下在垂拱殿昏过去了,已经不省人事了,您快拿个主意!”
“……”
“???”
“!!!”
永昌伯怔住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如此的好,或者说如此的坏。
来人急声喊道:“大人?大人!您快拿个主意呀!”
他真的是要急死了,遇上这样的事,稍有不慎,不仅自己官帽不保,甚至有可能连累家人。
大周皇宫中护卫皇帝的势力有很多,侍卫、禁军、皇城司……多方势力相互制约,相互合作,共同护卫皇帝的安危。
其中,距离皇帝最近、最核心的部门就是仪鸾司了。
而今日仪鸾司由永昌伯做主。
某种意义上讲,皇帝赵宗全突然昏迷,皇太子赵策英远在东宫的此时此刻,永昌伯可以主宰皇帝的生死,甚至能改变这个国家的未来。
永昌伯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咬了咬舌尖,靠着疼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再然后,他哆哆唆嗦地说道:“守好了垂拱殿,任何人都不准离开!记住,是所有人!”
来报信的年轻侍卫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样紧要的时候,最怕的就是群龙无首,无论永昌伯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也比没有命令要强。
年轻侍卫激动地答道:“是!”
永昌伯想了想,继续哆嗦地道:“派个人去请太子殿下,让他来主持大局……再派个人,去叫我儿子过来……不对,是叫威勇伯进宫!”
“是!”
年轻侍卫干净利落地应了下来。
永昌伯第一反应就是甩锅,所以派人去叫太子赵策英和他的四儿子梁晓。
突然,永昌伯想到梁晓和他说过,皇帝和太后不对付,虽然他自己并没有看出来,但他充分相信自己儿子的判断,于是又补了一句,说道:“垂拱殿到……到太后那边的路,一定要守好了,如果有可疑人等……格杀勿论!”
永昌伯突然想不起来太后居住的宫殿叫什么名字了,于是只能用“太后那边”这种口语。
然后,他本来想说将可疑人等关押起来,可心里还是觉得不保险,想到全家老小的性命可能都系于此时的自己,于是咬牙吼出了“格杀勿论”!
年轻侍卫是真的诧异了,万万没想到这位在勋贵圈子里享有“盛名”的老纨绔,竟然能说出这样杀气腾腾的话来。
虽然直接挑破了皇帝和太后不和,防范太后如同防贼——真正的重臣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但永昌伯的这番布置,不仅没有问题,反而十分的恰当。
仪鸾司这等紧要的部门,新帝父子极为重视。
经过半年时间的整顿,如今仪鸾司中的侍卫,或是已经被新帝父子拉拢了,或是严守中立的勋贵子弟。
若是永昌伯没有发话,人心惶惶之下,当然可能会有动摇的人出现,选择铤而走险谋求富贵。
可有了“格杀勿论”这四个字,绝大多数人都会被镇住的,不敢轻举妄动。
年轻侍卫等了一会儿,见永昌伯没有再说话,于是问道:“大人可还有要吩咐的吗?”
永昌伯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和你一起过去……”
……
大周皇宫,垂拱殿。
永昌伯在大批侍卫的环绕下,迈步走进了垂拱殿的大门。
垂拱殿首领宦官李猛,看到了永昌伯,如同看到了亲人一般,直接扑了过去,声音高亢地喊道:“伯爷!您可来了!”
虽然知道眼前这位是世上最顶级的纨绔,很有可能指望不上,但李猛如今是真的无人能指望了。
永昌伯绷着脸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拉住了李猛的衣袖,拉着他走到了一旁。
李猛很是诧异,刚想开口,就听近在咫尺的永昌伯,用带着哭腔的语气,小声说道:“大官!救命啊!求您指点,我现在该做什么!”
永昌伯也不是病急乱投医,他知道自己的四儿子和李猛关系紧密。
那李猛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在永昌伯看来,李猛在宫里,在两任皇帝身边混了几十年了,主意肯定比自己多,比自己正。
李猛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样好像也可以,自己也可以拿永昌伯当傀儡。
毕竟,要紧的是永昌伯如今的身份——今日轮值宫禁的仪鸾司副指挥使——而不是永昌伯这个人。
李猛心中稍定,希望自己现在下命令还来得及,他小声问道:“伯爷,您都下了什么命令?”
其实,李猛都做好了永昌伯说自己什么都没做的准备了。
结果,永昌伯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下令让宫里的侍卫各司其职,不能乱动,让垂拱殿这里只能进不能出,还派人去请太子殿下,也派人去叫我们家晓哥儿……哦对,我还派人去守着通向太后那边的路,违者格杀勿论……”
李猛:“……”
李猛:“???”
李猛:“!!!”
此时此刻,李猛看向永昌伯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敬畏,心想难道眼前这位爷实际上是大智若愚,扮猪吃老虎?
李猛扪心自问,就算是自己发号施令,会下的命令也就这些了,再想不出其他的了。
永昌伯还在发问:“大官,快帮帮我!”
现在轮到李猛大口呼吸了,李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重,说道:“伯爷做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永昌伯不敢置信,连声说道:“大官,万万不要客气,快帮帮我吧!”
李猛这才相信眼前之人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永昌伯,温声安慰道:“伯爷,真没和你客气,该做得您都做了。”
永昌伯瞪大了眼睛,还是不敢相信。
难道我……竟然有上上之姿?
李猛眼圈转了转,对永昌伯说道:“伯爷,您快取一件兵器,亲自守在陛下身边……太子殿下随时有可能会来,要快!快!”
永昌伯恍然大悟,用力地点了点头,从一名侍卫身上抢过一把带鞘的腰刀,然后点了几名平日里对自己相对更恭敬一些的侍卫,一齐走向宫殿深处。
李猛落后永昌伯半步,小声汇报道:“伯爷,垂拱殿内一直有太医轮值,已经做过简单的处置了,陛下暂时生命无虞……疑似是国舅沈从兴说了什么……”
永昌伯问道:“国舅爷在哪里?”
李猛答道:“像是吓傻了,跪在地上不敢动。”
永昌伯已经看到了吓傻了的沈从兴,说道:“叉到一边去,别让他在这里碍事,待会交给太子殿下处置。”
根本无需永昌伯多说,他的身后跃出了两名年轻侍卫,干净利落地架起了沈从兴,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沈从兴,然后又快步回到了永昌伯的身边。
沈从兴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任由侍卫们处置自己。
李猛见状,在内心默默调高了对永昌伯的看法。
无论永昌伯到底有没有才干,至少是个聪明人。
永昌伯并没有真的靠近龙床上的赵宗全,只是在隐隐能看清赵宗全脸色的位置站定,转身,手握刀柄开始客串护卫。
被永昌伯点名叫来的几名侍卫,知道永昌伯这是拉上他们共享泼天的富贵,当下如翅子一般,站到了永昌伯的两边,同样满脸严肃地手扶刀柄,挺直了腰板。
……
太子赵策英急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人心安的场景。
看到赵策英,永昌伯终于放松下来了,他略带疲惫地汇报了一遍自己的安排。
不等永昌伯继续说下去,赵策英满脸激动,竟是对着永昌伯拜了下去。
永昌伯连忙避开,声调都变了,“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呀!”
赵策英起身说道:“感谢将军救了我们父子全家老小!”
这话说得有些过了,赵策英也是借题发挥,立人设,同时拉拢手下。
永昌伯又客气了几句,就将指挥权转交给了赵策英,一点都不恋权。
这让赵策英对他更加的高看了。
赵策英先去看了看父亲赵宗全,然后又命人将沈从兴压了过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从兴满脸死灰,如死人一般地将自己和赵宗全的对话说了,然后抓着头发叫嚷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姐夫……没想到陛下……”
赵策英满脸的失望与后怕,激动之下,竟是上前一脚踹翻了沈从兴,骂道:“竖子不足与谋!”
严格来讲,这话是不合适的。
沈从兴是赵策英的舅舅,是长辈。
但根本无人在意,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这是气狠了。
李猛觉得太子殿下的反应有些过了,此时可不是处置国舅爷的好时机,他想要开口劝上几句,又觉得自己身份不够,贸然开口可能引火烧身。
于是李猛给永昌伯递了个眼色。